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南北朝鲍照代出自蓟北门行
话说陈龙和几大谋主,于军事会议中确定兵发衡阳的大计,成为零陵青龙军第一次扩张的战略第一步。衡阳的地理位置交通十分重要,捏住了桂阳、零陵、长沙三地的咽喉,加上黄忠镇守的长沙攸县,赵范的桂阳守军几乎处在无处可逃的境地。并且衡阳现在几乎处于真空状态,正是夺城的好时机。
陈龙安排祖郎保护黄叙同回长沙攸县,约定七日后的夜间放火为号,与黄忠的部队内外夹击,一举击溃苏代的围城部队。黄盖领着周不疑和戏志才自去制定作战计划,陈龙遂问起蒋琬监视许攸的情况。
陈龙知道许攸足智多谋,最怕他在零陵安插暗探。蒋琬去找杨怀问当初许攸下船情况的空挡,陈龙会见了甘宁领来的李通。李通不卑不亢,对答如流,话语中并无破绽。可惜陈龙脑中光脑,已经将李通的情况细细列出,只不知面前的李通和历史中的李通是不是一个人。
陈龙见李通目光坚定,按照光脑资料中的介绍,忽然吐出两个字道:“文达。”
陈龙声音并不大,李通却如耳边响了一声炸雷,骇然看着陈龙道:“主公怎知我表字?”
陈龙目光一闪,微笑道:“我不但知道你表字,还知道你的小名叫万亿。”
李通双眉一凝,冷汗从发际间渗出,右手本垂在身边,下意识摸向腰际。
旁边的甘宁看出不妙,手也搭在腰边的匕首边,双臂的肌肉绷紧,形势一触即发。
陈龙见李通紧张起来,知道已经触到了他的要害,微笑继续道:“我不但知道你的表字、小名,还知道你曾在汝南参加曹操的部队,这回是和许攸许子远一起来到我这里,留下你做卧底的。”
一句话如巨石激起千层浪,话音未落,李通的锯齿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身形猛地暴退向厅外,忽感背后凌厉的匕首杀气袭来,忙转身匕首横挥,和甘宁的匕首在空中重重撞到一起。
空中爆起当的一声巨响,李通敌不过甘宁的巨力,身形重重跌落下来,举起匕首挥起一片光影,护住上盘,恰好挡住甘宁后续而来的狂攻,两人间又爆出连珠一般的金属撞击声。
陈龙稳稳站定,在旁边观瞧,见李通的武艺机动灵活,不按套路,除了力量不如,论技艺竟然不在甘宁之下。甘宁身材粗壮,如同猛虎,招招都是势大力沉,匕首不离李通胸腹喉的要害,李通的匕首却是见招拆招,总能在间不容发间磕开甘宁匕首,或拨或挑,或砸或顶,气息竟比甘宁似乎还要绵长持久。
陈龙越看越起爱才之心,光脑中也查到,李通为人侠义,不因私废公,拜为阳安都尉之后,甚得民心。在官渡之战中不受利诱,倾家荡产赈灾救民,在大战中保存了阳安百姓。心中微微叹息,李通乃良将也,可惜他先遇到了同样求贤若渴的曹操。
甘宁久久不能取胜,大喝一声,奋起神威,将匕首交到左手,不顾李通匕首寒光,霸道的欺身而上,左手匕首虚晃,右手成爪,使出一套陈龙教给他的擒拿术,扣向李通持匕的右腕。李通本拟磕开甘宁左手匕,忽然发现右手腕竟被劲风笼罩,猝不及防,眼看手腕就要被甘宁拿住,李通只得大幅撤步,这一下失去先机,甘宁如影随形,左匕右爪狂攻而来,李通干脆趁着后退之势,身形朝陈龙狠狠撞来,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向陈龙发起了主动进攻,意欲一举拿下陈龙,扳回劣势。
甘宁忽然停住脚步,不再追击,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李通蝴蝶般投向陈龙怀抱。大嘴裂开,冷笑声起道:“找死。”
李通确实是找死,他没见识过陈龙的武艺,也难怪舍易取难。陈龙微笑喊了声:“来得好!”也不拔出匕首,空手使出一套后世空手入白刃的拳法,包保李通从未见过,大幅增加出手的速度,李通拿着的匕首仿佛成了累赘,倒成了陈龙攻击的目标,别说将匕首刺向陈龙要害,根本连匕首都拿不住,就像是一个财主拼命保护即将被抢走的钱包,玩儿命变化才能让手中的匕首不被陈龙抢走。李通心中大骇,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不慎捋了陈龙的虎须,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李通见陈龙一面春风,气定神闲,越打越是气馁,终于一撒手将匕首扔在地下,喘着粗气道:“陈将军,在下已经竭尽全力,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便了。”说着将双手高举,甘宁过来将他双手剪在背后,解下他腰间丝绦,将他牢牢捆住。
陈龙盯着李通双眼,李通见陈龙高大英俊,眉眼间正气凛然,不由心生好感。他在零陵多日,亲眼看着许许多多穷困潦倒的流民,身心疲惫,拖家带口,从战乱之地不远千里而来,在这里得到荒田,从政府借来耕牛,拿到补贴,得以安居乐业,重新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心中岂能无感,知道陈龙是个好官。
陈龙见李通的头颅渐渐低下,走过来亲手解开捆绑李通的丝绦,为他在腰间重新绑好道:“你走吧。”
李通身躯巨震,旁边的甘宁哼了一声,见陈龙脸色沉静,并没有敢发声。李通一面难以置信道:“陈龙将军,你就这样放我走了?”
陈龙面如止水道:“嗯,就这样。我知你对百姓甚好,非是奸恶之徒,以后叫我文龙即可。等你回到洛阳,如果许攸能放了你的性命,咱们沙场再见。”
李通浑身颤抖,强忍住即将夺框的泪水,扭头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走向厅门。厅门外阳光明媚,李通却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走向无边的黑暗。
厅门口低矮的门槛,李通竟然觉得无力迈出。好不容易蹭出客厅,门口短短两截石梯,李通没有注意,一脚踩空,身形一个踉跄,跌倒在院中。疼痛从撞在地面的躯体上传来,李通脑中骤然惊醒,咬牙回身,见陈龙就站在身后厅门前,正目送自己离开,从地面仰视,他高大的身材配合非凡的自信,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李通一咬牙,一个旋身,噗通跪倒在陈龙面前的台阶下,哑声嘶吼道:“李通愚钝,谢过将军不杀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若蒙将军不弃,我李通也愿意对将军一生效忠、不离不弃。”
陈龙见李通归降,大喜过望,忙伸手扶起李通道:“文达,快快请起。既然愿意归降,以后就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同为百姓谋福。”
李通泪如泉涌,站起谢过道:“将军,李通的妻还都在洛阳,属下有个请求,能否请主公安排他们过来。”
陈龙微笑道:“你还叫我将军?”李通醒悟过来,再度深深拜倒,大声喊道:“主公!属下李通,愿效犬马之劳!”
陈龙大笑点头道:“你既然跟我,你的妻也是我的亲人。”说罢微微思索道:“今日之事,只有你我和甘师长知道,你继续当好你的特种部队分队长,表面一切未曾发生。接你妻小的事情,就不必忙在一时。”
李通想想也是,连忙点头答应。陈龙问道:“许攸和你是如何传递情报的?”
李通禀道:“许攸每月会派出一条商船,在湘水码头交易货物。我只需在商船到时,在码头边的红云饭庄吃饭,自然有人前来接头。”
陈龙道:“这么说来,你已经传递过几次情报了?”
李通忙道:“属下交出的情报,还是粗浅的零陵政治、民事方面的基本情况,还没有涉及军事机密。我加入特种部队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但特种部队训练情况,我也还没有提起过。”
陈龙放下心来,刚好蒋琬匆匆赶回,见甘宁、李通在侧,对陈龙附耳低言道:“杨帮主说看到的一起下船的人数,也是四人。”陈龙微微诧异,心道许攸果然狡猾,竟然让李通分开下船。
陈龙对蒋琬道:“许攸此人,足智多谋,以后要多加留意。”说罢又一直李通道:“不过,李通已经归降,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蒋琬明白过来,大喜道:“主公高明。原来早注意到李通就是许攸留下的间谍。”陈龙道:“李通的身份,暂时绝密。以后如何利用李通的身份,咱们再做打算。”蒋琬等都是拱手答应。
甘宁、李通走后,已是下午,蒋琬自去处理些政务,陈龙带着周仓等,直奔城主府左近院落寻找张宁。见张宁正指挥李撰安置院落,到她身前道:“魅娘,忙完了吗?”
张宁露出甜美笑容道:“可以了。李长史会替我安排好的。文龙有事吗?”
陈龙笑道:“魅娘,我知道你足智多谋,也有战斗经验,所以才想着把谍报部门交给你。但我不想你太辛苦,若你不想再驱驰,只要和我明说就好。”
张宁感到陈龙苦心,深情道:“别忘了,我还要为二叔、三叔和马大哥报仇。我不怕苦。”
陈龙体会到爱妻的痛苦,喃喃道:“待他日扫平天下,大仇自然得报。对了,若无事,下午咱们去岳父的坟前祭拜一下。”
张宁挎住陈龙粗壮的手臂,将头微枕在陈龙肩上,叫了声文龙,眼角已经泛红。陈龙令周仓备好车马,准备烧纸灯烛,领数十名亲兵,出城后到了城西湘水边的一座小庄。
小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张宁望着美景出神,喃喃道:“父亲能葬在这里,也不枉了。”说着泪花已经滴落。
沿后庄门出发,走到江边一处松柏环抱的平台,周仓等在台下把守,陈龙拉着张宁,登上平台,只见一座孤坟,周边围着石块,中间土坡高高耸起,坟前一个石碑上刻着:“张公顺天之墓。”
张宁拉着陈龙跪倒,想起父亲一生戎马,为理想驱驰,最后病死他乡,不由大哭起来。哭声中喃喃呜咽道:“父亲,女儿女婿来看您啦。石碑上虽非您本名,只愿您能顺天而去。泉下有知,当保佑我和文龙平安,报二叔、三叔和马大哥的大仇。待文龙一统天下,我当为您镌刻本名,传于千古。”
陈龙点起烧纸,顷刻间火苗燃起,纸灰随风飘扬,青烟袅袅升起,直上重霄,了断了一代反王、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