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化水想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孙小军今天早上可能会回来一趟，所以心里早有准备。

可是真等到要跟孙小军对峙的时候，周化水又明显气短了一截。

尤其是在莫名其妙杀出了个沈浪，；‘劫走了’自己最重要的‘战略伙伴’王传幻。

而且看王传幻这态度，没有足够的理由，他应该不会刻意跟孙小军为敌……

少了一位得力的队友，周化水已然意识到，今天的谋略，不可能成功了。

还得再等待时机。

“没什么，就是我们的甲方，金城地产的老板，就是这位王传幻老板，他本想让他的策划案给1组做，但是现在这个甲方的意见被陈婧妍擅自改了……”

周化水意味深长地看着王传幻，眼中有几分怨恨。

王传幻脸上写着问号：

“我说过这话吗？我当时没提意见啊？”

王传幻莫名其妙，不当冤大头。

一个小小的策划案，你们不从来都是按时交差就可以了么？

没有比我更好伺候的甲方了吧？

而且哪个小组做，对我来说，有差吗？

周化水被王传幻当众拆台，脸上有点挂不住：

“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这边1组的经验比较丰富！”

经验丰富？

“可是我没感觉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啊？”

王传幻主观上没想拆老同学的台，只是客观上，一说实话就……

孙小军一时没弄清状况，便问陈婧妍：

“这是怎么回事？”

陈婧妍见董事长发问，便如实回答：

“1组近来工作懈怠，所以我把策划案交给了3组来做。”

……

“这个决策，有什么问题吗？”

孙小军也有点没明白周化水的意思。

这种小事儿，犯得着生气么？

周化水今天的计划已经被全盘打乱，无所适从，只能轻轻答一句：

“没……没什么问题，就是临时改小组，影响工作进度。”

“这点您放心。”

陈婧妍当众答道：

“3组成员的工作很勤奋，可以承担这个责任。”

王传幻见陈婧妍提到3组的事情，便开始打趣：

“孙董，你们公司出了个不错的人才哦，这位小兄弟，沈浪，我公司的策划案，就是转给他做了。”

人才？

孙小军有些意外，一个外来的老板，居然这么给本公司的员工面子？

“哦？此话怎讲？”

孙小军的目光随即转向沈浪，这个小伙子，他从未见过。

“他写了一首很不错的歌，很对我胃口，我本来是想把他挖过来的，可惜，你们这位部长好像不太愿意？”

王传幻顺便指了指陈婧妍，并没有多说什么。

“什么歌？”

孙小军的注意力依旧在沈浪的身上，混迹商场多年，他已经看出，在自己到来之前，这个小伙子已经在刚才的‘局’中扮演了颇为重要的角色。

否则现场的气氛不会无缘无故围着他打转。

“叫什么‘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王传幻随口答道：

“我女儿最近开音乐公司，一直都没挖到什么理想的歌手，不过这个沈兄弟，我很看好的。”

沈浪本想谦虚两句，结果谁知道，孙小军倒抢在他前头先开了口：

“哦，是这首歌呀，我今天早上坐车的时候，在广播里也听到了，说是这一两天才火的。”

孙小军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亮光：

“这首歌，就是你写的？”

“是的，是我写的。”

沈浪答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孙小军拍了拍沈浪的肩膀，点了点头，似乎认可沈浪的能力：

“这歌确实挺好听的，是哪个狠心的姑娘抛弃你的，让你写出这样一首伤心至深的歌曲？”

孙小军的脸上永远一副笑意盈盈的慈善表情，沈浪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问认真的，还是说只是在简单地打趣。

“还好啦，歌词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

沈浪随意答了一句，眼神有意无意中瞥向了陈婧妍。

孙小军很快捕捉到了沈浪眼神中的这个细节：

原来是这样……

年轻人……

青春真好啊……

不过作为过来人，孙小军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告诫一下这位颇有前途的小伙子，于是他拍了拍沈浪的肩膀：

“小伙子，作为长辈，我得善意地提醒一下，有些姑娘，真的不是一般人……”

“董事长。”

孙小军的话还没说完，随即就被陈婧妍当场打断。

陈婧妍虽然尊称孙小军一声董事长，但是她似乎并不怕孙董？

“我觉得别人喜欢谁，写什么歌，跟您并没有太多关系？喜不喜欢都是人家的自由。”

堂堂董事长，竟被一个区区策划部的部长给教训了。

同样是当老板的，王传幻立马就看不懂了：

“这位……您女儿？”

这年头，除了当女儿的，哪个丫头片子敢跟董事长这么说话？

可是孙小军却摇了摇头：

“我姓孙，她姓陈，怎么可能是父女关系呢？”

王传幻：“那不好说……”

陈婧妍可以是您的私生女，随母亲姓并不犯法……

王传幻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整出的豪门情爱恩怨大戏：

系列连续剧《董事长家业内斗！私生女携母归来，魔石资本半壁江山岌岌可危！》，本年度情感狗血大剧，长度：150集！

孙小军没有理会王传幻丰富的想象力，转而看了看沈浪，似乎是觉得沈浪确实有点才华，便顺口问道：

“我早前投资过几家不过的音乐公司，现在这几家公司发展得也都不错，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

引荐？

当然好……

“董事长不必客气，我们自由安排。”

沈浪口中的‘当然好啊’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婧妍便一马当先拒绝了董事长。

沈浪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陈婧妍：

大哥？您这是要闹哪样？

这好像不是您的事情吧？

老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堂堂董事长，我沈浪还是信得过的。

他跟旁边两个开空头支票的人明显不一样，他沉稳的言语落地铿锵，一听就很有说服力！

“董事长，您别听她……”

沈浪话没说完便发觉有人用手指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后背，剧痛无比，沈浪‘嗷’的一嗓子喊了出口。

“董事长，年轻人的事情，还请您不要随便插手，沈浪创作能力再好再优秀，也有他自己的安排，不需要你们大人指手画脚。”

？？？

沈浪又痛又急，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婧妍，心里正在呐喊：

‘需要的！我需要的！’

沈浪刚想说话，陈婧妍修长的手指又一次伸了过来，然后拉着沈浪走了：

“董事长，总经理，我想今天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清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都没等董事长点头，陈婧妍便毫不客气地离开。

沈浪很快就被关进了陈婧妍的办公室。

“部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还挺叛逆？”

沈浪直到现在都没明白，董事长要给我引荐，您凑什么热闹？

而且还那么明确地给我拒绝了？

这种大佬的引荐，多少人是求而不得的？

她可倒好，随手就扔了？

而且您刚才跟董事长说话什么态度？

不怕挨揍吗？

不怕丢饭碗吗？

就算你是董事长这一派的，也不能这样作死吧？

“希望你不要误会，那种老家伙的话，没一句是可信的。”

陈婧妍直言不讳，而且完全没给董事长留面子：

“你不要等去了才发现，原来他推荐给你的不过就是一张冷板凳。”

冷板凳？

沈浪不信：

“我相信董事长，像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不会骗我。”

“位高权重？”

陈婧妍似是有些不屑：

“所以你觉得，位高权重的人莫名其妙就会把自己最好的资源都给你？就凭你写的一首才发布两三天、热度都还没来得及传播开来的所谓新歌？”

说完这句，陈婧妍似乎还觉得不解气：

“包括王传幻，你以为他现在，或者说她女儿，他们就算真的跟你签约，你觉得能给你一张什么样的合约？你难道不知道娱乐行业有‘卖身契’这种东西？”

“这个……”

陈婧妍句句属实，沈浪的脾气顿时消了大半：

“这个我知道。”

娱乐行业的坑很多，卖身契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刚入行的新人，因为不懂行，公司会隐藏各种不合理的条款，用甜言蜜语诱骗你签约，限制你的自由，剥夺你作品的分成。

等到你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因为签约年限可能有10年，乃至于20年。

一旦解约，就会要求你赔付天价的违约金。

人生就这样陷进去了。

“所以我刚才才没有答应王传幻他们。”

沈浪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知道王传幻可能会坑你，那你觉得董事长跟他有本质区别？”

？

“董事长不是自己人么？”

沈浪有些疑惑，不是你自己说跟董事长是一路的？

现在怎么又指责董事长不靠谱了？

“两回事儿。”

陈婧妍似乎在这方面吃过亏，她代替沈浪拒绝，似乎并不全是出于‘自私’：

“没有人全是白的，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坏的，得分场合，看立场，看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