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柔站到了梳妆镜前,镜子里显出一个微胖女子的身影,她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左脸颊上贴着一块小纱布。
荆寒柔盯着镜中的女子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太胖了!眼睛也不够漂亮,个子也不高。”
她又轻轻拍了拍没有贴着纱布的那边脸颊:“嗯,皮肤倒是很有弹性,声音也挺好听。”
过了一小会儿,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清淡的眸看着镜子中微胖的裹着纱布的女子,道:“都怪你,到处乱跑,才让我陷入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出不来,我在这具身体里折腾了一个多月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随即侧眸暼着洗漱台的右角,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到。
“想我水清澜在世间飘荡了三千年,竟然被这么丑的一具身体给困住了,真是时运不济呀!”
说完,她抬手在洗漱台右角那个空荡荡的位置轻轻弹了一下:“都是你这个小东西!惹祸精!”
然后,她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
天亮了,医院里渐渐变得喧嚣起来。
荆寒柔所在是贵宾病房,环境优雅而干净,走廊里偶尔会有护士轻手轻脚走过的声音。
病房内,荆寒柔戴着氧气罩,眉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仿若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病房门口,昏迷的冷若寒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尽是迷惑的表情,大概过了几秒钟,突然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历,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躺在他旁边、蜷缩着的韩雪,再看看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荆寒柔病床边,看到她依然昏迷着才重重舒出一口气。
他又跑回到门口,把还昏迷在门口的韩雪拖拽着扔进了洗浴室的空浴缸里,把洗浴室的门锁了起来,才放心地出了荆寒柔的病房。
冷若寒的病房与荆寒柔在同一层,分别位于楼层的两端,他快速跑回到自己病房门口,侧耳听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声音,才放心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他脱掉被抓破的病服,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又把病服扔进了洗浴室的垃圾桶里。
刚刚走出洗浴室,荆树良和展晓菲就推门走了进来。
荆树良是荆寒柔的父亲,展晓菲是她的继母,也是冷若寒的小姨。
“小姨,姨夫。”冷若寒面色镇静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荆树良点点头,展晓菲走到冷若寒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高兴地说道:“完全康复了,太好了!我和你姨夫这段时间出国去办事,也没来看你,好在来得及接你出院。”
冷若寒是展晓菲姐姐的儿子,展晓菲的姐姐和姐夫在冷若寒五岁的时候外出游玩跌落悬崖摔死了,冷若寒是被展晓菲养大的,她视冷若寒如己出,才想到让冷若寒娶了荆寒柔,亲上加亲,还能拥有荆寒柔的财富,一举两得。
“知道小姨和姨夫忙,我这不已经完全康复了吗。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冷若寒每句话说的都非常得体,荆树良满意地点点头。
“去看柔柔了吗?”荆树良问道。
冷若寒心里打了个颤,忙回道:“你们来之前去看过她了,还是老样子,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过去看她了。”荆树良道。
冷若寒担心荆树良和展晓菲去看荆寒柔,就会发现洗浴室里还没有醒过来的韩雪,正盘算着该怎么阻止他们去荆寒柔的房间,听荆树良如此一说,心下高兴,忙道:“既然这样,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我们走吧,以后我会常来看柔柔的。”
荆树良默着一张脸,点点头。
回到荆宅,佣人们都非常殷勤地跟姑爷打招呼,拿拖鞋的、端茶的,忙的不亦乐乎。
冷若寒面上含笑,对佣人都客气有礼。
他心里清楚,佣人们对他如此上心,不过是因为他是大小姐荆寒柔的上门女婿。
荆寒柔昏迷未醒,身在医院,但是她对这个家庭的影响力依然很大。
谁让她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家主呢。
冷若寒偷偷瞥了眼荆树良,这个表面上威严的家长比他强不到哪里去,他不过是靠着出卖自己的一生换取了巨大的财富和高贵的地位。
荆树良的命比他好些,慕欣雨没有要求他入赘,还给他开了间公司,慕家老爷子心疼下嫁的女儿,又给了巨额的彩礼,荆寒柔出生的时候又给了她百分之五的慕家股份作为礼物。
慕家掌管着帝都大部分的交通运输,在全国其他地方也拥有数不清的港口,财富富可敌国。
百分之五的股份可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要不是为了这笔巨额财富,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又丑又放荡的女人大献殷勤,还答应她入赘荆家?
婚礼上的意外他苦心经营了许久,他的目的就是在他成为荆寒柔丈夫的当天,让荆寒柔死。
他既博得了好丈夫的名声,在慕家占有一席之地,又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荆寒柔在慕家的股份。
为了表现得更加真实,他不惜让自己同样陷入险境,他告诉自己,要想获得巨大的财富就得有非常的勇气。
命运真的很眷顾他,他在车祸中受伤最轻,并且这么快就能出院。
问题是,荆寒柔没死,或者说还没死透,在这种情况下,慕家肯定不会把荆寒柔所占的股份转给他。
明明,在他昏迷之前,用碎车玻璃给荆寒柔补了一下,那一下他用了吃奶的力气,荆寒柔没有活着的可能。
偏偏,几个名医会诊,都说她有呼吸,能活。
折腾了那么久,却又弄不醒。
慕家还在遍寻名医,千方百计地想要救醒荆寒柔。
筹谋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冷若寒不甘心。
那笔巨额的财富就像小猫的爪子,始终在挠他的心。
想到猫,冷若寒不禁打了个冷颤,昨天晚上肩头似乎就是被猫给狠狠地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