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送别(1 / 1)安平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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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然走出了宿舍楼,急急似漏之鱼一样直奔图书馆而去。我和陆露西得以悠闲地走向校外的公交车站。

路上陆露西和我分享了她和她外婆的故事,一般来说,在我们那里,外婆或者奶奶都喜欢女孩子。譬如我的奶奶就最喜欢我姐姐和小堂妹我外婆也喜欢我姐姐,我舅大我妈许多,表姐看起来倒像是大了我一辈她儿子只小我岁,而表哥表姐的下一代都不是外婆带大的,所以感情就要疏离得多。

我和陆露西讲了我外婆的病情,她的主要的毛病就是青光眼,青光眼导致的视力损伤是不可逆的,但是产生让她s的原因并不是青光眼本身,不过这没必要细讲。

陆露西了解到外婆s的理由是出于对失明的难以接受的时候,就露出了感同身受的伤感“失明确实太可怕了,换做是我,我也不能接受。”

是啊,正如我读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种文章,所感受到的不是对生命的热爱,对光明的渴望,而是一种胆怯因为我知道如果易地而处,我绝对做不到海伦凯勒那样坚强讽刺的是,这个名字也是一个眼镜牌子。

所以,每当学习到英雄的事迹的时候,老师讲授的是英雄的精神气概,我所感受到的却主要不是这些,而是作为对比的我的精神的渺小、意志的软弱和思想的卑劣。

陆露西看了我一眼,小心地问道,“你今天有点奇怪,是因为伤心吗?”

倒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应该伤心而没有伤心。但是这种心里话不必说出来,解释起来就显得真的渺小、软弱和卑劣了。

于是我就说,我有点伤感。是的,是应该伤感,物伤其类,心同此心,心同此理,更何况是亲人。作为一个喜欢思考的青年,我也会悚然而惊自己七十岁的时候会怎么样,念及后事,不禁生出苍凉之感。

“你想的也太远了。”陆露西这样说道。

不,时间是过得很快的。我这样回应她说,我初中和小学的时候,觉得埋头念书的日子无边无际,但是谁知道,一转眼我们都已经不是未成年人了。以至于我还很怀念当初,你被别人追着抓辫子的小时候。

陆露西忍不住笑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是啊,那时候是童年,现在是青春,关注点还是老师和同学,但是现在很快就是社会人了,关注的东西多了许多,复杂了许多。说起来,你是不是准备保研继续了?

“你才知道啊!”陆露西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扫除了一开始那种陪同死者家属的肃穆,轻笑着说道,“对了,你准备保研还是考研?”她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你成绩那么好,肯定可以保研,不像我们,还要先找老师拉好关系。”

这绝对是谦虚,外校想要考我们学校研究生的同学们听了你这话,一定呕血三升,她们哪像你们,导师提前一两年都选好了。

不过对我而言,考研不考研,意义都不是太大。

“为什么?”

“因为有可能我要回去继承我爸爸的废品收购站。”这句话显然被陆露西当作是一个玩笑了。

说话间,公交车站的公交车都来了,我就不继续和陆露西解释了,而是挥手和她告别。

“回来的时候,打我电话。”在我上了车之后,她站在站台上,和我挥手叫喊道。

我挥了挥手,点了点头。

也许老天也都在帮忙,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了火车站,居然让我抢到了最后一张回老家的卧铺票其实我都已经做好了只能买到坐票的心理准备了,哪怕是站票也认了,看来五一毕竟不是春节,如果是春节期间的站票我宁愿多等几天也要买张坐票。

开车是在半夜靠近一点钟了,买了票才刚刚五点半,我就到火车站外面肯德基吃晚饭,并打算吃完了饭到附近的吧坐上几个小时,到十二点了进站等检票上车。

但是在肯德基啃了两个大汉堡之后,我又懒懒散散,一时之间那里也不想去了。

我莫名其妙地坐在肯德基里,叼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可乐,然后想起我父亲他离婚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告别了安稳的生活,把工作关系从n转到了一家莫名其妙的企业中去。如果他不离婚不换工作的话,现在起码应该是县长或者副县长?

当然,这有可能都是我的意淫,他也有可能一直当着他的小科长而已。因为不存在我设想的现实,所以才存在假设。

当我开始考虑我本科毕业之后应该做什么的时候,对照之下便惊愕地发现,我爹他居然已经逼近退休的年龄了。

这真是一个悲剧,我记得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和我姐见面,她刚好说起她想要考研究生来着。

我对我父亲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便是他和我外婆吵架时说的:老子头发都白了,生个儿子才耗子大。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就现实状况而言,当时正在上小学的我比耗子大多了。

这句话也启发了我的好奇心,在这句话之前,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我的同学中有兄弟姐妹的一大把而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倒像是我爸和我妈晚婚晚育的奖励了买一送一。

后来我妈告诉我:我前面还有两个哥哥,所以我不是行二,而是行三。

大哥小时候生病,打庆大霉素过敏死了。我爸妈悲痛欲绝,平复了好几年的心情才重新努力生下了二哥。

我上初高中之后,我爸妈逐渐把我当作半个大人,才陆续和我讲我二哥的事情。即便是在我爸这样不惯于言辞的人,在和我提及二哥的时候,仿佛从记忆中挖出来了宝藏,炫耀似的讲了许多二哥在很小的时候就如何如何聪慧,能够复述大人讲过的话,一字不落具体的事例就是某一年他从乡下骑自行车带二哥到县城里来看爷爷,来的时候他给二哥讲故事,回去的时候,二哥就把他讲的故事重复了一遍。

他和我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已经平淡了,看不出多少波澜。

倒是我妈妈提起我二哥的去世依然耿耿于怀:我们都去上班去了,你外婆在厨房里烧火,他在屋门口玩,结果被车子撞了。

每次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我是多么幸运或者是不幸,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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