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财琢磨片刻，道，“如果按照采臣兄的计划，那想要开起来恐怕不是一个小数目。”

周元才附和道，“的确，地方还好说，我家有几间空铺子，随便怎么用都可以。但去哪儿找那么多人去当采臣兄说的陪玩是个问题。”

“对。”龚仁奇道，“不论是青楼还是窑子，里面的姐儿起码也有二三十个，她们要不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要不是从贫苦人家中收来的。”

陆为皱了皱眉头，他家境贫寒，最厌恶的便是卖儿鬻女的事情，问道，“采臣兄，我们也要这么做吗？”

许采臣摇摇头，“买卖人口与逼良为娼这种事我们肯定是不能做的，而且画皮馆内也绝对禁止娼妓之事，哪怕陪玩乐意也要出去，不能在我们的地方。”

时代局限在此，他不会当个白莲花去拯救万千失足女，可前世生活塑造的底线与道德也禁止他去做出加害的事情，不论以什么名义。

赚的每一分钱不说堂堂正正，也要对得起良心。

“那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来当陪玩啊？”林有财有些着急，他商业嗅觉灵敏，早就看出画皮的价值，若不是因为这是许采臣的东西，他已经想办法靠这个去赚钱了。

许采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认为画皮馆是青楼吗？”

算吗？

不算吗？

众人交头接耳讨论一阵，终于统一了意见，“不算。”

“所以，我们第一批人就出在白云县各个青楼内。”许采臣道，“选些不受欢迎的女子，为她们赎身，一个人不过才十来两银子。”

自始至终，画皮馆都没想过以色娱人，玩法才是它的主打。美若天仙的，有最好，可没有也不会有负面影响。

如此一来，对钱的需求自然降低一大截。

林有财拍了下大腿，兴奋道，“最多投个五百两银子就可以了，到时候不说能赚多少，起码不会亏。”

周元才道，“我认为可以试试。”

“我们这里一共二十二人，一人出二十两银子，剩下的我来补。”见意见统一，龚仁奇道。

“不用，这笔钱我来出。”许采臣拒绝道，“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怎么能让大家和我一起担风险，没这种道理。”

话锋一转，“当然，这家店想要开成没有大家帮忙也是不可能的。前期各种事情免不了麻烦你们，而且真开起来后，这第一批客人可得靠大家去拉。”

能否赚钱他心中还真没底，再加上从胡金花与方希文处弄来一笔钱，手头宽裕，不想让其他人真金白银投进来一起冒险。

赚了，皆大欢喜，亏了，肯定会影响彼此关系。

不过，他让其他人帮忙也留下了分润利润的话头，虽然没明说，但都心知肚明。

见许采臣坚持，众人不再要求投钱进去，转而帮忙想办法联络各种资源。

店铺由周元才解决，装修由陆为解决，去青楼赎身二十个女子一事由林有财与另外几个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人解决。

看着热火朝天讨论的场景，许采臣心中欣喜，有了共同的事业与利益，才能真正被称之为朋党。

另外一边，李公甫带着一个手下赶了一天路终于来到江南府内。

“劳烦通禀一声吴大人，白云县捕头拜访。”

辑妖司门口，李公甫上前两步将一块碎银悄悄递给门房。

接过银子掂量几下，门房喜笑颜开，“大人稍等，我这就帮您说一声。”

一盏茶后。

门房一个人走了过来，有些难堪道，“吴大人外出捉妖了，这会儿不在，要不大人明天再过来？”

李公甫向里张望几眼，无奈道，“行吧，我就住在隔壁的客栈丙二号房，如果吴大人回来了麻烦过去通知我一下。”

说着，又递过去一块碎银。

“诶，行，大人您放心吧。”

等离开辑妖司回到客栈，一起来的小捕快忍不住问道，“李头，你说吴大人会不会是故意不见我们啊，刚刚在城门还听说他今天在和人喝花酒。”

李公甫瞥了一眼，冷声道，“李铁，这种话不要在外面乱说，不然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吴大人作为辑妖司的司长，他做事如何做事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李铁嬉皮笑脸道，“这种话也就在李头你面前我才敢说，放外面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李公甫点点头，李铁是他远方的表亲，也是他亲手挑选的，眼色还是有的。

安静了片刻，李铁忍不住又道，“头儿，我感觉县令把你派过来求援就有问题。人家辑妖司直属朝廷管，除非上面下旨，不然我们的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李公甫没有说话，给了李铁一个闭嘴的眼神。

作为混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江湖，这种道理他怎么不明白。

按照正常流程走，应该是乐善之给他开一份文书，拿着文书递到知府案上，知府再递到州里，最后再由知州交给辑妖司在楚州的最高负责人，最后再下达到江南府辑妖司上。

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三五个月。

就这还没有算到了江南府辑妖司后人家有没有人手可以安排的问题，如果任务太多，一年半载也是稀疏平常。

所以最开始发现狼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把人迁到县城然后立刻求援。

大乾每一县都刻有阵法，寻常大妖想要攻陷也并不容易。

官场里面，弯弯绕绕极多，乐善之直接将他打发到辑妖司，反正抱的不是什么好心思。

李铁安静了片刻，忍不住又抱怨道，“要我说乐善之那狗东西纯粹是看头儿你在县里面威望太高威胁到他了，所以才特意让你过来。到时候求援不到，回去是你的错，求援到，回去是他的功劳。”

县令虽然名义是一县父母官，一切都应该由其管辖，可被架空的也不少，乐善之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李公甫这次没有继续训斥李铁，叹口气道，“咱俩也来了几天了，连门都没进去。再等三天，最多三天，不行我们就直接回去，在这里空耗着也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