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冲入楼梯间，眼神只在苏弈秋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就落到了辰夜这个经常被姐姐提起的人身上。

“就是你，想要抢我的猎物？”

沈砚裂开的嘴僵硬地停留在脸上，她看着辰夜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并没有为她增添半分可爱，反倒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惊恐，又像是黑暗中不知名的野兽正在窥伺这人间世界时的表情。

暗夜空间。

沈墨成为魂族之后的天赋技能，第一次被沈砚用了出去，周围五米顿时都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中，在这里面，除了沈砚，所有人都听不见也看不见，闻不到味道，更无法感知到东西。

辰夜也是如此，但被黑暗笼罩的那一刻，他不惊反喜。

因为这种五感封闭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秒钟不到，接着就被系统的光所驱散了，而这个时候，沈砚的攻击来了，她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向着他横切而来。

辰夜往后一躲，一时没踩稳跌在了楼梯上，他只有健身的习惯，其他的格斗、散打是统统没有学过，所以他的身手真不怎么好。

沈砚一击不中，却没有陈胜追击，反而她微微俯身好奇地看着辰夜，目光如炬，像是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一样。

“咦？你居然还看得见？”

当她确定辰夜是真的有方法抵御黑暗空间之后，便笑了起来。

“咯咯咯……真有意思。”

下一秒，手上的匕首突然下刺，速度快得凭借辰夜的眼睛都看不清！

但这不碍事，因为系统会帮他的。

当匕首即将刺到辰夜的时候，他的身体竟忽的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躲过了匕首的攻击。

滋啦！

匕首插在水泥楼梯上，被沈砚拉着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落在辰夜耳中更显难听。

而沈砚明显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她手上的匕首轻松在手上翻转，如臂指挥，而辰夜作为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总，就算有系统帮助一时之间也被困在楼梯间狼狈不堪。

叮叮叮叮……

匕首飞速划过，不断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来，却纷纷被辰夜安全躲过，他身上甚至连个划痕都没有，反倒是沈砚手里的匕首多次与水泥接触过后边缘已经不再锋利了。

沈砚这时候已经没有要玩乐的心情了，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东西真是令人心烦。

冻结！

她未拿匕首的那只手呈爪状，向着辰夜微微一扭。

顿时，辰夜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就凝固了，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蔓延出来！

好冷！

他的思维开始迟钝，身体动作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在沈砚的技能下变得缓慢起来。

“你不是会躲吗？”

沈砚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匕首又一次扎下去。

这一次，一捧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洒在她的脸上……而辰夜的表情永远的凝固了，停留在不敢置信的惊愕中。

系统……怎么……没有救……我？

我……她究竟……是谁？

……

“你怎么不躲了呀？”

沈砚拔出插在辰夜脖子上的匕首，一下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再次扎了下去。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谁在帮你？”

“告诉我？谁在帮你？”

“你怎么不说话？”

……

沈砚像是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将匕首捅进已经开始冷却的尸体中，一个接一个的血洞流出鲜血，顺着布满白色划痕的楼梯流下去，缥缈如云雾的淡红色的血气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向着那双猩红瞳孔中汇聚而去。

终于，沈砚疯够了，她维持着露出全部牙齿的瘆人笑容，一把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匕首扔到一边，她陶醉地闻着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好饿啊……

好久没有喝到这么新鲜的血液了。

沈砚猩红的眼睛在月光照耀下如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她看着地上逐渐冷却的身体，此刻只想趴下去喝个痛快！

但是……她的动作停留在半空中，她动不了了。

很快霜白褪去，黑色重新占据上风，但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怨怼，反而绯红双眸一亮，抓紧时间说道：“姐姐，我终于又醒了，这次睡了好久，我好想你啊，姐姐……”

沈墨并没有等她说完，就彻底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楼梯间呛鼻的浓重血味让沈墨皱起了眉头，这次好像是把沈砚关久了，让她都被压制了这么久才回来。四处的划痕和被戳成骰子的辰夜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什么。

“系统，把刚刚的回放给我。”

沈墨揉了揉额头，附身在因为不知名原因昏迷的苏弈秋身上，辰夜都死了，这事儿肯定要闹大的，得赶快离开这里。

处理尸体？

都这样儿了，她又没有超能力，处理个屁啊。

还是删监控简单点，而且要删就删一整天的！

沈墨脑子飞速转动着，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麻烦，所以直到一楼她才发现，直到现在，毛团子还没有说话。

“系统，你怎么了？还在吗？”

在……毛团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刚刚那一幕，它简直不能想象是宿主干的，这简直就是身心发育不完全的神经病！再联想到那个神经病还能跟着宿主回空间，它就害怕。

“……不用害怕，你在商城里面找找有没有分离灵魂的东西，等我回来再说。”

好……

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毛团子现在就像是在柴火烧尽的灰里埋了四五天一样，灰得不能再灰了。

沈墨知道这次糊弄不过去了，摇摇头，暂时没有理它，让它冷静冷静。

她快步来到安保室，催眠保安后，直接删除了今天一整天的所有监控记录，然后才离开。

“系统等我回家之后，你把可疑的监控都删除，还有辰星娱乐那边的备份也删掉。”

好……

沈墨摇摇头，控制着苏弈秋的身体，脱衣服睡觉。然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把后者刚刚穿着的衣服全部塞进了洗衣机里面。

最后，沈墨看着手里的匕首犯了难。

这个……身上会有她的指纹吗？

宿主，就算有指纹这个世界的人也查不到你，更何况你现在是魂族，没有指纹，只有精神烙印。

“你总算肯说句长话了。”知道从匕首上查不到自己和苏弈秋身上，沈墨就放心了，笑着打趣了毛团子一句。

然后……它又不说话了。

怎么这么难伺候呢？一个二个的。

沈墨翻了个白眼，自己这是命里带崽是吗？生前就有两个，一个啃老大少爷，一个神经病，死后还有一个，怎么的，看她好欺负？

笑了笑，沈墨放松的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沉入心底。

那里一片漆黑，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亮，只除了中心处一个小小的不足半米大小的圆圈内，白发赤瞳的沈砚抱着双膝坐在那里。

她许是察觉到了沈墨的到来，她欣喜地抬头，果然看到了姐姐，她伸出手想要拥抱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有多久没有过了。

但是手指离开光圈笼罩范围，一碰到黑暗，她就像是吸血鬼碰到了阳光一般，一下缩了回来。

“姐姐，我今天没有做坏事呢。”

她又害怕又渴望地看着沈墨，她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像是她一辈子触碰不到的地界。

“对啊，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沈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语气平淡，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但是，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喝人血？我允许你出来了吗？”

沈砚邀功的笑容凝固了，看着她冷淡的面容，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大喊。

“不要！”

她站起来，想要冲向沈墨，但是一米不到的黑暗阻隔了她的所有希望，她眼睁睁看着笼罩自己的光芒越来越少，脚下的光明越来越小，她恐惧地摇头，却不敢动弹。

因为她知道，一旦再作出超越底线的事，她最后的避难所都将被沈墨收走，她不敢！

她畏惧黑暗，畏惧这样平静的沈墨。

“姐姐，不要，我错了。”

沈砚焦急地看着脚下，绯红双眸展露出祈求。

“求求你，不要。”

她双掌合十，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拦黑暗的侵蚀，最终，她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光，来自脚下，一个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圆。

沈墨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她向沈砚展开了双手，道：“过来。”

“不要。”沈砚看着两人之间的黑暗狠狠摇头，但她望向沈墨的眼神分明是渴望的。

“只要你过来，我就不惩罚你这一次。”沈墨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像是要给渴望糖果的小孩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砚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距离，很近，近的像是一步就能跨越过去一样，但是……真的好黑啊，真的好害怕。

她做不到的，会有怪物在里面！

她崩溃的大喊，疯狂的摇头，淡红色双眸好像又开始有血气在凝聚，将眼白都染上了些许红色。

“……我做不到……姐，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的，不要逼我了姐姐，我真的不行啊……呜……”

看到这一幕，沈墨只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强迫她，放下了双臂。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不要，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沈砚又一次摇头，她好难见一次姐姐，为什么总是这样。

“沈砚，我说过，要么你过来，要么你乖一点，否则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沈墨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彻底消失在了沈砚的视野中。

过了很久，她凝视着沈墨离开的方向，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不像毛团子看到的那样疯狂。

她此时哭得伤心极了，如同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眼泪鼻涕纷纷冒了出来糊在脸上。但她一点不在乎，就站在原地，胡乱擦擦又继续大声哭喊，期望着能把那个离开的人哭回来一样。

“沈墨！”

身穿洁白睡裙的女子脸色惨白的坐起来，大声叫喊着。

等她睁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里，她脑海中仍旧回放着昨晚看到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小鹿般的双眼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令人安心的身影。

苏弈秋连忙踉跄着下床，跌跌撞撞的出门，正巧一头撞进了沈墨怀里，把盘中散发着温暖热气的牛奶撒了一地。

但此时没人在乎这个了，苏弈秋紧紧抱住沈墨，死活不放开。

“沈墨，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无奈地叹了口气，沈墨拍拍怀里瑟瑟发抖的人，“没事儿了啊，那是辰夜，楼梯间太黑了把你吓到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今天的新闻有的看了。”

一番安慰之后，苏弈秋恢复了正常，慢慢放开沈墨，但是还是心有余悸，跟在她屁股后面不放。

“好啦！”身后有个跟屁虫做什么都不方便，沈墨又好气又好笑地凶了她一下，苏弈秋才委委屈屈的离开，坐回沙发上，只是视线还是停留在她身上。

看得沈墨一阵摇头，算了，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不愧是永葆青春的圣地啊。

沈墨一边感慨一边拿起手机耍起晨间新闻来。

一个大公司的老板突然死亡，还有娱乐圈正当红的女星，一个两个死相还那么凄惨恐怖，这事儿要热闹一阵子了，正好把苏弈秋事件的余波完全压下去。

接下来，任务就好办了。

找剧本，演戏，还没有天道钳制，多好。

对了，天道钳制！

沈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苏弈秋却发现对方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沈……沈墨，束缚，消失了！”

“我感觉到了。”沈墨也愣住了，随即拿过电话，给沈思元打了过去。

……

放下电话，迎着苏弈秋探究的视线，沈墨点了点头。

“他也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