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要为长远来做打算了。曾元进拉上了方家做亲家,未尝不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所以,我们这也算是彼此彼此了!”覃书记叹了口气,淡淡笑了下。
霍漱清知道,覃书记说的方家,就是曾泉的岳父家族。而曾泉的岳父霍漱清的脑子里闪过那张儒雅的面庞,心里却是生出讶异的感觉。
“好了,你要来问我的意见,这就是我的意见。一步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那个小苏,是个好姑娘!”覃书记想起自己的傻儿子,不禁笑了。
幸亏这是霍漱清和她团聚了,要是没有,最后那姑娘落在他家逸飞的手里可怎么办?恐怕他会头疼死啊!
“覃叔叔,这两天,我一直没有跟您汇报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想我该好好感谢小秋和小飞对我的爱人和孩子的帮助,如果不是他们,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磨难。”霍漱清说着,覃春明只是含笑摇头。
“特别是小飞他”霍漱清道。
“没关系,他只不过是跑出去散心了,过几天回来,什么事情都没了。”覃春明道。
可是,真的什么事都没了吗?霍漱清想起覃逸飞,心里,沉沉的。
等霍漱清走了,齐建峰推门进来,看见书记站在窗前。
“覃书记”他问了句。
“哦,怎么了?”覃春明转过身,一脸笑容。
齐建峰愣住了,似乎有点不适应老爷子如此,便赶忙说:“孙厅长还在等您”
“哦,让他进来!”覃春明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齐建峰哪里知道老板在想什么呢?看他那么高兴的。
对于覃春明来说,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霍漱清夫妇之间的纠葛,感觉就像是一出戏一样。感叹缘分的神奇的同时,他却觉得自己的儿子运气怎么就这么不好呢?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啊,真是有意思!爱情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霍漱清和苏凡的婚事,对于覃春明来说,却是一件不得不重视的事情!
在孙厅长还没进来的时候,覃春明就拿起电话打到了家里,妻子接了电话。
“漱清说罗文茵来了,你晚上约一下,请江大姐和她一起吃个饭。”覃春明道。
“哦,她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怎么是漱清和你说的?”徐梦华问。
“晚上我回家再跟你细说。吃饭的时候,我就不去了,你们三个女人好说话一些。”覃春明对妻子道。
“好,我知道了。”徐梦华便挂了电话,给罗家打了过去。
罗文茵自然是答应了徐梦华的邀约,两家关系如此紧密,怎么能拒绝呢?精明如罗文茵,自然也不会去打听徐梦华是如何得知她在榕城的消息。
“迦因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呢?和孩子好好谈谈,你看她一下午都没个消息。”江彩桦等罗文茵挂了电话,问道。
“我再慢慢等等,她会想通的,就算她不懂,霍漱清也会帮她想通。”罗文茵道。
“你这是认女儿呢,还是做生意?那孩子将近三十年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你以为她会主动来求你?”江彩桦道。
“我知道啦,我的好嫂子!”罗文茵无奈地说。
离开省委,霍漱清再度接到了苏凡的电话。
“你说曾泉来过了?”霍漱清听到这个消息,不啻于一个原在头顶爆炸。
“嗯,他来我店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她说。
霍漱清“哦”了一声,眉头却蹙在一起。
曾泉在这个时候来榕城见苏凡,绝对不是因为太想见这个亲妹妹。他知道曾泉想见苏凡,可是现在,他们这种关系
“他和你说什么了?”霍漱清问。
这牵扯到她的,按说他是不该问,而且问这个事情也不符合他的以往做事的习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开口问了。而苏凡,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她的问题,他问了,她就会很老实的回答,她对他,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和我说了很多,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好说,你晚上回来吗?我”她说。
霍漱清原本打算今晚不回家的,因为他今晚要回去和母亲说明苏凡和念卿的事。不过,后天就是母亲的生日,他今晚必须回家把这件事解决了。可曾泉来了,这个问题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苏凡也说曾泉和她谈了很多。她既然主动打电话跟他说,那就说明她也有不安的地方,他就必须回家和她谈,回家安慰她。
“我在我妈那边吃完晚饭,会尽快赶过来!你就让孩子早点睡!”他说。
“好,我知道了,我等你!”苏凡道。
挂了她的电话,霍漱清望向了窗外。
冬日傍晚的夕阳,真的是柔弱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曾泉对苏凡的心思,两个人相约寻找她互通消息的那个时候,这个念头就非常确定了。而他也清楚,曾泉在江城和苏凡的那些过往,曾元进会知道,而曾泉的妻子和岳父也会知道。一旦过去的那些事被他们查了出来,曾泉如何解释自己对妹妹的情意呢?他是爱苏凡的,毫无疑问。如果不爱,他不会去安全局救她,不会陪着她做那么多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苏凡的身份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全都会暴露在曾、方两家人的面前。曾元进或许不会再计较什么了,只要曾泉改变了对苏凡的感觉,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方家呢?他们会怎么看待?就算他们是联姻,怎么会完全不在意这些呢?那么,曾泉来找苏凡,为的又是什么?为他过去的情感做个了断,还是奉了曾元进的命令来劝说苏凡回家?不管是什么,一切只能等到晚上回去,等苏凡说了,他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霍漱清,尽管对曾泉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却也似乎理解了曾泉心里的苦。当你发现你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的时候,还能怎么样呢?除了感叹造化弄人,还能做什么?而曾泉,他的处境,现在不能只是感叹这么简单。他还要应对岳父和妻子对他过去这段没有开始就终结的感情的“考察”。可是,霍漱清决定了,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支持曾泉,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什么质疑和损害,不为别的,只为曾泉曾经为苏凡做的那么多!
霍家,晚餐正在厨房里准备着。
等霍漱清到家的时候,母亲和保姆正在厨房里包馄饨。
他走进去一看,竹篾子上已经摆满了月牙形的小馄饨。
见他来了,保姆忙起身问候“霍书记”,他点点头,对母亲道:“妈,您包的什么馅儿的?”
“新上市的荠菜,你不是喜欢吃吗?”母亲含笑道,看了儿子一眼。
是啊,荠菜猪肉馅的馄饨,是他的最爱,而母亲做的这种馄饨,在霍漱清的记忆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我洗个手一起来包吧!”他说。
“不了不了,马上就好,你先坐着等会儿。”母亲说。
洗了个手,霍漱清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今天姐姐姐夫带着桐桐回奶奶家了,晚上吃完饭回来,这也是杨振刚夫妇给霍漱清特意留的和母亲的独处时间。
“前几天你徐阿姨来看我,带了一盒冻顶乌龙,给你泡一杯?”母亲包完馄饨,从厨房出来,问道。
母亲说的徐阿姨就是覃春明的妻子徐梦华。
“在哪儿呢?我自己来。”霍漱清放下遥控器,起身。
“老地方,要是换个地方放,我都记不住哪儿是哪儿了。”母亲道。
母亲已经七十二岁了,在现在人的寿命里算根本不算特别老,可是,父亲的去世,让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精神也不济了。
“这次小秋回来的时候,约他们一家来家里吃个饭。”母亲道。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再跟他们约吧!”霍漱清道。
“那天你徐阿姨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还说起小秋和你小时候的事,小秋那时候整天跟着你,说将来要给你当媳妇儿什么的。”母亲说着,不禁笑了,霍漱清也笑了。
“小秋以前可喜欢我给她梳头发了,嫌她妈扎的辫子不好看!那小丫头,也是臭美的要命!”母亲道。
“你们怎么就聊起这些了?”霍漱清笑问。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说起来的。”母亲说着,声音有些怆然,“要是你和小秋长大了真的可以结婚,那就好了啊,多好的孩子!”
“妈,您这话就别再说了,小秋的丫头都那么大了。”霍漱清笑道。
“我们也就是这么随便说说而已!”母亲道。
这时,保姆过来请示薛丽萍:“已经好了,现在开始上桌吗?”
“来,吃饭去吧!我四点多的时候才吃过一点,现在又饿了。怎么这一年这么容易饿?”母亲起身,霍漱清忙扶着母亲走向餐厅。
“少食多餐才是科学的,您这样就对了。”霍漱清道。
“再科学也就这样了,老骨头一把,过一天算一天吧!”母亲叹道。
父亲的去世,给母亲造成的影响,直到今日还如此之深,直到今日,没有人敢在薛丽萍面前主动提及霍泽楷。然而,就算是不说,薛丽萍也总是活在丈夫去世的悲伤中,难以走出来,不管子女想什么办法。
家里很多事情,依旧按照霍泽楷活着的时候一样,比如说吃饭的时候要在霍泽楷的位置上摆上碗筷,比如说霍泽楷的衣柜里要摆放着他的衣服,比如说浴室里要放着他用的毛巾和牙具。霍漱清和姐姐都觉得母亲越是这样,就越是无法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可是,偶尔的几次“破坏规矩”的举动,都让母亲几近发疯。探索失败后,姐弟二人只得放弃改变母亲的这个怪异习惯。而且,时间长了,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是啊,过一天算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