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镖，讲究雷厉风行，一蹴而就。

筹备完善，便即刻出发，尤其是疾行镖，不单单讲究效率，更讲究速度。

第二日。

当林玄素来到镖局门口。

远处，周真已经晨练结束，扛着一个两米高的大包裹，步伐从容而来。

单是这一个包裹。

重数百斤，放置了大量路途所需。

“小镖师，早！”林玄素会心一笑，招呼道。

“嗯！”

周真点头，淡淡回应，“你来晚了半个时辰，我们出发吧！”

武人。

最讲究自律，周真修行，自有章法，淬炼修行，从未断绝，吐纳修身，无时无刻，不再磨砺自身。

同时，这也是他独行漠北而来，学到的最重要一课。

有时候。

点滴增长，真的可以救命！

“额，好！”林玄素尴尬了一下，心想，这个小镖师，年岁不大，但是看起来，的确靠谱！

难怪有勇气，接下这一镖！

正当两人出门。

迎面而来，十分嘈杂，是数十个汉子，一脸惊恐。

其中。

昨日与周真交谈的汉子，也在其中。

“怎么了？”周真凑近，皱眉问道。

“又出事了！”

昨日汉子摇头，重重叹息，“真哥儿，无定山真的去不得了！”

“你看！”

他指着人群中。

数十个汉子围绕，中央区域，六架担子放着，全都盖着白布，血腥味扑鼻。

甚至散发出恶臭。

经久不散。

“死了起码半月了！”周真沉思了一下，语气一凝。

“真哥儿好眼力！”

汉子夸赞了一声。

“这也是走无定山的镖？”周真问道。

“是啊！”

“半月前，一单大镖，前前后后，将近二十个好手，全都是武夫一境三重的水准！”

“全都死了！”

“他们走的更远一些，若非昨日，被无定山深处的妖物丢出来发臭尸体，恐怕真的死无全尸了！”

汉子唏嘘道。

世间武夫，境界大致分为三境十八重。

三境为外炼，内息，真意，每一境中，分化数重，光是武夫第一境，外炼，就分为皮肉筋骨髓五重。

达至一境三重，炼筋之境，在秦城之中，已经算是一流好手！

然而。

这数日间，走无定山的一流镖师，却接连惨死！

“这无定山，太邪性了！”

“真哥儿，要不绕道吧！”

他提议道。

昨日的话题再现。

这个时候，林玄素也听出了一些，身板为颤，小心翼翼道，“无定山发生了什么？小镖师你有把握，带我安然度过吗？”

“昨天有！”

周真认真思索了一下。

“那今天呢？”

“五成。”

周真向来真实，“这五成，是我活着的可能！”

“那我呢？”林玄素一惊。

“十成！”

“那还好。”林玄素松了口气。

突然，周真一个大喘气，“必死！”

十成必死！

林玄素笑容一僵，脸色瞬间铁青了下来。

“那要不，绕路？”

“也不是不行！”周真抬头远望，“绕路，三个月内，你到不了盛京！”

“那这！”

林玄素陷入了沉思。

别无他法。

“绕路吗？”周真认真问道。

“不饶！”林玄素一咬牙，“就走无定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死在路上，就当是朝圣了！”

他还挺有骨气。

周真一听，乐了，告辞汉子，大步而行，步伐十分轻缓，却迈步极大，如同一种修行，“那我们走吧！”

“行！”

林玄素豁出去了，刚走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镖师，真的十成必死吗？”

“也不一定。”

周真认真思考了一下，扭头，一双眸子，看得林玄素浑身发毛，下意识的抱紧了包裹。

“怎么了？”林玄素害怕问道。

“你有钱吗？”

林玄素一愣，下意识回应道，“略有薄产，中人之姿，这和走镖有关系吗？”

说完，把包裹抱得更紧。

“没。”

周真摆手，随口道，“不过这关系到我这些时日的伙食，还有你出事的时候，我出力的多少。”

“嘶。”

李玄素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赶忙道，“在下家中，也没有这么不堪，家财万贯谈不上，但是，好歹也是盛京官员，十万两黄金，大概是有的！”

周真闻言，双眼放光，“你放心，我保你不死！”

秦城不大。

离开秦门镖局，走出城门。

往后上万里疆域，连绵山脉，群山，尽皆属于无定山范围。

这个世界，精怪妖物众多，无定山内，据说有一只老妖盘踞，实力非凡，只是太老了，离死不远，故此过往时候，镖师走镖，通过无定山，大多有惊无险。

但凡一流水准，都足以安然度过。

日上三竿。

林玄素气喘吁吁。

无定山外围。

只是一座小山，十分荒凉，半日行走，他身体羸弱，已经支撑不住，靠在一颗枯树上，正要呼唤周真，突然，浑身触电一样，跳了起来。

“鬼啊！”

林玄素一步跳开。

身旁枯树咔擦一声，断裂了开来，树皮脱落，竟然通体焦黑，散发出滚滚浓烟，随风摇曳。

如同山林鬼影！

吓得他脸色煞白。

周真闻言，龙行虎步，出现在枯树庞，略微大量，笑了一声，“不用怕，只是一株雷击木而已！”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无定山不太平，这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妖孽成精了，雷霆不断，这颗老树运气不好，被雷劈了，不过正好，带着阳刚气，落脚休息，可以防止山中虫蚁！”

他找了一个高台，就地盘坐，吐气如潮。

无时不刻，不再修炼！

“哦，那好！”林玄素松了口气，靠着枯树休息，问了一句，“那它能不能防住山精，妖怪？”

“你觉得呢？”

周真瞥了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本古籍。

古书泛黄。

他按照其上记载，呼吸有序，如同在修炼。

林玄素百无聊赖，看了一眼，瞬间惊为天人，“离火心经？”

“你不是武夫么？为何在修行炼气经文！”

世间修行，分为两种。

除了体魄为主，武心巩固的武夫。

最为被世人崇敬的，当属练气士。

炼气。

吞吐朝露，吸纳灵气，采天地阴阳入体，感悟四方，以求掌天威！

这样的修行，统称为修仙炼气，比之武夫境界更多，分为七境。

筑基，纳气，灵胎，元婴，化神，合道，仙人！

常理而言，前三境，武人更强，但是随后路断，越是往后，武人之路就越发难以应付。

虽然有武道高手，足以跨大境而战，与元婴争锋。

但是。

这也已经是武人极限！

故此四方天地，修仙炼气，方为正统。

“这门经文，的确是炼气法门！”周真点头，淡淡道，“不过，这不妨碍，我将他当做拳谱来练！”

以修仙炼气的经文。

当做武人拳谱？

林玄素微微一愣，人才二字欲言又止。

不过随后，他目光，问道，“离火心经，属于一方道宗，离火之力，带着赤炎，不是更擅长刀剑么？为何要当做拳谱！”

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是生长这方天地，种种常识，并非一无所知。

周真摇头，眸光微动。“因为我师父说过，刀剑，不如拳脚！”

他不喜用剑。

仗剑长歌，固然潇洒，执刀而立，固然霸气。

但。

初入江湖时。师父说过。

相信自己，远胜过相信刀剑。

刀剑有无法出鞘的时候，而拳头，只有打与打不出的区别。

前者能战，后者已死。

武夫，当炼一口心气，拳头打不出，也要抱着赴死之心，踏步，挥拳，全力以赴。

谁说武不能胜仙呢？

“你师父？”林玄素来了兴致，“那应该是个武道高手吧！”

“是！”

周真思索了一下，认真点头，“当世武夫，在他头顶上，应该没有几个人了！”

“啊？”

林玄素愣了一下，“那令师是？”

“不知名讳，反正死了！”周真抬头，目光坚定，“死在一个练气士手中，差了半招，他不甘心，感觉憋屈，所以我此行，不单单要过大禹，入东荒，去大武学宫修行，同时，还有一个目标！”

“去会一会，杀他那人！”

林玄素有些唏嘘，想不到周真如此重情重义，好奇问道。“当世武夫顶点，哪怕炼气名家，道宗真人，也未必是对手，你要去会的那个大敌，恐怕强的可怕！”

“嗯！”

周真点头，目光远望，“我只知道，他在大禹王城中，实力如何，师父死的太快，没说，当然，也可能他故意不说！”

“他只告诉了一个名字！”

“澹台玄！”

“嘶！”林玄素好奇的脸色一僵，饶是他的书生习气，都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那他妈是大禹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