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的家在郊区,是座自家盖的小洋房,外墙粉白,里面是简约的欧式风格,有一个小花园,徐磊的夫人陈书惠平日里就爱打理花花草草,见屋外有人按门铃,开了小门瞧了瞧。
“您好!我们是来拜访徐伯伯的。”
“请进来吧。”
穿过花园,走进客厅,便看到徐磊在桌上看着报纸。
“徐伯伯,您好,我是清颜,顾学知的女儿。”
徐磊叠了叠手中的报纸,扶了一下眼镜框,“原来是学知的女儿,来,坐。”
“徐伯伯,我们这次来,是有几件事想跟您确认一下。”
“什么事?”
“听爷爷说,您是受我父亲邀请才加入研究团队的?”
“是的,三年前,项目刚刚启动,学知邀请我加入的团队。这个课题也是我一直都想做的,如果成功,便会是业界一个里程碑,所以我就答应了。”
看来这徐磊,是明白这项目的重要性,那就更加不会把成果外泄。
“可就在论文发表后,有人起诉父亲,说他抄袭,这件事您知道吗?”
“是的,这件事我也觉得蹊跷,太相似了,所有的资料。项目前期我也一直跟着,只是后期有些工作上的变动,也就少了参加,不过学知我是相信的,绝不会抄袭。”
“徐伯伯,那研究成果出来后,您有接触过吗?”
“有的,学知第一时间就通知我。”
“那您是不是曾经把一些资料带出过实验室?”
清颜这话一出,徐夫人就急了,“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丈夫泄密?”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无妨,看来顾小姐今天是带着问题来的。”
“徐伯伯,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父亲现在还在内审,一旦罪名成立,就永不翻身了,所以。”
“我明白,是的,我确实打印了一份,带出了实验室。当时学知让我帮忙把前期一些论点补充完整,实验室是不能外发信息的,所以,就影印了一份,我带回了家,修改后,隔天就带回了实验室。学知并没有在内审会上说到这一点,也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
清颜听徐磊这样说,完全没有半点否认的意思,父亲显然没有怀疑过徐磊,能让父亲亲自邀请的,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徐伯伯,我相信您,相信父亲的眼光。”
墨痕接着说,“是这样的,徐伯伯,我们是看了监控录像,查了打印记录,才会来找您。就在我们查记录那天,监控录像差点被抢,打印机也无误被烧毁,似乎这一切的证据都在指向您。”
“看来有人存心要陷害我老头子,也难怪你们会怀疑。”
“徐伯伯,您仔细回想一下,那份资料,有别人经手过吗?”
“没有,那天我直接回了家,资料就放在书房,我觉得有些头疼,就回房睡了会。第二天就带回了实验室。”徐磊努力回忆那天回家后的事,“书惠,那天有人来过家里吗?”
“没有吧?我一直在院里打理花草。对了,我想起来了,孟轲来过,说是顾教授让他拿资料过来,放下也就走了。”
“那他有进过书房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忙着修剪花草,没注意,再说孟轲也不是外人,经常来家里走动的,没一会他也就走了。”
看来这个孟轲,大有问题,清颜跟墨痕心照不宣,相互会意后,就离开了徐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林成的车,墨痕把清颜拉到一旁,“丫头,你说这林成是来干嘛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爷爷让他去查,怎么也得有个交代,走,看看他说什么。”
刚进正厅,顾仲贤看到清颜,就急着说,“颜颜,你父亲的事,有眉目了。”
“爷爷,查到什么了?林叔叔也在啊。”
“清颜,我刚到,正跟顾老说起你父亲的事。”
“林叔叔可是查到什么了?”
“是这样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追踪,刚开始查到了徐磊,可仔细盘查下,却发现不是他,绕了一大圈,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叫孟轲的人,他是你爸爸的助理,这是他的资料。”
清颜看了林成,真不知是戏演得好,还是真的不知情,“这个孟轲,为什么要害爸爸?”
顾仲贤站了起身,“这个是去年的事了,当时学校让你父亲推荐公派留学的学生,孟轲也是其中之一,最后被选中的是你父亲的另一个学生,学知说,孟轲这孩子,太浮躁经验尚浅,现在出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再说他也筹备着结婚,并不适合出去,等过两年,再帮他推荐。”
“难道说孟轲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
“这不好说,当时确实闹过一阵子,学知也跟他谈过,也说了下次会推荐他。”
“我这还有一个消息。”林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孟轲,是孟筱桂的外甥,会不会是……”
“林叔叔是说,孟筱桂才是主谋?”
“我也只是猜测,是与不是,还得进一步调查。”
事情牵扯到季晟希的母亲,清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季晟希。
满心愁绪的清颜坐在院里的走廊上,无聊地弄着花草,墨痕看穿了她的心思,走上前去。
“这再摘下去,爷爷的花都得成草了。”
“是你啊!”
“怎么,还在想林成的话?”
“墨痕,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
“信不信,只有查过后才能下结论,如果你不想面对他,我可以替你去。”
“不,这是顾家的事,你已经帮我太多了,再说你们本是好兄弟,我不想你们为了我生分。”
清颜的一句‘顾家的事’,生狠狠地把墨痕间隔开来,到底她心里,还是没有他墨痕。
正当清颜还在为此事烦忧时,素心已经启程去了绣坊。
“爷爷,妈妈呢?”清颜起床发现妈妈不在,便跑去问顾仲贤。
“她去绣坊了”
“妈妈去绣坊?她去做什么?”
“别急,你妈妈,是想去找孟筱桂问个清楚明白。其实你妈妈,跟孟筱桂是姐妹,你妈妈的刺绣,就是孟筱桂的母亲教的,两人亲如姐妹,要不是当年的事,也不至于十几年来形同陌路。”
“原来,妈妈说的那个好姐妹,就是孟筱桂,她对顾家的恨,竟然深至如此地步。”
“颜颜,爷爷一直没问,但也能猜个几分,你跟晟希,是不是……”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也已经有未婚妻了,以后这个人,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了。”
清颜说的越是决绝,顾仲贤越是能感觉到孙女的心痛。
“颜颜,是爷爷不好,爷爷不好。”
“爷爷,不关您的事,造化弄人。颜颜有爷爷,有爸爸妈妈,就足够了。”
墨痕在门外,看着这祖孙二人,暗暗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定要守护好清颜,不管她是否爱他。
素心赶到绣坊,孟筱桂正教她那班绣娘刺绣,认真仔细,轻声细语,看起来多么像她的母亲,素心又想起年轻时在绣坊的日子,“岁月静好,便是眼前的一切了。”
孟筱桂回过来头,看到了素心,“怎么来了,到里屋坐吧。”
等福伯上了茶,素心见无外人在场,便问道,“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当面问你,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孟筱桂似乎已经有种预感,“你问吧。”
“学知的事,你是不是插手了?”
孟筱桂迟疑了一会,福伯使了下眼色,示意她不要承认,可孟筱桂,还是不愿意对素心撒谎的,隐瞒最终也是一样的结局。
“是,是我做的。”
“为什么?筱桂,我们是好姐妹,你怎么可以害我的丈夫呢?”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孟筱桂冷笑了一下,“因为我恨,我恨顾仲贤,恨顾家。”
“所以,你连我也一起恨上了?”
“没有,我没有,从来都没有。”
“没有?但凡你顾念过我们的姐妹情,都不会对学知下手。筱桂,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筱桂吗?以前的你,那样善良,直率,可如今,却满腹心机。”
“是,我没有顾念姐妹之情,我对不起你,可他顾仲贤呢,他残害顾家,逼死兄弟,逼死我丈夫的时候,可有想过兄弟之情?”
“筱桂,我说过了,当年的事,不是爸的错,你怎么就不信呢?”
“够了,你别再为他辩护了,季家的血债一定要血来偿。”
“筱桂,你怎么变得这样可怕~”
“如果你同我一样,背负十六年的血海深仇,你就会明白了。”
“冤冤相报,何苦呢?你收手吧。”
“不可能,季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请回吧,福伯,送客。”
素心失望地看着孟筱桂,回头对她说了一句,“筱桂,我很珍惜我们的姐妹情,可若是你要迫害我的家人,我的丈夫孩子,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孟筱桂看着离去的素心,她知道她们的情分,已经尽了。
季晟希赶在素心离开前,拦住了她,“阿姨,对不起,我妈妈的事。”
“晟希,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希望你能善恶分明,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我知道,颜颜,她,还好吗?”
“晟希,缘分很奇妙,属于你的跑不掉,不属于你的,也强留不住,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放手吧,不要再执着于过往。”
素心的话给了季晟希重重一击,剪不断理还乱,他的执着,他的不舍,到底只是一厢情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