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露西对王坤在市里面工作这件事情表现得很激动,但是她也没有和我一起去看老同学的打算,所以当我坐上去市区的公交车的时候,还有些摸不准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马上一条短信就打断了我的思路,崔浩然这家伙居然群发短信说他找回了自己的爱情,昭告天下地感谢所有关心他们的人干!谁关心你了?眼看你的女朋友就能够脱离你的毒手了,想不到又栽进去了。不过说起来,我和陆露西是不是也扮演了帮凶的角色啊?
这个问题,我到了中医院的时候还在想。不过没什么有用的结论,再深入一点这就有如哲学问题了,哲学问题最终只有立场没有结论。
我提前给王坤发了短信,他让我去信息处找他这个回应的短信让我一时之间有些n,差点以为他是作为nn被招进医院的。
结果到了那里,这丫正坐在机房门外,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一见到我,王坤这家伙就好像吃了一样跳起来,一阵风一样冲到我面前来,路过的路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要打架了。
然后他就在我胸口敲了一下,扳着我的肩膀问道,“你娃现在才来找我!”
我一边揉胸口一边没好气地反驳道,“老子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王坤的样子和初中毕业我最后见他那时没什么两样,硬要说有什么明显的差别的话,那就是他长得更高了,身条更细了,更像长竹竿了。眼睛上架着的加厚的眼镜片给人儒雅的错觉,头发浓密一如既往,但是一举手一投足,一张嘴又让人察觉他粗野的年轻人的本质,但这对幼稚的小姑娘似乎更有吸引力了。
说起来他眼神凶恶的时候,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古惑仔的气质,但是我知道这丫打架不行,遇见皮厚的对手只有跪的份。
“你不是当医生吗?怎么在信息处?干嘛?当nn?”
“我懂个屁的nn,我就会打游戏。”王坤回应道,“医院里面信息化建设的项目,谁都不愿意搞,把我抽过来牵头和搞软件的公司做对接。”
他带我到信息处的机房看了一下,几个比王坤和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正在安装调试服务器,顺带着敲代码,尽管机房里面开着空调,但是还是给人热火朝天的感觉。
“医院搞什么信息化建设啊?”我好奇地问道。
王坤在医院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也不算是一事无成,他解释道,“要搞一个系统,囊括挂号、排队、叫号、检验化验、医生诊断、开药、取药、病历存档,总之,就是把病人看病的所有流程都能够通过络流程全部走完,最后还能够存档,随时查阅档案,还要和我们药房的药品管理系统对接,确保开的药药房有,中医科室还要把常用方子电子化,设置成可以选择标准药方然后医生又能调整用药种类和剂量的那种,总之复杂得很。”
“我操,这么厉害的系统你一个人负责?”
“怎么可能我一个人负责,这些事情要乙方和所有的科室部门一个个地对接,我就是当一个联络人,跑腿。”他撇了撇嘴,“还有一个原来的纸质病历电子化的工作,这个倒是我一个人负责。”
“你小子可以啊!”我有些吃惊地说道,“这样一套流程走下来,别的不说,你肯定成医院流程电子化的专家了未来的业务骨干。”
“什么专家骨干,这个事情太麻烦了,别人都不愿意做,我资历又浅,又没什么事情,抓了我的壮丁让我做,你以为我喜欢做啊?”在外人面前,王坤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些,一讲普通话,他就把粗野的自己封印起来了,“好了,大家明天再来做吧,回去吃饭吧!”
“王医生,稍等一下,我们把服务器弄好,把软件装好,明天早上来了正好调试。”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家伙走过来,对王坤点头哈腰,“麻烦您在今天的工作单上签个字。”
王坤从他手上接过所谓的工作确认单,一边签自己的名字和日期,一边抱怨道,“你们搞快一点呢!这个项目就给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现在还在装服务器。”
对方辩解道,“我们软件是写好了的,只需要根据你们医院的需要做微调,真正做起快得很!我们只是没有想到系统整体运行起来的负荷有这么大而已,反正我们会留人在这里做售后,有什么问题马上可以改。”
“你们的技术”王坤满是鄙夷,“那个历史病例电子化,你们搞了这么多天了才录入多少?”
“王医生,这不能怪我们啊!”对方叫苦道,“你们护士的表单我们还看得懂,医生写的病例完全要靠猜,我们又不是学医的,阿托品、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这些西药还好,一下能对得上,中药什么羌活、王不留行、徐长卿的药,我们看你们医生的字连怎连猜都找不到方向,中医老师都是书法家啊!他们工作又忙,我们又不能拿着旧病历去问人家写的是什么字,再说一些老大夫已经退休了啊!不过最起码扫描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图片电子化已经做完了啊!”
王坤自己也是一副苦恼的样子。
“你们可以去问资深护士嘛!她们肯定清楚医生写的是什么。”我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总不至于医生写的东西护士都看不懂吧,最多刚来的年轻的护士看不太懂。”
对方一副恍然的表情,问道,“这位医生怎么称呼。”说着已经递过来了一根烟。
“谢谢,我不抽。”我始终没有学会抽烟,即便是最苦闷的时候。
“这是我朋友,还在读大学。”王坤介绍道,然后说出了我学校的名字。
对方一脸惊喜,“哎呀,还是校友!”他一拍大腿说到,“我是03届本科软院的。”
这个城里面我遇见的十个人里面有个是我的校友,在和这位师兄握手寒暄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这位师兄居然沦落到在王坤的指挥下做事情,不知道他混得是好还是坏呢?
等到收工,师兄一定要请我和王坤吃饭,我和王坤都不愿意我嫌师兄太社会,王坤嫌这家伙借着校友攀关系他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因此便拒绝说我们很多年没有见面了,要单独聊聊。即便是这样,这位师兄还是许下了一箩筐的吃饭计划。
王坤带我先回他的宿舍换衣服,他的宿舍是一个双人间,大概二十平米,但是只住了他一个人。屋子里面乱七糟,公共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旁边还有一个公共的浴室,但是没有热水。
王坤换衣服的时候和我抱怨说自己工作烦闷,挣的钱也少,他现在还是临时工,一个月只有百块,所幸宿舍每个月包水包电只要三十块钱,吃饭有饭卡在食堂吃也不花钱,饭菜还可以,基本能和学校看齐。
大概是好不容易见了熟悉的人,王坤有些絮絮叨叨,“要干两个月才能够转正,下个月我转正了工资也才一千多块钱。但是这个工作烦得我都不想做了。”
我劝他,“第一份工作,怎么要多坚持一段时间,积累一些经验。我觉得这个工作你做好了,你们医院有可能就离不开你了,毕竟软件系统的东西,除了那些软件工程师就是你最懂了,但是他们又不懂医学。”
提起软件工程师,似乎激起了王坤更多恼怒,“你知道那些做软件的工资多少吗?”
“多少?和你差不多吗?”
“屁,一般的员工都是五六千,你师兄是个领头的,他一个月一万多。”
这下子我有些理解那个对比自己年纪小的小伙子点头哈腰的师兄了,给钱的就是大爷,医院给钱,你们医院的人都是大爷。尤其是你这位负责具体工作的,起码是位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