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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孟少城高举手中雁翎刀,环视一圈众人,洋洋说道:“我是六合门座下弟子小十六,你们要是敢伤我姐一分一毫,就是与我师尊淮水道人过不去!”
孟少娥不由得有些愣神,心道:“编还是你小子敢编,这六合门乃是天下第一道教,哪里看得上你这臭小子!”
但她还是沉下脸配合道:“我是六合门座下女徒追月,请问谁是孟少娥?”
众人皆是无语凝视他俩,只听贺长绝悠然笑道:“既是君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便是贺长绝,你们谁有本事动我分毫,我就赏他一百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林中上百黑衣人一阵眼神交汇后,纷纷纵身向他打去,贺长绝抬脚踢中身侧活尸脊部灵道穴,那尸体瞬时发起狂来,挥舞着白森森的爪子开始攻击人。
他浅笑着翻身跃上枝头,无数银针似的暗器紧接着从天而降,孟少娥心道:“这就是在暗处随行的两仪眢吗?”
那银针细如牛毛,树下的黑衣人与活尸交手的同时还要仓惶躲避空中飞落的暗器,饶是这些人功夫了得,但还是有人被不甚刺中,其他人皆是一愣,只能看着同伴摸着脖颈嘶嘶作痛。
须臾,他肌肤表面开出一朵白色花朵,那花朵由内而外渐渐变得猩红无比,再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顷刻间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便爆血而亡,血气与血水在林中升腾,原本发狂的活尸变得双目猩红,扭动着四肢在原地挣扎。
暗处的两仪眢停止了动作,只听一英气十足的女子声音道:“活人阵一开,诸位都休想站着离开杏花庄。”
孟少城一听“活人阵”显着吓得魂飞魄散,不觉说话都带起哭腔,道:“姐,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孟少娥嗤笑道:“怕什么!你不是淮水道人座下弟子小十六吗?想来师傅应该教了你不少东西,还不快上去露两手!”
一旁的黑衣男子冷笑道:“不愧是宋王最宠爱的女子,胆量确实不同于凡人。”
说话间,他从身后布带里抽出一把长剑,那剑无鞘,通体带绛色虹光,剑身镌刻两字,名为:“不染”。
贺长绝在枝头朝孟少城伸手道:“还不快上来,当心你脚下的东西第一个把你吃了!”
闻言,孟少娥往地面看了一眼,成千上万的活尸不知何时匍匐在地面开始爬行。
“啊!!!”随着一声惨叫,黑衣人被尸体附着在身后咬了一口,就片刻的功夫,那人化作一滩血水流进杏树林中。
孟少城被拉上树,又慌忙叫道:“姐!快上来!”
孟少娥点头应下,压抑着心底的毛骨悚然向上攀爬,脚下树林里哀嚎声伴随风声呼啸而过,身旁的杏子黄里透着红,摇曳着从枝头坠落。
林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只见为首的黑衣男子执剑轻松斩掉脚下活尸,鲜血顺着赤红的剑身缓缓滴落。
贺长绝靠在枝头悠哉说道:“真是好一把杀人剑,只可惜你天资不够,驾驭不了。”
那黑衣男子又斩了好几具活尸,并寒声回道:“师傅总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客,不染本就该属于你,可惜你背叛师门,此生都与这把剑无缘。”
贺长绝不以为然,只沉声笑道:“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就教教你,什么叫不染。”
此时头顶天光渐亮,临近黎明破晓时分,黑夜与白昼在林中交错。
贺长绝拿过孟少城手中雁翎刀,随着利刃出鞘声响起,白色身影翩然掠过枝头,他扬手挥刀,一个侧旋转身,黑衣人瞬时倒下,连带着地面的活尸一起斩杀。
剑影如疾风,雁翎握在他手中,滴血不沾。
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桀然,他取下脸上黑布,黑布下是一张与贺长绝一模一样的脸,一双邪媚丹凤眼,寒中带着怒。
他冷冷说道:“贺长绝,你该死了。”
黑衣人中有人叫唤道:“贺长风!你还和他废什么话!快杀了这个叛徒!”
话音刚落,雁翎刀从那人身后划过,手起刀落,杏树林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其他人纷纷向后退去,又不甚被活尸攻击,一时间到处血流满地,哀嚎声不断。
见状,贺长风神色并无半分变化,只抬剑立于身前,忽听‘嚓’的一声,他身体前倾,红色剑刃闪烁着刺向贺长绝。
贺长绝笑着挥刀应对,银色寒光飘忽闪过,森然长刀破开红剑,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林中交汇,头顶的落叶在缓缓飘落,落入鲜血中点缀出一槲翠绿,映着天边日出,天地归于一阵阵刀光剑影中。
过许久,两人依旧打得不可开交。
孟少娥看着两人对峙,内心已惊愕得说不出半句话,只暗自猜想道:“原来他自己就出自摘星门,难怪习得这些凶险歹毒之术,估计他与祁连山开元教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往事。”
孟少城在树上看得瞠目结舌,痴痴感叹道:“姐,虽然这位哥哥满肚子坏水,还净搞些歪门邪道,可是……他好帅啊!”
“……”孟少娥无语了,满脑子都是自家弟弟吐了贺长绝一身,还指着人痛骂恶心的场景。
另一头的黑衣人已死了一大半,底下的活尸行迹诡异,突然出现在一滩血池中咬人一口,转眼又隐入树后消失。
又过了大半天,孟少娥顶着乌青的眼袋,精疲力尽的双手扶着树干,恍惚说道:“少城,我有点头晕,我们多久没吃东西了?”
孟少城笑了笑:“我吃啦,长绝哥哥让人给我烤的羊腿,还有胡饼,我们一起吃的。”
“……”
孟少娥不想搭理他了,索性晃晃酸痛的手臂,继续从枝头俯瞰树林里交手的两人。
贺长风招式朴实无华,但剑剑攻击要害,反观贺长绝身姿飘逸灵动,虽处于上风,但也一直没有下杀手。
过半晌,林间日头渐晚,一把龙鳞匕首带着千钧之力飞向两人,只听一声温柔无比的轻声呼唤:“小心!”
话音落,鲜血挥洒在阳光下,那把金色匕首笔直他的刺入心脏。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寂静的树林回荡着不染剑从贺长风手中掉落的声音,众人纷纷朝他们看去,一群黑衣人指着贺长绝痛骂道:“你这叛徒真是卑鄙无耻,居然派人暗算自己的孪生哥哥!”
“无耻小人!令人作呕!”
“去死吧!”
贺长绝手握雁翎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贺长风倒在身前,剩余的黑衣人迅速将他团团围住,他却无心在战,只恍惚看着地上的人。
孟少城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瞪大双眼,忙不迭的跳下枝头,高呼道:“长绝哥哥!小心啊!”
孟少娥无法了,正急得手足无措时,面前忽然掠过一阵温暖南风,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她所在的树前打马而过。
天色渐晚,远山中暮色袅袅,他头上戴着点墨龙玉束发冠,如漆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一身织锦白袍外罩着海棠红云雁穗褂,踩着银锻长靴从白驠马上翻身而下。
林中所有人不约而同朝他看去,只见他手握秋水剑立于一颗杏树下,一身气场浑然天成,气势如虹,那俊逸的脸庞却让人感觉阴鸷决然,看得众人不由得低下了头。
忽而,宋子荆莞尔一笑,又如清风拂面般郎艳独绝,他淡然问道:“请问诸位是不是金河摘星门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