“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干了这碗酒,我们明天开始整合。干!”
“干!”
连干了三大碗酒,双方才各自散去。
为了表示诚意,也是出于对铁石的信任,沈弘毅便打算将龟息功的心法直接交给铁石。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铁石虽然比较激动,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后,又将心法交还给了沈弘毅。只见铁石有些不舍的说道:“多谢沈堂主好意,不过这本心法铁某不能拿。”
虽然铁石没有说缘由,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是聪明之辈,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铁石拒绝的原因。沈弘毅愿意为了两个船帮合并,将龟息功贡献出来作镇帮武学,这是何等的敞亮。
但铁石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等船帮合并以后,这本心法他照样能够观看借鉴。现在要真是直接将其带了回去,修为能不能提升姑且不论,单单这个行为就落了下乘。
铁石本来就是看好沈弘毅这个人,同时也是想在云梦泽上有一番更大的作为,才会同意两个船帮合并的提议。至于沈弘毅最后贡献出的心法,只能说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之喜,不管有没有都不会改变合并的最终结果。
如果就这样直接将心法给带回去,会给人一种同舟帮是被好雨船帮用一本心法收买了的感觉。
想通了关键之处后,沈弘毅朝铁石拱手致歉:“弘毅考虑不周,唐突了铁船主,还请铁船主见谅。”
铁石笑了笑,说道:“云梦泽南域两个摩擦不断的船帮,在沈堂主的撮合下,合并成了一个船帮,沈堂主难免有些兴奋,算不上什么大事。”
铁岩也打趣道:“这本心法还是先有沈堂主保管,等铁某真正坐上同舟堂堂主这把交椅后,再来细细感悟上乘心法的神奇之处。”
“看来今晚回去以后,我要多抄录几本出来,不然我怕不够分啊,哈哈哈哈。”
几人听到这话,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余船主,我们兄弟先告辞了,明天中午铁某一定将所有弟兄都带来此处。”
余莳菨三人将铁家三兄弟送到了甲板上,然后余莳菨也说道:“明天中午我等便在此处恭候铁船主的大驾。”
不多时,铁家三兄弟的艨艟便消失在一片月色之中,随后余莳菨三人也乘着月色一路向东驶去。
余莳菨和沈弘毅两人各自靠在桅杆上,双眼都盯着天空中那轮皎白的圆月。到彦平辈分比二人高出一辈,就没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一个人待在船舱中修行。
此时的夜晚格外的寂静,湖面上的浪花声能够清楚的传进余莳菨和沈弘毅的耳朵里,随后一道婉转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沈兄,你能说说你的来历吗,还有你的野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滋生的呢?”
好奇是人的天性,余莳菨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在船帮之中她和沈弘毅的关系很好,但实际上她却对沈弘毅的过往一无所知。
“余姑娘,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还是愿你跟你说说的,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我叫沈弘毅,今年十九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多大了,就像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我是一个弃婴,被我义父捡到的那天就是我的生日。”
“我义父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秀才,十四岁以前从没接触过武功。义父是县令的师爷,不过封阳当时被几个大家族把持着,没有他们的配合,县令的命令都出不了县衙。”
“义父临死之前为了我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便把他置办的产业都投献给了封阳最大的家族林家,于是我便成为了林家大公子的一名伴读书僮。”
“大家族里没有人情味,兄弟互相拆台是常有的事,因为我是林家大公子的书僮,所以经常受到二公子的殴打。我在林家度过了两年时间,直到我十六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
“那一年机缘巧合之下,我从林家大公子手里得到了龟息功,为了保住小命连夜逃出了林府。龟息功是林家大公子偶然所得,为了独得功法他甚至还杀了两个跟随他的武者。”
“不过成也龟息功,败也龟息功,林家大公子因为盲目修炼,体内两股真气不能共存,从此便成了一名废人。”
“因为林大公子害怕龟息功一事泄露出去,所以发现我跑了之后,只派了他的手下追杀我,幸好我命大,及时的躲进了深山老林里。”
“我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了两年的龟息功,说起来那段日子还挺开心的,虽然那片地方只有我一个人,但是还有一只云豹与我为邻。想吃肉了,我就跟在云豹身后,等他捕捉到猎物以后,便将猎物抢走。有时候是野鸡,有时候是野鹿,小野猪也有。”
听到沈弘毅还有这么顽皮的过去,余莳菨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沈兄竟然还会和云豹抢猎物,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又捉不到猎物,只能霍霍云豹老弟咯。”
“我晚上修练龟息功,白天蹲两个时辰马步和练野球拳,练着练着这门江湖上最粗浅的拳法竟然也威力惊人。”
“难怪沈兄当初能一拳将人打成重伤,原来是不间断的练了这么久。”
“也没有别的招式给我学呀,只能一直练下去。在深山老林里待了一年左右,我发现我住处前的水潭有异样。那个水潭下游是一片悬崖,鱼根本洄游不过去,但水潭里的鱼却怎么也吃不完,每当我以为吃完了的时候,过两三天又会有几尾鱼出现。”
“难道是水潭里面别有洞天?”
“余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即中,水潭里有暗流,通向另一个洞天福地。不过暗流太急,一开始我根本过不去,直到我修炼到炼精六重以后,才勉强可以穿过暗流。”
“与暗流连接的是一个小湖泊,而那个湖泊是一名绝世高手的葬身之处。”
余莳菨似乎对绝世高手很感兴趣,连忙问道:“绝世高手?是炼气九重的武者吗,还是凝聚天花的武者?”
“岂止凝聚天花,他已经修炼到了人的极限,天花九品炼神九重,而且根据他留下来的遗言,他不到一百岁就修炼到了那个境界,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余莳菨有些忐忑的问道:“沈兄,那这位绝世高手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绝学?”
沈弘毅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留下了一本心法和一本剑法,心法叫纯阳无极功,剑法叫太乙玄门剑,这两本功法都是当时的周天子赏赐给他的。”
“你练了?”
“练了,我能有今天,不仅仅是龟息功的原因,还多亏了纯阳无极功,这两股纯正的道家内力已经在我经脉中彻底融为了一体。”
“余姑娘,你还记得白飞尘吗?”
对于这样一个参与反叛的门客,余莳菨当然记得,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沈弘毅突然说起他来。
“记得呀,他不是死在了沈兄手里吗,你怎么突然提起他呀?”
“他也会太乙玄门剑,他死之前还慌不择言的说出一点隐秘,而且还和你有关,这事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对别人说。只是余姑娘你今天问起,我觉得你作为当事人,也有知道此事的权利。”
“什么隐秘还和我有关呀,我还以为他当初是被人收买了。”
“余姑娘,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和你有关的隐秘是什么吗,难道你不关心此事?”
余莳菨有些俏皮的说道:“关心呀,我还真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就算我不问,沈兄你也会说出来吧,我可是在等你说出来呢!”
这是沈弘毅突然正式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这事事关重大,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余莳菨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沈兄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白飞尘死之前说了四句话,出了最后一句是求饶的话,前面三句都骇人听闻,幸亏当时我和他身旁没有别人。”
“他的原话是,你怎么会太乙玄门剑,你圣朝派来的还是船帮派来的,你的目的也是为了抓余莳菨,看在同僚的份上饶我一命。”
这几句话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外,其余都是沈弘毅编的,但他也不是瞎编。白飞尘来船帮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抓余莳菨,只不过碍于余正声在,他没法动手而已。正好碰上那几个舵主反叛,他觉得这是灭掉余正声得绝好机会,才参加了反叛。
不过这毕竟是六耳神通听到的,他虽然和余莳菨关系好,但六耳神通事关重大,决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只能将来源推到已经死了的白飞尘身上。
余莳菨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沈弘毅的话,然后问道:“沈兄,白飞尘说的圣朝是什么势力,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呢,这怎么又和云梦船厂有关?”
沈弘毅摇了摇头,叹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另外两个我倒是有所猜测。
他首先说的是我怎么会太乙玄门剑,然后又问我是圣朝的人还是船厂的人。我的太乙玄门剑来历刚刚也跟你说了,所以我怀疑这个圣朝就是已经灭亡了几百年的周朝。”
余莳菨点了点头:“这点我看也是,不管是楚国还是晋国齐国,他们都不会自称圣朝。”
“白飞尘不确定我是圣朝还是船厂,所以这两个势力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说不定来历一样,都是周朝人建立。”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之前问我的问题了,我的野心什么时候滋生的,就是白飞尘说出这几句话以后。”
“云梦船厂势力庞大无比,要想对付他们,必须将云梦泽上所有的船帮联合起来。”
“沈兄,你为什么要对付船厂呢,你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
“余姑娘,你是我的朋友,当初你还给了我一本剑法呢。如今所谓的圣朝还有船厂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要对付你,我当然不能答应。
当初为了不受莫敖卫约束,我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楚国,来到云梦泽上。就算我选择离开,又能去哪呢,晋国还是齐国,谁又能保证这两个地方不会有圣朝存在呢?”
“而且身为武者,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逃避。圣朝太过神出鬼没,我根本找不到他们,但是云梦船厂就在云梦泽上,所以我决定先对付云梦船厂。”
听到沈弘毅居然是为了自己,才有了以后的事情,余莳菨双脸一热,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沈兄,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将自己的内功心法都贡献出去了,这份恩情太重了。”
“余姑娘,我之前就说了,你是我朋友。我长这么大就交火没几个真心朋友,你是一个,尹兄算一个,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有用心之人伤害。”
好吧,幸福感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两三句话的时间,余莳菨就恢复了原样。
“余姑娘,那些人抓你的原因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余莳菨思考了好一会,最后说道:“没什么特殊之处呀,自我记事起我就跟着父亲跑江湖,真不知道哪特殊了。”
沈弘毅也摇了摇头,他虽然有六耳神通在手,因为距离的原因,根本监听不到圣朝或者船厂。
“诶,早知道就不问了。还是沈兄你最开始说的对,知道的越少可能越幸福。得知有一个神秘的势力正在盯着我,而我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太煎熬了。”
“不过沈兄,我还是好好感谢你,如果你不说出来,说不定哪天变鬼了都是一个糊涂鬼。”
余莳菨和沈弘毅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艨艟的速度本来就快,此时他们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宝船上亮着的灯火,于是两人都默契的不在谈及刚刚的内容。
虽然知道有势力庞大的敌人盯上了自己,但是余莳菨并没有因此而沮丧,相反变得更加斗志昂扬。有船帮这么多弟兄,还有愿意为自己付出的朋友,那自己也要更加努力修炼,到时候好好和云梦船厂过过招。
望着头顶的月亮,余莳菨对沈弘毅说道:“沈兄,让我们一起加油!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