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垂范的宴请差不多持续到一点钟才结束。
大家陆陆续续告退。
许义喝得无法再骑自行车,只好推车回学校。黄玉兰陪林燕走路。程垂范让邓飞和他们一起走。
黎秋天状态还好,可王长庚就不行,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齁声。
程垂范把钱塞给王雨琦,让她去和老板娘结账。
“你照顾好爸爸。”王雨琦嘱咐道。她拉了胡芳一起去找老板娘。
“小程啊,你这么个豪爽的人,没想到这么有心计。”黎秋天起身告辞。
“黎乡长,心计这个词是贬义词。”程垂范微笑道。
“我就是想贬你。你是不怕事大。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
“呵呵,以后你会明白的。”程垂范还是卖关子。
“这也是程兄弟的心计,黎乡长,”一旁的胡志豹指了指程垂范道,“你看他把王委员灌的,这婚事是肯定成了。”
“这还用说,到后面他都直接爸爸爸爸的叫,叫得王委员心里那个高兴。”黎秋天道。
“我那边的习惯叫岳父岳母就是叫爸爸妈妈的。”程垂范解释道。
“我这边都叫丈人老丈人婆的。”胡志豹道。
“还是叫爸爸妈妈亲切。王委员就是因为这个称呼而喝高兴了。”黎秋天道。
说着他走出饭店。
等账结好了,几个人一起撤去。胡芳因为喝了酒向行里请了假回她舅舅家休息。
“雨琦妹妹,哪天你不喜欢程哥哥了,最先告诉我一声。”胡芳对王雨琦说话却直直地看着程垂范。
“等十年以后吧。”王雨琦道。
“谢谢雨琦妹妹,谢谢。我就等个十年。”
几个人都笑起来。
“那我是怎么都喝不了你和程垂范的喜事酒了。”胡志豹开玩笑道,“骨头说不定都烂了。”
胡志豹这么一说,大家更开心了。
“我一定要活到那一天。”胡芳道。她挥手和大家再见。
程垂范全力搀扶着王长庚。
胡志豹给了程垂范一下:“你这个程兄弟,看把人家姑娘害的。”
“喂喂,豹哥,雨琦都在身边,你这是干什么?”程垂范抗议。
“正是雨琦在,我才警告你嘛。”
“我对雨琦的心那是上天都可见证的。月老早就将我们的姻缘安排好了。”程垂范道。
“豹哥你看他那张嘴。”雨琦抿着嘴笑。
“对不起我女儿,我第一个不饶他!”王长庚忽然开口道。
“爸,你没醉啊。”王雨琦道。
“我哪就醉了?我还可以喝,喝。”
“那我们再喝一杯,爸爸。”程垂范道。
“行,我们再来一杯。回去叫秀莲炒几个菜,我们父子俩接着喝。”
“王委员这就不对了,怎么也叫上豹子。”胡志豹道。
“豹子?豹子在哪?”王长庚强行要立直身子,可双腿一软,整个人要瘫倒,程垂范重又费力地搀扶住他。
胡志豹告辞。临走前他向程垂范说了第二天焚山的事。程垂范嘱咐胡志豹注意安全。
胡志豹离开后,程垂范和王雨琦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王长庚回乡政府。
王雨琦一路上和人打招呼。道路两旁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王雨琦的。他们看着王雨琦一点一点地长大,如今又看着她走向幸福的婚姻殿堂程垂范的“痴情富有”在他们看来就是幸福的保障,没有不为她高兴的。
李秀莲早就守在厨房门口。
一看见程垂范他们李秀莲就冲了出来。
“你个死老王,我就料中了,喝成这样,怎么喝成这样?”李秀莲替了王雨琦扶着王长庚。
“是秀莲吗?”王长庚感觉又活过来了,“给我炒,炒几个菜,让我们父子俩再,再喝一杯。”
“什么?你们父子俩?”李秀莲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指的就是我和爸爸父子俩。”程垂范厚颜无耻地道。
“你”李秀莲真的欲哭无泪。
王雨琦捂着嘴笑。
从王雨琦家里出来,程垂范去志虎代销店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他整整打了二十多分钟。
翌日一大早,王金根,徐广胜带着个农民到胡志豹家里吃了稀饭,便去卓家坞焚山。
九月中旬的天气,气温还是比较高,那些被砍伐的灌木丛和毛毛草草被太阳照了一天都颇为干燥了。
一行人站在卓家坞一座叫鸡公山的山丘上。
“大家仔细看,”胡志豹道,“整个卓家坞,也就是我们这次植树造林的范围,由鸡公山,母猪山,月形山和日形山四部分组成。”
“所以我叫了个人。一块位置两个人。”徐广胜道。
“我觉得不能这么平均分配,”王金根反对道,“鸡公山四周都是田畈,母猪山东面背面都是水库,其他两面也都是水田,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派一个人盯着就可以。”
胡志豹点头道:“继续说。”
“日形山和月形山就要麻烦些。日形山有三面都是水田,可背面连着黄家已经成林的杉木林,那几十亩的杉木林要是被我们焚了,还赚个屁钱。”
“那月形山也差不多,有一面不是董家的茶籽林吗?也有三十几亩。”徐广胜道。
“大家都分析得很好,”胡志豹道,“所以说大家不要小瞧了今天的工作。偏偏今天的风还比较大,大家就更要小心。”
“其实前两天砍伐时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王金根道,“我让几个叔叔伯伯把临近杉木林和茶籽林的灌木丛和毛草都搬地远远的,再多安排几个人看着,问题就不大。”
几个农民都点头认同。
“那就这样,鸡公山,母猪山安排一个人负责,月形山和日形山各安排三个人盯着。”胡志豹做好分工。
“我们仨个也不要闲着,”王金根补充道,“没事多转转。”
“对。”
接下去徐广胜具体分工,一个叫潘永武的自告奋勇负责月形山,徐广盛也答应了。
蒋村通往卓家坞的山路上,一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漫步。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人生最最美好的年纪。男的高而俊秀,女的胖而丰满。
男的觉着左右都没人,放开女的手,改为把手搭在女的肩上,那手掌自然下垂,就扣在了女的一个山峰上。
女的慌忙躲开了,“你这是干嘛?会有人看见的。”
“哪有人看见?你看见谁了吗?”男的问道。
“母猪山那边不是有个人吗?”
“那么远哪看得见我们?好像冒烟了。”男的又将手搭在了女的肩上。
这一回,女的没有闪开。
“是胡志豹安排人焚山,他承包了卓家坞的植树造林项目。哎呦,你轻点。”
是男的那只手从女的领口伸了进去。
“胡志豹是谁?妈的,好饱满,真的好舒服。”男的道。
“你不是蒋村人当然不知道,也是一个混子,开游戏机室的。好了,可以了。”女的又一次闪开了男的。
“你说的是豹子吧,我知道。美琴,你看,这边好像也冒烟了。还有那座山。”
美琴道:“这是月形山,那是鸡公山,鸡公山过去是日形山。可能是这几座山一起焚山。”女的说着去抓男的手。
“今天的风好像挺大的。”
“有风好,焚山会快点。胡志豹看来是选了日子的。”
“别烧出事情来。没事我们去看看?”
“焚山有什么好看?月形山过去有一片茶籽林,那里很安静。茶籽也很大了。”
“你是也想了吗?”男的心潮澎湃。
“你再说我就不去了。”
“去,去!”
茶籽林里,一个小年轻早就躲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