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沈浪吃完午饭刚想休息一下，结果又被陈婧妍叫住了。

‘见了鬼了……’

又什么事儿？

艰苦奋斗的步伐被打断，沈浪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去了陈婧妍的办公室：

“部长，您找我？”

进了办公室，沈浪刚刚站好，陈婧妍那边便已经递过来一张‘职员升迁考核表’：

“你们3组的组长位置空缺，我正在犹豫要把你们中的谁提拔为组长……”

组长的位置责任重大，往往要负担起跟灭绝师太与普通员工之间的交流工作。

这么艰巨的任务……

显然交给我沈浪比较合适。

还是那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陈婧妍似乎知道沈浪的潜台词：

“我看了一下，你的KPI是合格的，不过呢……”

不过？

沈浪愣了一下，这灭绝又出什么幺蛾子？

公报私仇，吊我胃口？

沈浪刚想开口质问，陈婧妍随即说道：

“我今天把金城地产的项目给了你，等于是捅了1组的马蜂窝，而1组的人……”

陈婧妍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沈浪明白她的意思。

公司高层有派系差别，她这是要我站队呢。

我沈浪刚正不阿，肯定要站在真理的那一边：

“我知道，我肯定坚定地跟部长你站统一战线！”

灭绝师太虽然在工作上有点斯巴达，但是她为人正直，跟我沈浪一样刚正不阿，是有正义感的人！

小时候看奥特曼长大的人，我相信光与正义！

陈婧妍对沈浪的回答还算满意：

“很好，你可以先出去了。”

？

就这么走了？

“那您刚才说组长的安排……”

“看你表现……”

陈婧妍脸上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

于是，暂时无话。

沈浪与3组的小伙伴加班加点一直加到了晚上的7点。

晚餐时间，林信恒提议去外头打打牙祭，稍稍吃点好的，这样才有力气继续鏖战金城地产的案子。

可惜，沈浪兜里浅，而且中午饭没吃好，肚子不是很舒服，所以没有点头，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自己跑去吃食堂了。

鲜草创意的食堂属于外包服务，公司有补贴，晚餐一荤两素加一汤仅需10块钱，划算得很。

正当落单的沈浪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周围突然来了3个也端着餐盘的‘兄台’，将沈浪围成了团。

沈浪抬头大致看了一下，发现竟是熟面孔。

是1组的兄弟。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沈浪的心里苦笑，动了人家蛋糕，人家不来找你也才是见鬼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

沈浪心里咯噔，确定今晚不会有好事发生。

“你就是沈浪？”

其中一位面色老成的大哥反问沈浪，然后又自我介绍一句：

“我叫张进，1组的组长。”

“幸会幸会……”

沈浪低着头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希望速战速决。

这食堂今晚风水不好，不宜久留。

“沈兄弟，我看你今天好像跟灭绝走得很近啊？”

走得很近？

沈浪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于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当然，你要跟谁走得近，我是没意见，但是你可知道，金城地产的所有项目，历来都是我们1组负责的？”

果然是这事儿。

张进也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但是与沈浪不同，他没有半点进食的欲望。

沈浪则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啊？有这回事儿？我不知道啊？”

沈浪装疯卖傻，实际上早有耳闻，策划部1组都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鲜草创意的肥差基本都被这些老人垄断。

1组的人，在公司里平均年龄最大，但是论皮肤，他们应该是公司同龄人中最细皮嫩肉的。

就像这位张进，虽然看过去至少四十有五的人，可是看起来光鲜靓丽，俨然一副小老板的派头。

一种成功人士的标准模样。

新鲜的油头造型，锃光的皮鞋，还有没有多余褶皱的西装，无不在显示这他无上装比的气质。

沈浪很好奇，鲜草创意对上班着装要求不严，他们穿得这么严实正紧，不累么？

“不知道？”

张进听完，笑了，这种低级的借口，有人信？

“沈浪，沈兄弟，不得不说，你今天乘我们不备，偷走金城地产策划案这件事情，不地道。”

偷？

文化人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我没偷啊？”

沈浪没有半点心虚。

部长亲自给我的项目，怎么能叫我‘偷’的？

都是项目，没理由只给你们1组，而不能给3组。

法律没这规定。

张进一听，笑了：

“沈浪，你的事情我本来是没兴趣的，可是我今天打听了一下，你新进我们公司不久，小心思好像不少嘛？”

“这话怎么说？”沈浪有些没听懂。

“我听公司的人说，你很会‘加班’嘛？”

“难道留下来加班也有错？”

沈浪莫名其妙，你以为我爱被留下来？

“加班是没错，可是你每次总是要加到跟部长一起走，一起下班，这种心思，这种马屁，过分了吧？”

？？？

一起下班？

沈浪一寻思，好像还真是如此？

可是……

“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沈浪可是被陈婧妍这灭绝师太名正言顺留到那么晚的耶，你以为我是为了拍她马屁才留下的？

很多时候公司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不跟她一起走，难道还跟鬼走？

“我才没那么无聊，我是被迫留下的。”

沈浪有些生气，被逼加班都成罪过了？

这年头，做人这么难了吗？

“不管你什么说法，你入职以来，总是经常跟部长一起下班，总归是事实吧？”

张进没兴趣听沈浪狡辩，说辞可以有很多，但事实往往就一个。

沈浪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

这是事实。

“那就行了。”

张进嘴角上扬，一道名叫‘鄙夷’的气流从他的鼻尖嗤出：

“你用这种方式套取部长的好感，进而再把原本属于我们1组的项目偷走，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光彩，甚至于，很猥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张进是如此认为的。

沈浪听完张进的推论，竟无言反驳。

好有道理的样子。

要不是我自己就叫沈浪，还真的信了张进的邪。

“那你想怎么办？”

沈浪知道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怎么办，把金城地产的策划案还给我们，郑重给我们道个歉，并保证日后不再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与我们1组竞争，我就既往不咎。”

“还？怎么还？”

沈浪入行以来，第一次听说项目还能‘还’的。

“其实也很简单。”

张进给沈浪‘指点迷津’：

“只要你自己回去跟部长说，你们3组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这个策划案，交给1组的前辈更合适，我想这就行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小人’同样如此。

被偷走的，让对方还回来即可。

这是张进的人生哲学：

“沈兄弟，我想你知道我们1组在公司中的地位，你不配合的话，你在公司会寸步难行。”

说完，张进顺便拍了拍已经把饭扒拉完的沈浪，继续说道：

“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不要介意，忠言逆耳，年轻人，这是我这个当前辈的给你上的一节很重要的人生哲学课。”

沈浪看了看自己身边的3个中年大汉，又揣摩了一下张进的说法……

这家伙，说的……

还真挺有道理？

1组在公司中，确实没人敢惹。

因为1组都是元老，人家认识总经理的！

有后台的妖怪不会被打死，都是横着走的。

要想弄走这些小鬼，你得找比他们后台更硬的。

显然，公司里能比总经理更硬的人，只有董事长。

而部长陈婧妍正好是董事长这一派的。

此刻，沈浪才算真的明白部长中午那句‘看你表现’的意思。

……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趟部长办公室吧。”

沈浪满身大汉，再不表现就迟了。

这种表现绝对不是靠蛮力不行，蛮力不仅解决不了事情，还容易躺进医院或者派出所。

打架赢了输了，都没好处。

张进这边显然不知道沈浪在动什么心思，所以嘴角邪魅一笑：姜还是老的辣。

他满意地笑了。

年轻人，段位总归太低了一些。

不过还算识趣，不错。

现在，张进终于有了胃口，很优雅地吃了两口之后，便跟着沈浪一起走了。

不一会儿，沈浪一行4人便站在了部长办公室里头。

陈靖妍作为空降部长，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这个时间还在公司，对她来说，只是日常操作。

“部长，我有点事情要跟你汇报一下。”

沈浪走在了张进等人的前头，避免被他们先行开口说话。

“说。”

陈靖妍一看沈浪跟1组的人一起来，一下子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1组的人说想把金城地产的案子要回去，他说，不给的话我们3组就会在公司里吃不了兜着走，寸步难行，您看行不行？”

沈浪一出口，张进等人顿时傻了眼。

这可跟刚才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说你们3组能力不济，力有未逮，实在不能胜任，必须请1组的前辈出来担当才是啊！

这才是成年人应有的高情商表达方式。

现在倒好，被沈浪反将了一军。

这小子，果然他娘的很不地道啊！

他不怕死吗？

你现在搞得，好像我1组跟土匪一样……

简直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