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季晟希天天都往清颜家里跑,连猕猴桃都收买了,气得齐雷火冒三丈,季晟希本就是个爱玩闹的人,有他的地方,总有欢笑,清颜嘴上嫌弃他,但内心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斗斗嘴,吵吵架,越发像对小情侣。
齐雷看在眼里,伤在心底,人这种动物,每次伤起情来,只能去一个地方——酒吧。
这家酒吧多是有钱人,烧钱的地方,消费贵,平常人也不敢进来,齐雷图个相对清净,便在酒吧里饮酒浇愁,一杯,两杯,一瓶,两瓶……巴不得把整个酒吧的酒都喝光了。
闫菲贪玩,时不时也会来这间酒吧,正巧被她撞见,“哎呦喂!这不是齐姐姐吗?”闫菲哪次见齐雷,不酸言冷语的她就不舒服。
“呵~”,齐雷抬头看了一下闫菲,“是你这个小屁孩啊~来,陪哥哥喝酒”
“谁是小屁孩!你喝懵了吧。”
“是,我懵了,懵了~,今天,我不跟你斗嘴,你随意,随意”,齐雷压根不管闫菲,一个劲灌酒。
“诶~,我说你,失恋啦?”闫菲也是个好八卦的主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齐雷醉得吟起诗来。
“哦~,我知道了,单!相!思!”
“去去去!不喝酒一边去,别打扰我!”齐雷继续自己灌酒。
“谁说不喝的,本小姐今天就陪你喝!”闫菲这性子,好大头,两句说完,就干了两杯。“我说,齐姐姐,谁是你的暗恋对象啊?说我听听。”
“去~,不告诉你,你懂什么?”齐雷两只眼睛已经快闭上了。
“不说就不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婆婆妈妈,看我晟希哥哥,明明爱我的,从来都不说。”闫菲两杯下肚,也开始犯糊涂了。
“你?算了吧,那季晟希,可看不上你,人家已经成双成对了。”酒后胡言,什么都憋不住,“你别想了!我也别想了!都别想了!成双成对了,成对了~”
说着说着,齐雷就往外走,闫菲也跟着一起,“你慢点,我跟不上了。”一路跌跌撞撞,神神癫癫回到了齐雷家。
“齐姐姐,你家挺漂亮啊!不行,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了~”闫菲转进了卧室。
齐雷也走了进去,“喂,别睡了,醒醒,醒醒,继续喝吖~”
“哎呀,你别吵我睡觉”
齐雷一个大劲把闫菲拉了起来,“起床啦!”
“干什么呀!你烦不烦,我要睡觉,放手,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颜颜,我不放手~”
“你再不放手,再不放手,”闫菲晕的天旋地转,“那我就,我就,亲你啦!”,一个跃身,吻了上去,亲住了齐雷的嘴。而后两人都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两人都在床上打滚,分不清东南西北,天圆地方,“哎呀,别拽我被子!”闫菲一个转身,把自己卷在被窝里,齐雷只穿了一个背心,光着脚丫子晾在外头,打了个冷颤,想想不对啊!转身一看,差点没把魂吓丢了。接着就是异口同声的震天吼叫!
“不是,你鬼叫什么!”闫菲停了下来,一脸嫌弃看着齐雷。
“就你能叫吗?”齐雷可委屈了,居然跟这个家伙睡在一起,“你怎么会在我家,还睡在我床上,你给我下去,下去。”
“你烦不烦啊,不就睡一起吗?”闫菲拍了拍脑袋,“昨晚是你拉着我喝酒的,喝着喝着,就,就到你家来啦!然后,然后……”
两人开始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醉酒,胡言乱语,然后就是——那个,那个吻!
“你你你你!你居然,居然,夺走我的初吻,”齐雷悔到肠子都青了,“那可是我的初吻~”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在意这点点细节,“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我都没说什么,你叽歪什么吖!害不害臊。”闫菲倒更像个大老爷们,“再说了,不就亲了吗?能咋地?要不我给你亲回去?嗯~”说要真撅起了嘴,凑了过去。
“我说你这丫头,你还要不要脸!”齐雷推开了闫菲,赶紧穿好衣服。
“别装了,大家都是女人,我懂的。你也别太在意,闺蜜间亲个嘴很正常嘛,我不会放心上的。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齐雷心想,这丫头真把自己当闺蜜了,罢了,这样也好,“吃吃吃,就知道吃,等着,我给你下个面条。”
干面洗过冷水,再用热水烫熟,放到碗里;泡软的黄豆沥干水,用油、小火炒熟,肉剁成碎末,热油下肉,一小勺盐,两勺酱油,一小碗生粉水,等汁滚到冒泡,淋到面上,勺两勺黄豆,撒上葱花,再煎一个太阳蛋,放在上面,一碗炸酱面就成了。
“哇塞!好香好香,齐雷,可以啊!太香了”,闫菲吃到赞不绝口,“说实话,你呢,文能武能,又下的了厨房,长得也算干净,要是你是个直男,指不定我也会看上你的,不过就是可惜了~,但是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歧视你的意思。”
“吃你的面吧,吃完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不要这么小气嘛,咦!我发现,你这里好多照片,不过,怎么都是顾清颜的照片?”闫菲顺口问了一句。
“我爱放谁的照片就放谁的,你管的着吗你。”齐雷怕闫菲发现了什么,不过这大小姐一根筋,应该没有出纰漏,还好还好。
那天之后,齐雷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去找清颜,今天要不是清颜打电话,压根他就不会出现。
“大雷子,怎么啦?消失这么久,一点都不像你。”
“忙,公司最近事情太多了。”齐雷这个借口有点牵强。“颜颜,你跟季晟希,你们,在一起了吗?”
齐雷突如其来的问题,清颜沉思了一会,“没有,我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好好写书,好好生活就够了。”
齐雷内心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或者说,他是希望那个人能是他自己。门外季晟希正敲门。
“齐雷你也在啊!正好,不用跑多一趟,我电脑坏了,赶紧帮忙看下,里面有很多很重要的资料,可千万别没了。”季晟希把电脑拿给齐雷。
“怎么了?”清颜接过齐雷手里的笔记本。“我看看”
“你?你会吗?”季晟希表示很怀疑。
“我会吗?大雷子,告诉他,本小姐是什么出身。”
“我们颜颜呢,可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研究生,专业的程序员,要不是转行做了作家,现在就是IT届璀璨的新星”。
“那也没那么神,不过这点问题还是搞得定的。”清颜开始动手。
“哇塞!丫头,我太佩服你了,程序员大神,请受我一拜!”说罢季晟希双腿一噗通,跪了下去。
“得得得,赶紧起来。”
“季大少爷,您呢,修电脑是不行的,厨房的碗,就麻烦您了!”齐雷丢了一块抹布给季晟希,就跟清颜一起研究起来。
“行,我去洗碗。”
没多久,清颜就搞定了笔记本的问题,顺便偷偷装多了点东西进去。齐雷在一旁看得真真的,“颜颜,你这?窃听啊?”
“嘘??,你小点声,我就是好奇,玩玩。保密保密哈。”清颜捣蛋的样子特别可爱。
“给,修好了,顺便把你那些陈年老bug都补好了。”清颜暗暗偷笑,这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晟希的母亲孟筱桂今天飞机??从苏州过来,闫菲一早就拉着季晟希去接机。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搭上一条白色的披肩,烫卷的中长发,墨镜下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桂姨,这边,这边。”闫菲兴奋得像个孩子,冲上去抱住了孟筱桂。
“哎呦呦!这么久不见,我们菲儿又漂亮了呢”,母亲的眼光转向了季晟希,“你个混小子,就知道自己逍遥,把我这个老妈子丢在家里不管不顾。”
“妈~,来,抱一个”季晟希跨步上前,抱住了母亲,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好了好了,跟个孩子似的。走,回家。”
季晟希的父亲去世后,孟筱桂就带着季晟希回了苏州,重新开起了绣坊,这些年来,不管杭州与苏州多么近,孟筱桂都不曾踏足杭州一步,或许是日子太久了,久的让她害怕会遗忘,才又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妈,来,喝点水。”季晟希把妈妈接回了自己的公寓。妈妈连气都没歇,就去厨房,开开冰箱,看看衣柜,果然,单身汉的日子十个有九个半都是乱糟糟的。
“一个人,就把生活过得这么遭,冰箱除了泡面,啥都没有,只有酒柜是满的。衣柜也不收拾一下,乱七八糟。你啊~”妈妈开始数落儿子。
“桂姨,你还不知道晟希哥哥吗?他做的那饭,都不是一般的难吃,还不如泡面呢。”闫菲取笑起季晟希。
“菲儿,怎么说话的?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
“菲儿说的没错,”妈妈看了看俩孩子,曾经的孩童已经长成大人了,“看来以后啊,还得靠菲儿好好照顾了。”
“桂姨~”闫菲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妈~,说什么呢,走吧,换身衣服出去吃饭,在这里吃可是只有泡面的。”季晟希知道妈妈有多希望他跟闫菲在一起,可是他喜欢的,并不是闫菲。看来这事得找个时间,再跟妈妈好好说清楚。
休息了几日,孟筱桂带季晟希去了当年季家的祖屋,大门还是用铁链锁着,四周长满了杂草,多年没有修葺,残留不堪。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的季家,今日的残骸,孟筱桂充满了悲伤,充满了恨。
“晟希,妈妈想把祖屋修缮一下,把绣坊搬过来,你觉得怎样?”
“当然好啦!这是爷爷跟爸爸的家,有他们的记忆。”当年季晟希只有十二岁,却要承受失去爷爷跟爸爸的痛苦。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回来过,也是不想再去揭这个伤疤。
开了锁,推门,孟筱桂十六年来第一次回家,家里的陈设一如既往,只是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往日的一切又在眼前重现,季晟希还是个娃娃瓜子,踉踉跄跄在花园里小跑:
“慢点儿,希儿,当心摔了!”孟筱桂在后面叮嘱。
福伯取来了茶叶,“太太,上次老太爷专门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春前的茶芯,可纯了。小少爷玩得可真开心。”
“这小子,小小人儿就这么爱玩,看来这性子是难教的,也不知道随了谁,别是医院抱错了,养了别家的孩子!”
“哎呦,太太,这怎么能,您看小少爷这眉毛,这眼睛,不都是跟您一个模样,嘴巴像先生,可这性子,要我说啊,随老爷子,爱玩的孩子将来聪明。”
爷爷抱起了小小季晟希,“哎呦呦!我的小希儿,好厉害呢,跑这么快。”
“爷爷~”小小季晟希奶声奶气地说,“希儿跑得可快了。”
“爷爷的希儿就是厉害,来,爷爷给你个奖励,给!”季明义掏出一支钢笔,“这是给我们希儿的。”
“爸,这怎么使得!”孟筱桂走上前。
“怎么了?”季文哲走了过来。
“爸把钢笔给希儿了。”
“爸,这可不行,希儿还小,再说这笔可是您的荣耀,也是你的心爱之物。”
“使得使得,没有什么比我们希儿还重要,我们希儿这么聪明,长大后,定然是个人物,对不对啊,对不对啊希儿。”季明义慈爱地看着希儿。
一家其乐融融,这是季家往昔的温馨回忆,也是孟筱桂偶尔梦回唯一的甜蜜。
“十六年了,晟希,足足十六年了,”想起当年的一切,孟筱桂还是忍不住落泪。
“妈,别伤心了,爸爸他们也希望我们好好的。”季晟希对父亲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只是在母亲面前,他要做一个坚强的儿子,这些年来,孟筱桂从不告诉他当年事情的真相,每次问,孟筱桂都会偷偷落泪,后来,他就不问了,等到母亲自己愿意说的那天。
季晟希从未想过,当他的母亲孟筱桂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他的命运之轮便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也在慢慢地浮出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