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负责夜里巡视的武者,其余人都是在床上被喊起来的,经过两个半月的艰苦训练,这些人已经能做到令行禁止。一听到铃铛响,便立马弹起身子,然后迅速穿好衣服拿上武器,秩序井然的在训练船上集合。
对于突然被叫起来,武者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本来训练就很苦了,还不让人睡个安稳觉。只有管事以上的成员才从舵主那里得到了准确消息,因此个个都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帮众就算不知道等会要做什么,看到管事的模样,也能猜到是好事,于是期待压过了怨气。
不多时,铁石等高层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听铁石说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这么晚把你们喊起来做什么。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你们训练了两个半月,是时候接受实战的检验了,今晚就是狩猎时刻。”
听到这话,帮众才知道为什么管事这么兴奋,他们早就馋聚义帮和兴湖帮这两块肥肉了,就是不知道今晚要先吃哪块。
一块肉自然不能满足如今好雨船帮的胃口,论人数他们和两个船帮总数差不多,论战力更是远超两个船帮。所以当众人听到兵分两路,同时出击的时候,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将各自的任务分配好以后,铁石大声喊道:“风雨无阻,同舟共济!”
寂静的夜晚,口号声喊的格外响亮,连数里之外的赌船都能听到。
刘强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心里在滴血。在得知刑堂和演武堂不能跟随出战以后,刘强就非常后悔,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要顶住压力,不加入刑堂了。
当然已经出发的武者个个斗志昂扬,尽管天气非常寒冷,呼吸都冒着白气,但是他们的心非常火热。
派出去的探子确定了聚义帮宝船的位置以后,船只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即使是好雨船帮的船夫,也能够练习龟息功法,越上乘的心法,修炼就越简单,所以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们都已经踏入了武道的门槛。划船一靠技巧,二靠力气,云梦泽上的船夫都是几十年的老把式,技巧自然没得挑,又修练出了内力,划起船来有使不完的力气。
少做杀孽,这是铁石出发前的要求,船没了大不了跑到岸上去,要是人没了那就真的没了。沈弘毅虽然不喜欢大周禁武的国策,但是对大周太祖的一句话,他一直奉为圭璧: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所以沈弘毅只是将龚涛派出来负责巡逻的武者牢牢绑住,并没有将其杀掉。当然对于冥顽不灵之徒,他也没有手软,上演了一番杀鸡儆猴的戏码后,那些被俘的武者一个个老实的不得了。
聚义帮虽然有一千五的武者,但是斗舰这样的中型战船,他们只有两艘,艨艟的数量倒是不少,一共有十二艘。
根据聚义帮的习惯,每个月的初一这天,他们都会聚在一起,统计上个月的收获,这也给了好雨船帮一网打尽的机会。
随着余莳菨的一声令下,三艘斗舰带着六艘艨艟开始各自散开,然后悄无声息的越过了聚义帮的宝船。
在水上打歼灭战,可不兴围三阙一,要是口子没扎紧,让人驾船跑了那就是真跑了。水上和陆上不一样,湖水一望无际,船往哪边划都可以,实在打不赢还可以跳水逃生。
亥猪舵负责堵住聚义帮东逃之路,戌狗舵负责拦截企图向南上岸的聚义帮武者,酉鸡舵则负责破坏聚义帮逃往大泽深处的企图。
等亥猪舵的武者传来就位的讯息后,余莳菨便发出了总攻的命令。这时已经是下半夜,正是最困乏的时候,负责巡视的武者此刻已经哈欠连天,有的甚至靠着墙睡着了。
当好雨船帮的斗舰撞上聚义帮斗舰的时候,睡梦中的聚义帮武者陡然惊醒,而此时训练有素的好雨船帮武者已经放下了鹰嘴吊桥,踏入聚义帮的斗舰后便迅速结成战阵。
而沈弘毅此时一马当先,杀向了宝船的三层,那是聚义帮高层所在,聚义帮的两位船主王泽和龚涛此时都在自己的房间酣睡。
两人不愧是炼气三重的武者,斗舰相撞的片刻,便穿好衣服进入了战斗状态。
沈弘毅施展出一招从天而降的拳法,将三层的舱顶打出一个巨大的破洞,然后沈弘毅和铁磊顺着大洞进入了宝船内部。
突破到炼气以后,沈弘毅还没和人真正交过手,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活动下筋骨。
外面喊杀声四起,沈弘毅和龚涛打的正欢。
沈弘毅深得松风剑法的精髓,一剑既出,二剑随至,剑招迅捷无比,龚涛仓促之间,已经连躲了沈弘毅六剑。但是沈弘毅出剑速度越来越快,即便是炼气三重的龚涛都只能看见残影,他只能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不断出剑格挡。
两把长剑不断碰出火花,打出叮叮作响,剑光闪烁之间,只听得哗啦一声,龚涛的衣袖被沈弘毅削去一角。
修为高出一个境界的龚涛,剑术上竟然被沈弘毅压了一头,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又接了沈弘毅一剑后,龚涛猛然用力往下压,按住沈弘毅的长剑不让他继续出招,随后左手拍出一掌,想要打碎沈弘毅的右肩胛骨。
只要沈弘毅稍微往后退一步,龚涛便能夺回战斗的主动权。但是沈弘毅身负纯阳无极功,其自带的先天罡气乃天地间的纯阳正气,防御惊人。
知道了龚涛意图的沈弘毅不仅没退,反而往前进了一步,主动用自己的右肩接了龚涛的一掌。
龚涛见状心中大喜,这一掌虚虚实实,如果沈弘毅退了,那便是虚招,如果沈弘毅不退,那便是威猛无比的实招。
不过令龚涛震惊的是,他预料的肩胛骨被拍碎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自己被一道反震之力震退了半步。
龚涛这一退,原本按住沈弘毅长剑的力道便卸了好几分,只见沈弘毅挺剑往前刺去,龚涛只得左右不停闪躲。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沈弘毅一连刺出十余剑,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每剑都盯着龚涛的要害,换作一般的炼气二重武者,或是刚突破到炼气三重的武者,恐怕已经被沈弘毅斩于剑下。
龚涛在次将沈弘毅的剑格挡开,趁机问道:“某家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松风剑法使到如此地步,你究竟是何人?”
好家伙,打了这么久,龚涛竟然连对手的名字都不知道。
沈弘毅又往前刺出一剑,同时说道:“龚船主,在下好雨船帮刑堂堂主沈弘毅,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凭你们一个炼气三重一个炼气二重的武者吗,我承认你是比一般的武者要强,只比招式我自愧不如,不过想要打败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说话之间,两人又对拼了十来剑,战斗的余波将房中所有木质家具破坏殆尽,两人也从舱内打到了舱外。
出舱以后,龚涛才看清楚外面的战况,视线所至,全都是自家兄弟被压着打的画面。善于逞匹夫之勇的聚义帮武者,已经被好雨船帮武者分割包围。
见龚涛有些失神,沈弘毅并没有趁人之危,刚刚他打的非常酣畅淋漓:“看到了吧,龚船主,只要你束手就缚,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一分一毫。”
龚涛还想动手,但是他看到了到彦平,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穿那人的修为,这只能说明那人的修为比他高。
沈弘毅捕捉到了龚涛的变化,又说道:“你看到我们到堂主了吧,他是炼气四重的修为,你说的没错,以我的修为要想打败你,确实很难。但你若是冥顽不灵,为了速战速决,对付你的就不是我了。”
“我聚义帮何德何能,你们竟然出动了四名炼气高手,未免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聚义帮也不是兔子。龚船主,尽早做决断,你每拖延片刻,你就会多失去一个弟兄。”
这边龚涛和沈弘毅已经停手了,但是船舱内王泽和铁磊还打的正欢,两人都是使刀的高手,你削我砍,你劈我奈,一来一回打的好不快哉。
很快三层的船舱便塌了一块,两人的破坏力着实不小。
虽然有铁石和沈弘毅提醒,不要造太多杀孽,但是真正交手以后,想要留手却很难,好雨船帮的武者只能尽量不往要害砍。饶是如此,聚义帮的死亡人数也突破了四百大关,其中很多人都是因为流血过多而亡。
聚义帮此刻已经被好雨船帮团团围住,想要逃脱已经不可能,想要活命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跳入冰冷的湖水之中,要么向好雨船帮投降。
一人独斗五名炼精九重武者的余莳菨,将五人打倒在地以后,大声喊道:“投降免死!”
好雨船帮的武者听到自家船主的声音,也纷纷大喊投降免死。他们虽然嘴里喊着投降免死,但是挥舞兵器的手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想反还越挥越快。训练了这么久,难得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要是对方真投降了,下一次什么时候动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第一个人放下武器后,便是成片成片的武者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在生和死之间做单选题,没人会选择后者。
随着放下兵刃的武者越来越多,只听到哐当一声,原来是龚涛也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罢了罢了,还希望沈堂主能信守诺言。”
这边的龚涛刚放下武器,那边的王泽也被铁磊擒住了,他见弟兄们已经丧失了斗志,便失神了片刻,结果被铁磊抓到了机会。
余莳菨见自家船帮取得了重大胜利,大声将口号喊了出来:“风雨无阻。”
接着便是山呼海啸的回答:“同舟共济!”
战斗结束以后,一部分武者负责看押俘虏,一部分武者负责打扫战场,清点收获。
作为胜利的一方,好雨船帮理所应当的占有了聚义帮的一切。
经过一个时辰的清点,此时的天空刚好露出鱼肚白,最终结果已经被统计了出来。
此战好雨船帮阵亡四十六人,重伤二十八人,由于缺乏药材,重伤的武者只能看造化,不过他们都修习了龟息功,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轻伤的武者多达一百多人,大多数是以前同舟帮的武者,战阵训练还是稍显不足。
相对于损失,好雨船帮的战果辉煌,自船主以下共俘虏一千零五十六人,其中包括九十五名重伤员,杀敌四百七十八人。
俘获宝船一艘(有损毁),斗舰两艘,艨艟十二艘,兵器不计其数,另有白银五十八万两,其中有二十万两现银。
这是船帮合并后的第一战,配合虽然有些生疏,酉鸡舵和亥猪舵之间留出了一大片水域,差点让一艘艨艟从缝隙中逃脱。还好船夫有内力傍身,及时堵住了缺口,才没有让人逃脱。
从今以后,云梦泽上不再有聚义帮,他们的武者将会被打散编入各个堂口,补齐各个堂口人数上的缺额。
所有炼精六重以下的武者会立马接受战阵的训练,至于炼精七重以上的武者,在经过一个月的观察期以后,表现过关的人将会被允许学习龟息功。至于不识时务的人,葬身鱼腹也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兴湖帮的结局比聚义帮要惨一点,冯四海和尹正天不是沈弘毅,他们可没有单挑炼气三重武者的实力。兴湖帮的两名炼气三重武者只能由铁家兄弟对付,铁石本来想劝降兴湖帮的船主,奈何其一心求死,无论铁石如何劝说都不肯降,铁石只得将其击杀。
作为一船之主,自然有死忠于他的手下,这些人见帮主已死,不仅不愿投降,还企图煽动众人拼死抵抗。尹正天和冯四海只得大开杀戒,斩杀了十余名炼精九重的武者以后,兴湖帮的武者才放下兵器投降。
包括重伤员在内,好雨船帮付出了一百九十七名武者的代价,俘虏敌人八百六十三,杀敌六百五十五人,另有财货无数。
要不怎么说还是打劫来钱快呢,一晚上的时间,好雨船帮收获近三十艘战船,银两超过一百万两。
当然对于两艘宝船上的商户,好雨船帮秋毫无犯,他们想从陆上买生活必需品,就必须通过宝船上的商户。
清点了收获以后,沈弘毅和铁石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在对方的宝船上生火造反。
什么叫灭此朝食?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