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7章 清浊之分(1 / 1)叶洛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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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房打发走,容羲却没急着去向谢明依说这件事。

转过身,彼时那人正在亭子里同对面的少女闲谈,看上去应该是注意到了自己这边的动静,只是她习惯了不动声色。

同时,也是一种信任,如果一旦有什么紧要事的话,她相信,不远处的那个人会来及时的来告知自己的。

是的,容羲不急于上前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知道,陆锦没有什么急事。

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方才门房说的,陆锦一脸失魂落魄的事情。

如果有事的话,怎么会失魂落魄呢?应该是焦急才对。

这么想着,容羲虽不急着禀报,但也却未曾耽搁许久。

看着两人说话的空当,容羲适时的走了过去,附在谢明依的耳畔轻声道,

“大人,陆大人在府外面,门房说陆大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要不您去看看?”

这边谢明依听了容羲的话,也是眉间轻蹙,微微思索起来,或许陆老爷子回家对陆锦说了什么也未可知。

谢明依觉着,这个时候还是不出去的好。看了一眼旁边的凤绾,这边对容羲道,

“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他若是不走的话,就随他去吧。”

容羲点了点头,这边应声离去。

目送着容羲离开,凤绾这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长姐,

“姐,外面谁来了?”

“无非是想寻个一官半职的人。不必理会。”

谢明依淡淡道。

“人家不远万里而来,姐你连面都不露,是不是有些太打击人了呀?”谢凤绾道。

各地的官员为了谋个一官半职的上进,不远万里的赶到长安来,又备下了各种礼品,这些东西凤绾是亲眼见过的。

因为不就之前,就有这么几个人上门拜访过,至于姐姐是怎么应对的,她却是不清楚的。

谢明依抬眼看向对面的凤绾,眸光中散落着打趣,

“什么时候咱家二小姐竟然也关心起这些鱼肉乡里的官霸来了?”

少女面上一红,强自反驳道,

“哪里有,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姐姐就会打趣我。”

谢明依笑了笑,“谁让你先从我身上找乐子的?”

凤绾吐了吐舌头,调皮的样子十分可爱。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会儿吧,晚上还有宫宴,切莫要迟到了。”谢明依嘱咐道。

凤绾应了声,这边素月便随着凤绾离开。

二人离开不一会儿的功夫,容羲便回来了,进到亭子里,走到谢明依身旁,

“陆大人走了。”

谢明依点点头,“走了便好。”

这个时候,她可没有什么心情做陆锦人生疑惑的解答师。

自己想不明白,就别想迎娶别人家的姑娘。

谢明依心里是有气的,尤其是陆锦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妹,这让谢明依十分的不悦。

扬州一事,她看出了陆锦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那个女匪的身上,那一瞬间她杀人的心都有。

索性杀了那个女匪便一了百了,但她也知道,有些东西总是失去了比得到的更珍贵的。

一个离开人世的女匪,也会带走陆锦的心,带走他的思念。

陆家的家训她是清楚的,这也是自己会选择陆家的原因。

可如今,这个选择对凤绾来说不知是好是坏,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凤绾解释这件事情。

然而谢明依不知道的是,这世上纵然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可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

凤绾还是知道了,而且在她未回长安至少便已经听说了陆锦在扬州的事情。

至于来源,自然是那个女匪。

只是……

他既然已经心里无你,你又何必苦苦哀求,去追寻那个已经本就不属于你的人?

那女子竟然直接找到了自己,这是凤绾着实没有想到的,但是让她更意外的却是,那个人竟然直接让自己退出。

“凭什么?”谢凤绾冷笑着,直视着那女子的目光,即便她有功夫在身,可那一刻,身为谢家贵女的骄傲不容许她做出退步,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苦苦哀求了?我的姐姐是这朝中最有权势的人,你觉得我需要去哀求什么?什么叫退?凭什么要退?因为你吗?你还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呀。不自量力。”

高傲,这才是谢氏贵女的姿态。

不过,之后的凤绾却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素月,谢明依这样的人也未曾看出端倪。

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有时候连凤绾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原因,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累了吧。

因为累,所以更能够清楚的看清利弊。

看到陆家的家风,嫁进陆家,对自己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一切都取决于陆锦的抉择。

不过,她也知道,姐姐是不会允许一个三心二意的人辜负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在等,有时候等待是最让人无奈,却也可以让人看清一切。

她想知道,究竟陆锦会怎么选,如果他选了自己,自己就会嫁过去,而一旦他选择了那个人,那自己也有身为谢家贵女的骄傲。

是啊,这样的心思,即便是谢明依也是许久后才知道的。

可那个时候的凤绾,已经是陆锦的夫人了。

春闱秋试,这一年的秋试很快便到了,而主考官则由皇帝钦点,由谢明依和石兴林担任。

以石兴林为主,谢明依为辅的模式,这一届的秋试开始了。

一个决定人生的机会,十年寒窗苦读的结果,都将在这三天之后见证。

站在考场的外面,谢明依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子们,颇为感慨的想起了自己多年前在考场外等候的情景。

当时心里的那种焦灼和紧迫感,是她迄今为止都难以忘怀的,面对这抉择人生的一刻,有谁会马虎大意,又有谁不会将此视为头等重要的。

这是会彻底的改变人生的一次考试,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篇文章。

只不过谢明依比其它人更幸运的是,她摸索着先帝的秉性,大概了解这个人喜欢什么样的文风,所以可以投其所好。

天垂怜之,无论是哪一种入了皇家的眼,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有了一个新的变化。这也是谢明依自己始料未及的。

如果先帝现在还在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衣服,鞋里,砚台,都要好好的搜寻,一旦发现作弊,一律逐出考场!”

一阵严厉的声音传进了谢明依的耳朵里,也彻底的将她唤回了现实。

石兴林作为长安的主考官,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

一来,若是论起做学问,他是当之无愧的。二来,这些文人的事情,自己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触及,考场上的事情还是石兴林这种长年在天都书院任教的人更了解一些。

对于皇帝的命令,谢明依并没有任何质疑。

只不过,有些事情即便谢明依不说什么,其它人还是难免以资历论。

更有甚者,一些想要讨好谢明依的人,看着石兴林指使着其它人的样子,颇有些替自己“鸣不平”,到谢明依身边说了起来,

“大人,你看他在科场里如此胡作非为,大动干戈,这科考岂是儿戏?陛下怎么能让他担任主考官呢?”考官之一说。

“是啊,是啊,论资历,也是谢大人更应该担任这科考的主考官。石大人虽然是大儒,可这科考终究是管家的事情。”

考官之二附和着。

“二位大人皆是翰林院的老学究,老资历了,谢某对二位大人的名声向来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石大人是三皇子的老师,陛下钦点的主考官,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我等还是听从陛下的安排为好。”

谢明依笑着道。

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既不得罪两位考官,也不曾奚落了石兴林,完美的避免了这个矛盾的同时,又点出,自己听从的是陛下的吩咐。

“大人说的是,我等谨记大人教诲。”两位考官面面相觑,皆明白了这位谢大人的意思。

主考官又如何,终究不是这朝中掌权的家伙,再者说,论其文章,他二人可不见得是对这位石兴林服气的。无非就是机缘巧合的成了三皇子的老师罢了。

两个人心里在想的是什么,谢明依自然是知道个大概,之所以没有动作,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此。

一个空降而来,没有任何根基的主考官,又如何服众?更何况,石兴林也不擅长笼络人心这种事情。

然而,这两位主考官也没有忘记了,石兴林是谢明依推举的人,教训是一回事,但若是真的过了分,谢大人的脸上也是不好看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考官心中都有了计较有的人是像以上两个人一般的只是简单的不服,而有的人则是收了银两,被石兴林这么一闹,这岂不是砸了人家到手的钱财?

谢明依虽然没有收到银子,却也不会如此彻底的断了别人的财路,所以,石兴林会吃苦,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冷面的主考官,让这些学子们即便是出了考场的大门依旧怨声载道的,石兴林却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依旧自顾自的严肃着一张脸,盯着各处的动静。

谢明依站在一旁,颇有些无奈的走上前,好意提醒道,

“我说石大人,您这就算把这些人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也是于事无补的。”

却不曾想石老爷子压根不领情,反倒是冷哼道,,

“老夫就不信,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如何!这一科的科试一定是最干净的!”

谢明依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是好心提醒他,这人还真是倔犟啊,

“石大人,本官可是好意提醒你。你以为历任的主考官都是什么寻常人等吗?可那又如何,一样有作弊的人,所以啊,单单是这样的盯着,作用不大。”

“哦?老夫倒是忘记了,谢大人的恩师可是前几任的主考官之一,说起来,陆相便是谢大人那一科的主考官吧。”石兴林嘲讽道。

“嘿!我说你这老头怎么逮谁咬谁?你是属……”狗字谢明依是硬生生的忍着才没有说出口,却也是转了话锋继续道,

“既然石大人不相信本官说的,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着最后这一科到底是清的多,还是更混了。”

说完谢明依便不再理会石兴林,转身走进了后面的屋子。

身后的石兴林起初对她的话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然而不多时,石兴林突然间意识到了,谢明依的话似乎不是在故意的挤兑自己,而是想要提醒自己什么。

别的不说,石兴林很相信,在决定士子命运的这件事情上,谢明依是不会诓骗自己的。

这人再狡猾,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或是其它的一些原则她从未越过。

从谢明依离开开始,石兴林便开始思索着她话中的意思,一直到每一位考官将试卷收集到自己面前时,石兴林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试卷上。

这份试卷,好像有些不对呀。

这一次,石兴林没有直接点破,而是上手翻阅了一下底下的试卷,这么一看,倒是真的看到了一些东西。

有的试卷做的标记是在文章的行首,而有的试卷则是在文章的中间位置。这只是石兴林猜测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科场的勾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而随着翻阅试卷的过程中,石兴林心中的惊讶也越来越多,甚至不由得思索起来,

这些东西,谢明依知道吗?既然她有意提醒自己,是不是说明,对这些人的行为,她是了解的,却没有去阻拦?

这是为何?

即便他觉得那上面的字是记号,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石兴林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让人拿去封存,而自己则是在告别众人后,去寻了谢明依去。

“谢大人。”刚一进考官们休息的屋子,石兴林便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谢明依,后者端着茶杯,姿态优雅的品茶。

见着石兴林来了,谢明依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专注于品茶,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

石兴林面上一红,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过于偏见,当下却也有些羞愧起来,却仍旧问道,

“谢大人,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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