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很快来了。
老白一天早出晚归,给他打电话也没空多说几句,似乎忙的很厉害,于是我便不管他了,继续过自己和高欣热恋的日子。
宿舍里面好几个家伙不是跑签证就是在准备考试,要不然就是准备面试,几乎都以不在宿舍的时间居多。于是我这段时间便堂而皇之地不回宿舍住了。
虽然不免还是会收到调侃,但是我眼下就喜欢这种放纵的感觉。
唯一不爽的是即便是国庆节放假期间,高欣依然按时每天去办公室或者图书馆学习,然后我也要陪着一起去。
托她的福,我的毕业论文进度神速,而且脑洞大开。
高欣实际上已经开启了自己的博士生涯,之前说什么不想继续读什么的都是气话,她安安稳稳地追随者自己姐姐的步伐,继续奋进在学术的大路上,为自己家族的书香门第的头衔添砖加瓦。
这几乎是可以看见的安稳的未来,下限很高,上限更高,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站在她身边都有些黯然失色,彷如吃软饭的小白脸。
虽然我曾经也和朋友们调侃过如果能够被富婆bn的话
算了,打住吧!作为一个0后而且是5后的年轻人,我绝不会说不能接受女朋友比自己优秀,况且我还年轻,拥有无穷多的可能性,相反高欣的道路已经快要定型了,男人最要紧的一项胸怀,我一点都不缺。
十月四号星期四,我和高欣还在上自习,正准备去吃晚饭,结果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老白打过来的,我本来以为他是完成了工作,要走了和我打招呼,不会是什么大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接了电话。
结果老白直接在电话里让我懵了,“罗哥,我在派出所,麻烦你给你女朋友说一下,让她找人来派出所帮下忙,我在东城区派出所”
我懵逼之外,赶快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随手拉了拉高欣让她先收拾东西,我自己走出了自习室,仔细询问老白事情的细节。
老白的语气还很冷静,但是在电话里有许多事情大概不适合直接说,于是我从他简略的叙述中得出了这些结论:
首先,这家伙的工作肯定是高教授委托的,不然不会打电话给我却让我去找我的女朋友其次,他的这份工作显然不容易搞定,大约对方不愿意规规矩矩地和他走法律程序,于是走了偏门,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双方都进了派出所最后,即便是都进了派出所,对方显然有关系,已经找人试图为非法的东西披上合法的皮接着整老白,老白显然不愿意直接暴露高教授的委托关系,于是绕了个圈子把电话打给了我。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做给别人看的,说不定他已经提前发过短信了。
我觉得我推理的都对,以老白的精明程度,肯定认为我不会榆木疙瘩到真的去向高欣询问她和老白是不是有关系。
虽然老白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电话那头就换了一个自称警察的家伙,拿了他的电话用硬生生的语气说老白在公众场合和别人互殴,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如果我不是他的家人的话,请我和他的家人联系,到派出所来协商解决。
当然,他还故意把情况说的很严重,说老白打伤了好几个人,构成轻伤要入罪,绝不是拘留几天,罚点款了事,让我们相关的人员赶快过来参加调解,取得对方原谅。
老白在这里有个蛋的亲戚,自然只能是我去了。
我问了派出所的位置,说话的警察非常不耐烦,嘱咐我带上钱和证件,一再强调说要准备着赔医药费换取对方和解“别人验了伤一告你一个准!”这丫在电话里这样说道。
老白确实是出事了,我挂了电话就和高欣打招呼,让她通知高敏教授,说老白被抓到派出所去了,如果真的是高敏教授委托老白做事情,这样一说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欣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以为老白是真的犯事了,有些担心地问道,“他怎么了?”
我等我说可能是老白帮高教授做事情,结果对方使了手段,她还有些懵懵懂懂,不明所以,在我催促之下,她才给自己的姐姐打电话,语气依然是疑惑的。
不过电话那头的高教授显然是清楚的,甚至她似乎早就料定了会发生这种事情,在电话里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我已经安排让法学院的小陈去一趟了,”高教授在电话里面对高欣说到,“你就不要去,你问问小罗愿不愿意去,你把电话给他。”
高欣和我站在角落里打电话,电话开的是免提,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要去的。”我简单回答道,不管什么事情,老白是我的好哥们和同学,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好的,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高教授在电话里面的声音虽然说是安慰,但是我明显听出来隐藏着的兴奋的情绪,“我保证,不过后续的事情牵扯就麻烦多了,你如果去了算了,反正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后面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内容却很是让人惊讶和迷惑。
还没有等到我和高欣问为什么,她就说自己要再联系小陈,挂上了电话。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陈是法学院陈教授的侄子,”高欣安慰我说道,“已经通过了司法考试,也拿到律师证了,处理这种事情肯定没有问题的。”
“我是在想你姐姐说的后面的事情是什么事情,牵扯进去麻烦多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抿了抿嘴,“算了,我去看看,你自己吃饭吧,老白肯定也还没有吃饭,我晚点陪他一起去吃一顿。”
“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过去吧!”高欣为了我违抗他姐姐的话,“我去以我的身份,派出所会顾忌一些。”
“不用,不是有小陈吗?”我心中疑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把高欣牵扯进来,“我打车过去,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你,你去找一下你姐姐当面问一下比较好。”
高欣想了想同意了,我便把书包什么的都丢给她,自己打车向着派出所去了。
车上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了我,我接了对方说自己就是小陈,也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约我在派出所门口见面。我当然客客气气地对人家的辛苦表示感谢,毕竟一个电话就被叫来做这种事情说不定还拿不到钱。
我到了派出所门口见到了这位叫陈超的法学院师兄,他穿着衬衫、西装,打着领带,往派出所门口一站,一看就像是来捞人的律师,自带笑面虎光环,警察都绕着他走,门卫频繁打量他,但是也不敢上前来质问和询问。
我虽然也开始提升品味了,但是看外表打扮始终还有三份稚气。
“小罗是吧?”陈师兄迎上来。
“谢谢师兄,麻烦您了。”我这样称呼到,叫师兄不叫陈律师,为的就是拉拢关系。
“没事,高教授已经和我打过电话了,小事一桩,对我来说也算是业务工作。”他这样说着,职业性地发给我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供职的律师事务所的名字以及电话,然后带着我朝派出所里面走,门卫限于职责地刚刚走出来,就被陈师兄先发制人地说道,“我们来调解的,已经提前打过电话联系过了,张警官让我们直接去调解室。”
门卫本来要说的话全被噎了进去,闷声闷气地说道,“三楼!”
“知道,304号房间。”陈师兄一副轻车熟路的架势。
于是门卫挥了挥手履行了他的职责,让我们进门上了楼。
304房间掩着门,推开门之后里面的情形出乎我们的想象:一张巨大的桌子前,老白雄踞一方,脑袋包扎着,脸上还有血迹,他对面的五个人个个身上带伤包扎着,正七嘴舌地用表情和行动恐吓老白,说什么要让他坐牢之类的话,一个警察大约是陈超说的张警官,坐在桌子一边抽着烟,时不时帮腔一两声,又或者说“别动手啊,这里是派出所”之类不咸不淡的提醒,于是现场至少没有打起来。
我和陈师兄敲门进去,警察一脸不高兴地看过来,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我是白先生的律师,”陈师兄又把名片拿出来,熟谙地自己拿凳子坐在了老白的身边,“具体是什么情况,请张警官你介绍一下吧,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参与调解。”
“律师!你娃吊得很诶!”
对面五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样子,当即有rn刺刺地说道。
警察的眼睛也在抽,“打电话不是让亲戚或者朋友过来吗?”他问老白道,同时提高了语调,用一种刻意找茬的语气说道,“找律师来,那我们就要公事公办了!”
“好的,不介意的话我就录音了。”陈师兄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子上。
我什么都没有说地坐在了老白身边,他对我也就点了点头,继续保持着沉默的姿态,仿佛接受审讯的党员同志一样,保持着自己大无畏和坦然的气质。
警察盯着桌子上的录音笔,仿佛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又问陈师兄把律师证件要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哼了一声,冷笑了一下,“既然有律师来了,那么你们就自己谈吧!我提前说一下,”他指了指那一边的五个人,“这边五个人有三个是轻伤。”
“就是就是!”对面叫起来,“律师来了又怎么样?他打伤了人,老子不松口还不是要蹲监狱!”
陈师兄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提醒一下,你们说话要以事实为基础,如果要上n的话,我这边的录音在法庭上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哪个龟儿子的叫你录!”对面一个家伙伸手就要来抢录音笔。
陈师兄手一缩,看向了警察,“要不要请你们所领导来帮忙调解一下,对方情绪很激动啊!这样不太适合调解啊!”
这警察眉头一皱,瞥了那五个人一眼,狠狠地说道,“哪门?在派出所还想要打吗?”
这下子对方五个人才恨恨地坐下来。
“这不太对啊,对方五个人,我当事人才一个人,如果对方有三个轻伤的话,我当事人伤得应该不比对方轻,我想问一下,我的当事人验伤了没有。”
老白一副冷酷到底不说话的样子,把全部主动权都交给了陈师兄。
警察也有些尴尬地看了老白一眼,然后说道,“他没事,轻微伤而已。”
“不对吧,我看他们也应该没有达到轻伤的程度啊!”陈师兄马上咄咄逼人地说道,“是同一个标准吗?有验伤报告吗?我的当事人说不定有头晕头疼脑震荡内伤啊之类的,这也是轻伤的范围啊!不然我们按照标准一条条来对。”
警察有些不耐,“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你除了律师难道还是医生?”
“他们在哪里做的伤情检定?”
“隔壁的瑞华医院,怎么?”
“没什么,”陈师兄面带笑意,身体后仰,“据我所知,瑞华医院是没有伤情鉴定资质的,出具的伤情鉴定报告没有合法性。”
“它比较近!”警察强调道,似乎有些心虚,但是表情凶恶地说道,“不相信瑞华的报告,你们可以自己换个地方再做鉴定就是了,我们反正认报告!”
“再说了,在公共场合互殴,拘留和罚款是肯定要的。”
“一个人殴五个人?”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警察抬杠一样说道,“也许他功夫好,就是这么有信心。”
陈师兄咳嗽了一声,摸了n前的袋子,似乎想要强调自己还在录音,但是想了想又放弃掉了,最后他把目光转向对面五个怒目而视的家伙,“不如我们谈谈和解的事情吧!”
“别想!”对方像是在等待这个机会一样,其中一个咋呼呼地叫道,“老子就要送他进去蹲着。”
老白一脸淡然地瞥了对方一样,一副看战斗力为5的渣渣的表情,嘴角微翘,充满了不屑。
“这位先生,我觉得你这种态度对于解决问题没有帮助。”陈师兄用公式化的笑容盯着对方说道,“我的当事人才22岁,被你们五个人围攻,即便正当防卫的条件非常苛刻,我觉得一般情况下,法官还是会考虑人多人少,根据社会情理进行判断的。”
“是他挑事的,”另外一个人说道,“而且我们受伤重!”他还强调道。
“我的同事已经去现场调监控录像了。”陈师兄漫不经心地说道,“稍后我们会向n或者公证处申请证据保全。”
旁边坐着的警察站了起来,像是感觉没趣一样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出去抽支烟。”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出去了。
陈师兄等他走了之后,伸手到衣服里面大概是关了录音笔,笑眯眯地对对面五个人说到,“这件事情派出所实际上已经处理不了了,寻衅滋事一般是公诉案件,你们想要我的当事人判刑,就这种场景,检察院根本连案都不会立就会打回来。你们如果想要刑事自诉的话,有没有咨询过律师?一般律师都会建议调解的,所以我们说点实际点的条件吧!”
对面五个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律师坐镇对他们来说也是压力极大。
“那我要他滚出我们市,我们以后不想再在市里见到他”其中一个说到。
“钱还是要赔的!”另外一个人插话道,“一人一万!不然我们不签和解书,让他起码拘留十天半个月。”
陈师兄微笑着动了动眼镜,转过去看老白,“白总,你怎么说?”
老白歪着脖子,对着对面的五个人笑了笑,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他摆了摆姿势,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真没什么用,”他敲了敲桌子,“回去和你们老板说,以后不要为了省钱惹出烦来,”他哼了一声,“证据现在这会儿已经寄到纪委去了,为了一点点钱把自己弄进去了”
“日”对面一下子就炸了,马上就有人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还有人叫嚷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就想要凑到老白面前来质问他。
就在这个时候,调解室的门一下子又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