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北笙站在一旁看着，皱了下眉，小同桌身上的衣服都被磨破了，还都是血。

杨北笙：“我出去一下，你在这躺着休息会，等我回来。”

杨北笙的这句话让叶楠竹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我去买个橘子，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叶楠竹不知道杨北笙是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是有些被自己的脑洞雷到了。

一言难尽的看了他几秒，才缓慢的点点头：“嗯。”

一中运动会期间，非休息时间禁止出入。

杨北笙绕到宿舍楼后面，翻墙出了学校。

他没到远处去，去了林达附近的一家商场，想着小同桌身上的伤，穿裤子可能会蹭到，就选了件裙子，想了想又拿了件风衣。

杨北笙依旧是翻墙进的学校，提着袋子进了医务室。

叶楠竹正躺在床上和校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手掌心被磨破了，上了药用医用棉布包扎起来了，玩手机都有些不方便。

听见开门的声音，抬眼看去，“你回来了。”

“嗯，”杨北笙反手关上门，提着袋子坐到床尾，“严重吗？”

“没事，就是皮外伤，校医已经上过药了。”叶楠竹举起手给他看了看。

杨北笙没在问，把袋子递给了她。

“嗯？”

杨北笙朝她膝盖抬了抬下巴。

叶楠竹这才注意到她一身狼藉，衣服上都是血，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看着他递过来的袋子问：“这里面是衣服？”

“嗯。”

叶楠竹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看着杨北笙犹豫了一会，小声问，“所以，你刚是特意出去给我买衣服？”

“嗯，还是翻墙头出去买的。”

杨北笙挑眉看了她一眼，没个正行：“怎么，感动了？是不是感动的想以身相许。”

叶楠竹：“………”

就算刚真的有那么一丝丝感动，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往四周看了看，校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松了口气。

叶楠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是啊，我太感动了，我同桌专程翻墙头出去给我买的衣服呢，我感动的现在就能干下两碗饭。”

杨北笙：“………”

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看了看，叶楠竹默了一会。

裙子加风衣，她昨天才刚买了一套这样式的。

花了她690块大洋呢。

悄悄看了眼标签，抬起头看着杨北笙：“同桌，这衣服还能退吗？”

杨北笙：“？？”

“太贵了，”叶楠竹一本正经的说，“我配不上。”

杨北笙：“………”

杨北笙：“不知道。”

叶楠竹举着吊牌晃了晃：“吊牌还在，应该还能退。”

她说完后，杨北笙突然把衣服从她手里拿走，然后拿起医务车上的医用剪刀咔擦一声把吊牌剪了。

“现在退不了了。”杨北笙把衣服又塞给了她。

态度十分理直气壮。

叶楠竹：“………”

叶楠竹看着他手里捏着的吊牌，眨了眨眼。

他怕不是有那个大病吧。

不过，人好心好意帮她买衣服，还是翻墙头出去买的，她也不能说些什么不是，轻叹了口气，“你帮我拿一下桌子上的手机。”

“怎么了？”杨北笙拿起手机递给她。

叶楠竹没说话，接过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点开某位骚的不行的大佬的聊天界面，打算把钱转过去。

看着小同桌一系列操作的杨北笙，秒懂她的意思，有些不爽她和他算得那么清楚。

抬手把她手机抽走：“不需要。”

叶楠竹看着他，默了两秒，认真道：“同桌，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有些东西以我们的关系来说，不合适。”

杨北笙眯了眯眼：“我们什么关系？”

叶楠竹默了一会儿：“纯洁友好的同桌和邻居关系。”

杨北笙俯下身双手撑在床的两侧，将她困在他和床之间，一字一顿的往外吐：“既然这样，我关心我的同桌和邻居，有什么不合适的。”

医务室里就只有她和杨北笙，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杨北笙撑在她上面，一点点的靠近，扬起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叶楠竹没来由的感受到了压迫感。

叶楠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跳有些快，脑子也有些乱：“关心是可以的，怎么说呢，就是你因为我衣服破了，翻墙头出去帮我买衣服这是关心不错，但是你要是不收钱，这就越过了那条线，一般这种行为比较亲密，嗯…就像是男朋友才会对女朋友做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杨北笙直勾勾的盯着叶楠竹，低声道：“所以，小叶子的意思，是想当我女朋友？”

叶楠竹脑子有些乱，听见杨北笙的话，她反应了几秒，才面无表情的张口：“杨同学，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像男朋友对女朋友，不是说是男朋友对女朋友…”

“你介意…”杨北笙出声，打断了叶楠竹的解释。

叶楠竹愣了一下，才弄明白他指的是她以为的那些男朋友才会对女朋友做的事。

她介意吗？

她从来都属于什么东西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那种人。

她很怕欠别人，不管是人情还是钱财，因为那会让她很不安。

更从来没想过要喜欢谁，和谁建立这种男女朋友的关系。

叶鸿涛和杨晚秋给她上了爱情的第一课，而这节课的内容，很不美好。

叶鸿涛和杨晚秋年少时肯定也互相喜欢过，相爱过，所以才会结婚。

可是最后还是变成了相看两厌，甚至于连他们爱情的结晶都一并讨厌。

成年人的爱情尚且如此，何况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又能有多喜欢呢。

叶楠竹偏头躲开了少年过于明目张胆的眼神，叫了他一声：“杨北笙。”

杨北笙淡道：“嗯？”

叶楠竹看着窗外的银杏，轻声道：“你是不是…”

喜欢我。

这句话说到一半，叶楠竹突然想起那些年陪着章哲看过的无数言情偶像剧里的情节。

女孩站在大雨中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你喜欢。”

男生激动的大声吼：“我怎么知道，但我她妈的就是喜欢上了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喜欢我，追我的女人从教室门口排到校门口，可我就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

叶楠竹：“………”

叶楠竹被自己脑补出的场景雷的外焦里嫩，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且这话要是问出来，若是杨北笙没这个意思，那还好，最多就是有些尴尬。

若是他真有这个意思，那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北笙对她很好，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出现其他乱七八槽的感情。

他们就是纯洁友好的同桌和邻居。

仅此而已。

叶楠竹转过头看着杨北笙，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在监督你背书的时候，偷偷放水，顺便让我在期中考试的时候手下留情给你传小纸条，让你也考一次年级第一。”

杨北笙：“………”

我她妈。

……

叶楠竹最终还是换上了他同桌特意为她翻墙头出去买的衣服。

少年美其名曰是这段时间以来监督他背诵古诗文言文的报酬。

叶楠竹觉得，那这钱还挺好挣的，其实杨北笙记忆力特别好，记东西很快，像短一点的文言文，读个两遍差不多就记下来了，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过目不忘。

叶楠竹换好衣服后，把脏了的衣服装进袋子里，提着出了医务室。

杨北笙单手插兜，懒散的倚靠在路边的银杏树下，十月末的银杏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少年身姿倾长，一身白衣，踏着一地金黄的树叶，画面美的像是一幅画。

叶楠竹不自觉的看的有些入迷，直直盯着杨北笙看了十来秒才回过神来，收回视线。

蓝颜祸水。

“杨北笙，”叶楠竹站在医务室门口叫了他一声，才迈步朝着他去。

“嗯。”杨北笙抬起头看着她。

“走了，我们回去吧。”

杨北笙盯着她缠着绷带的手看了会：“用不用请假回去休息。”

“不用，”叶楠竹看着他摇摇头，“已经没什么事了，又没伤到骨头什么的，用不着回去。”

杨北笙挑了下眉：“行吧，到时候不舒服了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叶楠竹轻“嗯”了一声。

“挺好看的，”杨北笙突然出声。

“啊？”

杨北笙看着她笑了笑：“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哦。”

叶楠竹心跳蓦的漏了一拍，莫名的因为他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靠。

她居然被杨北笙一句话就夸的不好意思了。

这还是那个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和章哲他们讨论哪个姑娘胸大，哪个姑娘腰细腿长皮肤好的叶楠竹吗？

叶楠竹回过神来，决定得给自己找回点场子来，清了清嗓子：“那是本姑娘长的好。”

杨北笙看着她红了的耳朵，勾了勾唇：“嗯，那确实，我们小叶子长的最漂亮了。”

“………”

“小仙女似的。”

“………”

叶楠竹不想说话了。

他们回到操场的时候，已经快要午休了，徐晓瑶没在，不知道去了哪。

叶楠竹和杨北笙踩着台阶，走到看台最上面。

夏星朗看见她，立刻问：“女神，没事吧。”

“没事，”叶楠竹在位置上坐下。

刘华新看着她，一脸的激动和气愤：“楠姐，你知道那矿泉水瓶是谁丢的吗？”

“不知道，”叶楠竹看着他，“查出来了？”

沈炜“操”了一声：“楠姐，笙哥背着你去了医务室后，小徐就带着灭绝师太去找学校了，查了半天才查出来是七班的那帮孙子。”

“这次的事件太恶劣了，学校给的处罚是取消了他们班这次800米的成绩，罚扫厕所一周，小徐不满意，带着我们班灭绝师太张菁华去找七班理论呢。”

叶楠竹抬起头往七班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徐晓瑶，张菁华正和七班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在七班看台下面说话。

“查出来是谁了吗？”杨北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沈炜回道：“还没，不过小徐和灭绝的意思很明确，必须查出来始作俑者是谁，这种风气不能助长，不查出来，誓不罢休。”

杨北笙眯着眼看了眼七班的方向。

夏星朗气得不行：“妈的，笙哥，那帮孙子太她妈不要脸了，就为了个第一名，居然对我女神下这样的狠手。”

夏星朗骂完后，又看着叶楠竹说：“不过，女神你也是真牛逼，都摔那样了，还能站起来继续比赛，太燃，太热血了，那场面。”

“是啊，就楠姐你突然站起来拼了命的往前跑的时候，我都震惊了，你那一身伤，我光看着都觉得疼得不行，结果你不当回事似的继续加快速度往前跑，在最后一秒拿了冠军，我真是佩服的不行，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女生了。”沈炜在一旁竖了个大拇指佩服道。

刘华新：“对对付，上一个让我这样服气的人，还是我们笙哥呢，楠姐你是第二个。”

叶楠竹：“………”

她该说什么？

说她就是这么牛逼？

说她就是那么无敌？

下意识看了眼她同桌，这货已经戴上耳机与世隔绝的玩他的专属小游戏去了。

叶楠竹还没开口自夸一下，就被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王晗和苏软软从叶楠竹去医务室后，一直比较担心，现在看见叶楠竹回来，连忙从下面跑到最后一排来。

苏软软看着叶楠竹包着纱布的手，眼圈有些红，“楠楠，你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啊。”

王晗指着操场一脸不平道：“肯定严重啊，那跑道可是橡胶的，楠楠跑的那么快，又一下滑了那么远，一身血呢，哪能不严重啊。”

叶楠竹：“………”

“就是皮外伤而已，就看着比较吓人，但其实没那么严重，”叶楠竹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又看着红着眼睛，眼泪快落下来的苏软软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第二次面对这种情况，第一次是救了她后，少女抱着她哭的时候。

唉！

真是太难了。

叶楠竹觉得这姑娘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是水做的。

她以前打架的时候也经常受伤，每次受伤，都被傅清州疯狂嘲讽垃圾，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道：“那什么，我真没事，你别哭，你这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我，我就是忍不住嘛，”苏软软一脸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王晗取笑道：“没事，楠楠，她就是这样，泪腺发达，平时看个电影都能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叶楠竹：“………”

“什么？这怕不是水做的人吧。”刘华新听见王晗的话，下意识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刘华新，你说的太对了。”王晗听了后，笑得不行。

叶楠竹也有些想笑，但是怕苏软软不好意思，憋住了。

苏软软被刘华新说的脸热，语气不好的吼道：“你懂什么，这叫感情丰富，共情能力强。”

刘华新平时和夏星朗几人嘴贱惯了，也没太注意对方是个女孩子，笑乐了：“这位同学，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把爱哭说的那么有道理的。”

苏软软被他说的又气又羞：“关你什么事。”

王晗笑够了后，才想起来要维护自己的同桌的面子：“刘华新，你丫再对我同桌那么不友好，小心我揍你啊。”

沈炜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谴责道：“就是，华子，你过分了啊，人一小姑娘，又不跟咱们似的。”

夏星朗对着他竖了中指：“傻逼。”

刘华新：“………”

行吧，我的错。

我能说什么，认错呗。

刘华新求生欲很强的开口：“哎，我错了我错了，老王你别激动，”又看着苏软软，说：“还有这位小同学，对不起啊，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说你的。”

苏软软哼了一声，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刘华新见状笑了一声：“嘿，人不大，脾气还挺大。”

他说的声音不小，几人都听见了，苏软软瞪了他一眼。

王晗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恶狠狠的威胁道：“在说话，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刘华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几个人又聊了会天后，徐晓瑶和张菁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