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镇的剑术大赛比了大半日,各路英雄们在擂台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擂台上突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黑衣老者。这黑衣老者背着一把黑剑,剑柄是黑的,剑身也是黑的,隐隐泛着寒光,老者的脸也黑,眼珠也黑,眼眶却一圈红色,将他双眼在这一团黑呦呦中衬得有些诡异。
突然那些剑修门派中不知谁叫了一声,“剑痴”。剑修们竟都安静了,围观群众见这些剑修们都不出声了,也安静下来。这诡异的老者“剑痴”一出场竟然让全场都鸦雀无声了。
沐风看向梅不瑜,发现梅不瑜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时说不清的表情,仿佛是不敢相信,又仿佛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那群剑修中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剑痴”行了个礼,“敢问前辈可是宇文极”?
“剑痴”打量了他一眼,“没错,我是宇文极。”
“在下君子剑胡途”。
“我管你是糊涂还是不糊涂,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你最好一边去”。
胡途被他说得面上一紧,跳上擂台,抽出身上佩剑,“前辈既然站上擂台,在下就想向前辈请教一二”。胡途一拱手,“请前辈赐教”。
“找死”!
空中一道抛物线,君子剑人躺在了擂台下。
现场一片寂静。
宇文极站在擂台上,缓缓道,“老夫今天是来找真轩派的,和其他人等无关”。
沐风和吴清宥一齐看向梅不瑜,“真轩派不是一向低调,从不惹事吗?这一惹事好像就不是小事”。
梅不瑜此时已经调整好了面上的表情,恢复了他掌门本该有的样子,安静看着擂台上的宇文极。
“真轩派你们这帮孙子,巴傅你这缩头乌龟,快给老子滚出来”。
沐风看别人打了这么久,早就跃跃欲试,现在被人一激,一跃从逍遥楼上跳到擂台上。冲着宇文极拱了下手,“真轩派沐风,请前辈赐教”。
宇文极打量了他一下,“你这小子没有资格和我打。叫巴傅滚出来”。
“有没有资格打一下才知道啊”。沐风抽出配剑,一招平沙落雁向着剑痴而去。
剑痴冷笑一声,“你还差得远呢”。闪身躲开,将那黑色佩剑舞起来,沐风只觉得一阵黑色剑风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沐风刚才被宇文极骂得心里火大,所以贸然跳出来,现在一交手发现实力相差太大,有点后悔,但是沐风也感觉到宇文极剑风虽强势却并不致命,只是将他围住让他移动不得。
突然宇文极剑风一收,撤出了沐风周围。沐风压力骤然消失,心下一松,还不忘从容地收回佩剑,依然保持了他一贯世家公子的派头。沐风本以为是沐启使了什么手段,却发现原来是梅不瑜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是谁”?
“真轩派梅不瑜,巴傅正是家师。”
“巴傅那个龟孙子呢”?
“家师已经仙逝多年。不论前辈和家师有何过节,还请前辈不要对逝者出言不逊。”
“什么”?宇文极呆立了片刻,但看梅不瑜面色诚恳不像在骗他。
“你,替你师父和我打。”他手中的黑剑指向梅不瑜,咬着牙说道。
梅不瑜不慌不忙,“请赐教”。
吴清宥从逍遥楼上下来,走到沐风身边。
擂台上梅不瑜将真轩派三十二式使得出神入化,沐风和吴清宥看得目不转睛。
但是梅不瑜在宇文极手下讨不到便宜,宇文极似乎对真轩派的招式非常熟悉,一把黑剑铺天盖地将梅不瑜的招式封得死死的,梅不瑜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随着时间推移,梅不瑜渐渐落了下风。宇文极的剑招越逼越紧,将包围梅不瑜的剑网渐渐缩小,梅不瑜觉得剑招被掣肘,能施展的范围越来越小。
宇文极看着梅不瑜像看着落入陷阱的野兽,狞笑道:“还不使出保命招数吗?”。梅不瑜勉力支撑,左支右拙,剑招却并不乱。宇文极哼了一声,黑剑的攻势更加凌厉。
“就凭这三十二招你也想赢我?快点把你师父的保命绝招使出来”。
见梅不瑜完全没有变换新招式的意思,宇文极突然收起剑网,一剑平平向梅不瑜胸口刺去,梅不瑜慌忙向后跃出躲过宇文极这一剑。
宇文极收起剑,倨傲地说:“巴傅的徒弟,你那三十二招我研究了十年了,用那三十二招你根本没可能赢我。快把巴傅自创的那后四招使出来,我好教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梅不瑜收敛一下心神。
“其实要赢前辈不一定要用真轩剑最后四招”。
“谁在那里讲大话”
吴清宥突然跳上了擂台。他这一动作太出乎意料,在他旁边的沐风还没来得及按住他,梅不瑜也一时呆住,忘了喝住他“别捣乱”。
吴清宥对宇文极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真轩派吴清宥”。
宇文极大怒,但是看吴清宥认真的模样并不似在嘲讽,反而是端方有礼。他勉强压下怒气,“当初你师祖是靠自创的后四招才勉强赢了我,这些年我已经将你们真轩派这破剑招研究得透透的了,就凭你还妄想赢我,你这小屁孩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前辈若不信的话,请赐教”。吴清宥拿出了他的佩剑,一柄竹子制的剑,剑身泛着莹莹的绿光。
台下沐风已经看傻了,“我这师弟是脑子出了问题吗?当初真该送他一柄真剑,至少现在还能有点少侠的风范”。
围观群众见吴清宥身形瘦弱,手持一柄竹剑要挑战这黑衣老者,忍不住开始指指点点。
宇文极气得跺脚,也不管什么为老不尊不尊的,一柄黑剑向着吴清宥奔去。
吴清宥不慌不忙,还是宇文极熟悉到极点的真轩派三十二招,宇文极舞起剑网,将三十二招的走向全部封死。吴清宥年纪尚小,在宇文极的攻势下应付得似乎有点吃力,梅不瑜和沐风看得心焦却又不敢妄动,害怕让吴清宥分心。
宇文极收缩剑网,三十二招走的范围越来越小,黑色剑风几乎贴着吴清宥的身体,吴清宥单薄的身体随着竹剑的舞动,依然顽强地穿梭在宇文极黑色剑网中。
突然,竹剑从剑网中脱出如灵蛇出洞,直接刺向宇文极面门,宇文极大吃一惊,向后退去,踉跄两步居然跌坐到了地上。
吴清宥竹剑脱手,逼退了宇文极,人也像虚脱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此时沐风已经冲上了擂台,一把将吴清宥紧紧抱住,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开心,紧到吴清宥快喘不过气了。
宇文极跌坐在地上,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一瞬间他那黑黝黝的脸变成了死灰色,眼睛全红了,看起来分外恐怖。
宇文极从地上爬起身,向吴清宥走过来,沐风将吴清宥藏在身后,沐启等亲卫护在沐风身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赢,我研究了这么久,日日夜夜,我相信我已经不可能被打败,为什么,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宇文极最后一句声音低下来,似乎还带着呜咽。
吴清宥看他这个样子,心有不忍,从沐风身后走出来,认真地看着他
“真轩剑的招数,你研究了十年,非常熟悉招数的变换和走向,但是你却忘了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封死了我所有的招式,我只需反其道而行之,跳出真轩剑招就行,而你过于专注在对抗你以为我会用的招数而忘记了我其实也可以不用”。
宇文极呆了,自己倾注了十年时光去研究打败真轩剑的方法,以为已经有绝对的获胜把握,结果别人只是这么一招就戳破了他所有的努力。
吴清宥继续道,“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剑招,前辈就算再研究十年,也不一定能找到破解之法,因为人是会顺应局势而变的”。
“师弟这话真是诛心啊”。沐风在他身后皱眉。
吴清宥一脸坦诚,他觉得自己只是在探讨剑术之道而已,平时和师父也是这么讨论的啊,可宇文极不是梅不瑜。
宇文极仰天长笑,“可叹我这一生,痴迷剑道,却还是败在一个小孩手上,我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极笑得好像快断气了,突然一口黑血喷出,双眼通红犹如困兽。
“我恨你”。
他身形快闪至吴清宥身前,一把抓住他,然后向他脖子上咬去,宇文极似乎要将吴清宥生生撕碎吞到肚子里,吴清宥脖子上立时血流如注。
沐启等亲卫长剑送入“剑痴”的后背,沐风飞身上前圈住吴清宥,但是“剑痴”死咬着就是不松口,吴清宥觉得耳边的嘈杂人声渐渐离他远去,他慢慢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