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十多日,日子照旧平顺的过去。
吃过午食后,孔秩幽让白荷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会儿路,消过食。
犹自进了房里,兴许是今晨起的早了些,令她这会困倦乏力。准备入榻小歇片刻。
头上略显沉重,明明打算闭目养神,却是没多时快速地入了睡梦。
暗沉沉的周边似乎总有漂浮的身影在游荡,每当她想要放眼过去,看清身影的时候,它立即如同白光即逝。
闷闷地随意行走脚步,或是拐到这处,或是绕到那处。不知为何腹里好像没了重担,她立即垂下头看去,懵然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一个生嫩的娃娃蹲在她的脚边,双只藕节般的胳膊抱住她的腿。咧着笑呵呵直乐……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娃娃的身份时,恍然间有人在推动着她的手臂,力度不大,只是没完没了。
孔秩幽慢慢地睁开双眸,眼前一片白茫,模糊中显示着一束身影。
沈斯南办完事后,回来寻她,迫不及待把她叫醒。
男子温声地在她头顶上方说道:“夫人…夫人…快醒醒。”
不管是晃动的手臂,还是扰人的声音,都让孔秩幽不得不清明过来。
她迟钝地回道:“怎么了?”
沈斯南俯身对着她茫然无措的眼角吻了一下,手指将她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统统别到耳后,注视着她白暂的脸颊,让他眼热…
按耐住自己,沈斯南低声道:“夫人随我到西厢房一趟。”
这会儿已然清醒过来,莫名其妙地盯着沈斯南看,不明白本该在铺子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打断了她做了一半的梦境,心中对梦境里出现的娃娃印象很深。
总感觉像是她的孩子似的……
不过见他目光正色,她毅然相信了他是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她。
裹上外衫,埋头系胸前的衣扣,越是往下,越是够不着衣扣,无奈的放弃了挣扎,别过头看向沈斯南。
她缓声说道:“八公子,可否替小女子系个衣扣,小女子眼下不太方便。”
话落,她适时投处一道似娇似媚的目光,立时就拿捏住了别有心思的沈斯南。
大步向她走去。
未曾开口回答,大掌摸索着帮她将剩下的衣扣完全系上。
徐徐抬头的刹那,借机擦过她的侧脸,贴近她的耳廓,哑声道:“夫人是在勾引为夫吗?”
穿着完善,她自是没有短缺的地方,转眼换了张正经至不能再正经的脸色,微微撇眼看他。
她装傻道:“大概是你看错了吧。”
紧接着不等他作何反应,先行一步出了房门。
沈斯南无可奈何的气笑了,夫人变脸的速度自己当真没能跟上……
一面朝房外走,一面喃喃道:“都记着呢。”
…….
廊上,微风吹拂过脸颊,让人瞬间醒彻。
落后一步的沈斯南追了上来,不经意间就握住那只柔软无骨般的手。
西厢房很近,走到尽头往右转便到了。
两人站在西厢房门前,面对紧闭的房门都是停顿下来,没有立马推门而入。
孔秩幽轻飘飘地看了眼他,不准备自己伸手。沈斯南一直在注意她的举动,光是一个眼神,他就能立刻读懂了她的心思。
幸好自己就等着亲手推门,好让她能有期待感。
沈斯南扬起嘴角笑,“我猜夫人心里应当已经有数了。
哎,与夫人这种聪明人玩小把戏,处处都在露马脚。”
话里的失望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过来前心里的确有点预感,但她也没完全猜出房里是什么。
沈斯南面上的风淡云轻使她明白,他的失望都是嘴上说说罢了。
孔秩幽柔声道:“我们别杵在这处可好,不如你来?”
这是让沈斯南一办到底的意思,正合他意。
一双大掌听顺地放在两扇房门上,随即一用力把它推开来。
待到房门敞开,入目的是两墙面打好的楠木书架,书架上每一处都摆上了厚厚一榻的书籍。再是中间的空地上,有做好的木马摇椅,大红的拨浪鼓,捏好的泥人像……
要数最让人好奇的,应当就是放置在摇椅旁的朱红箱笼。
走近箱笼,孔秩幽专注地注视着脚前方的箱笼,心里真在猜测沈斯南会在里面放什么东西。
沈斯南立在她身旁,轻声说道:“今日是夫人的生辰日,为夫尚且还未能拿得出更有价值的东西赠予你。这头一个陪你过的生辰,为夫也不愿意让它平淡过去,至少要留下值得忆起的意义。
书架是我背着你打的,上面放置的都是这些日子我让人在外面买回来的孤本。我知晓你平日里困在后院,身边少不了书籍,希望日后我在外忙碌的时候,你也不会感到孤独。
木马摇椅可好看?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便是它。这是木匠教得,为夫亲自做给我们的孩儿的,希望它日后能够坐在上面体会他爹当年的快乐。”
近日来,他总是早出晚归,她心中存了疑,没成想到这个傻子为了给她过个生辰,做了这么多的东西。
孔秩幽闪着眼眸,指着箱笼问道:“这个呢?”
男子忽然蹲下身去,解下铜锁,打开了箱笼的笼盖。
诺大的箱笼里空荡荡的,只放着几张薄薄的纸。
沈斯南仰头看她,尤为认真地说道:“夫人是个有本事的女子,钱财在你眼里已不算什么。我身为你的丈夫,就算夫人不缺,却也是盼望着能给夫人攒下金银满贯。
里面放着的是为夫从前攒下的一点家底,有自己私下买的,也有父亲母亲给的,往后都交到夫人手上。希望有一日,为夫能把它塞满。
夫人,生辰快乐。”
志诚的话里每一处都在显露他对她的重视,大概这就是有一人将你牵挂在心尖上。
眼前都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在这一日,给予她一个不一样的回忆。
孔秩幽淡笑地应道:“多谢你,有你陪我过生辰足以。但也不影响我收下你的心意。”
她欢喜,沈斯南自是圆满了心怀,这些日子为了琢磨给她一个怎样不通的生辰,他是绞尽脑汁了。
沈斯南笑道:“恩,都交给你。反正日后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辈子,休想逃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