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淮家叨扰一晚后,阮桃托着行李箱回了娘家。
才午后,她进门又习惯性的瞥了眼鞋柜前摆的拖鞋,云柳居然在家。
她握着行李箱杆子的手攥紧了几分,顿时生出了一股立刻转身再回洛淮家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才冒头,就被她甩甩头打回了肚子里。
这里才是她的家,自己家都站不住脚跟,满脑子都想着依靠男人,可是很危险的。
二楼垂下的水晶灯后闪过云柳的身影。
阮桃微皱了下眉,拉着行李箱往二楼搬。
云柳倚着栏杆护手,看上去心情不错,摇着一杯香槟眯起眼睛看她,“这是去哪野了?”
从她身边路过,阮桃闻到了浓烈的酒味,看她晕红的眼角就知道她醉了。
阮桃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没回答她的问题,淡着嗓音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行李箱往卧室走。
但醉酒的云柳似乎不太想放过她,迈步跟上来,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肩膀,“你知道吗,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
阮桃脚步顿住,回身仰起头,目光有些凝重。
她这张脸,长的更像妈妈一些。
云柳作为后妈令人生厌,但阮桃还从来没从她嘴里听到过关于自己亲生母亲乔琳的事。
今天是第一回。
云柳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捏住阮桃的下巴,目光阴毒狠辣:“大学时候就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把你当公主。呵……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前面。”
单听语气,阮桃就能感觉到云柳有多恨自己的妈妈。
在她仅有的那几年对妈妈的记忆里,乔琳哪怕已经年过三十,也始终保持着一颗少女心。
云柳似乎已经完全将她当做了乔琳,手指用力越来越狠,掐的阮桃脸颊生疼。
她往后退了一步打算躲开,云柳却顺势用力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把她按在墙上,手中拿的酒杯脱落,摔落在地面。
窒息感袭来,阮桃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又使不上力气脱离。
脑袋因为缺氧有些发昏,只能听到云柳在面前说:“真想让你再死在我手里一次……”
再……死在她手里一次?
求生欲让阮桃爆发出了瞬间的力量将她推开些许。
随着一声尖锐的猫叫,大宝从不远处飞奔而来精准的跳到云柳头上照着她脸来了一套“喵喵拳”。
云柳连忙歪头躲开,也放开了压制着阮桃的手。
“你个畜牲!”她嗓音尖利,试图把猫从肩膀上抓下来。
但猫很灵活,一下就从她身上跳下回到了阮桃身边。
“喵喵!”它盯着阮桃急促的叫了几声,似乎在催促她赶快回卧室,别和这个疯女人正面对抗。
阮桃才从死里逃生回过神来,腿软的靠着墙深呼吸,看着云柳阴毒的眼神,抱起大宝扭身跌跌撞撞的跑进卧室锁上了门。
躺在床上平复心情,她手心都冒了一层冷汗,满脑子回响着云柳刚刚说过的话。
再死在她手里一次。
再。
是什么意思?
难道妈妈的死不是意外……
这个念头一旦发芽就开始疯长。
刚刚云柳歇斯底里的模样完全印刻在了阮桃脑海里,所以乔琳被她云柳害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大宝在一下一下用舌头舔着她颈间被掐出红痕,满眼心疼。
阮桃现在却没心思在意它,指尖微微颤抖着拿出手机来翻开通讯录,找到阮仲祥的电话号码。
在即将按下拨通键的那一秒,她的手指硬生生停在了屏幕前。
就算打了这个电话,她能说什么,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她一个小孩,说继母谋害了她的亲生母亲?
用脚趾头想,阮仲祥都不会信的吧。
阮桃停顿了几秒,缓缓放下手机扣在枕头边,埋头抱住被子,肩膀轻颤动了几下。
孤立无援。
没人站在她身边。
就算她听到云柳自己说漏了嘴又怎么样,她根本就没办法查明真相。
云柳在卧室外大声骂了几句就没了声音,似乎回了卧室。
阮桃又静静躺了一会儿,突然猛地坐直身子,用手背狠狠抹了下泛红的眼眶。
她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看到脖颈上明显的红痕以及下巴上一小段被指甲划出的伤口,从衣柜里拽了条围巾一并挡住,然后躲着云柳悄悄溜出了家门。
她一走,大宝也紧跟着从房子里消失。
…
阮桃一路小跑重新回到洛淮家门口,按下门铃。
过了一分多钟,才有人来开门。
洛淮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来,表情很平常的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他其实并不确定阮桃出门是来找自己的,但转念一想,她除了来这儿求助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阮桃完全就是头脑一热,第一时间想到了洛淮,没仔细思考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事关亲生母亲,她做不到静下来待在家里坐以待毙。
哪怕她其实很清楚凭自己的能力什么都做不到。
洛淮亲眼看着云柳把阮桃按在墙上往死里掐,心中愠怒,若不是有规定不许对人类下死手,他非要把那女人挫骨扬灰。
眼下,他表情平静的反常,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阮桃坐在沙发上组织语言,他也不开口,转身去楼上拿了医药箱下来放在茶几上打开。
“围巾拿下来。”洛淮在阮桃旁边坐下,侧身面对着她,伸出手打算帮她摘了围巾。
阮桃戴围巾出门就是不想让他看见伤痕,条件反射的向后躲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动作有些刻意了。
再看一眼他拿下来的医药箱,明显是知道她受伤了的样子。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她愣神这片刻,洛淮已经拉着她围巾的一角摘了下来。
在客厅明亮的光线下,她白皙脖颈上狰狞的红痕格外刺目,让洛淮瞳孔不受控制的再次缩紧。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憋着怒火舒了一口气,温凉的指尖轻抚过她的伤痕,声音轻缓:“疼吗?”
一点轻微的痛感伴随着痒和麻通过神经导入大脑,阮桃不受控制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不怎么疼……”
确实不怎么疼,但这种温柔的关切的从心尖掠过,让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开始有溢出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