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
凤绾几乎是绝望的看着床头的素月,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的谢凤绾裹紧了被子,迷迷糊糊的指向窗外,肖似明依的一张脸,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柔意,满是讨好的说道,
“好姐姐,您就饶了我吧,让我再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就好。外面天还没亮呢,明哥这又是作什么呢?秋游看萤火虫么?”
素月一个劲的给凤绾使眼色,可后者实在是困的迷糊,没有看到她的提示,对此素月只能祈祷凤绾自求多福了。
“是啊,秋游看萤火虫,你起不起?”
一直到谢明依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谢凤绾陡然惊醒,那声音那么近,可当她睁开眼睛四处观望时却没有发现谢明依的影子。
“素,素月,刚刚你有没有听到……”
还没说完就看到素月低着头,双手捂着脸,顿时反应过来刚刚应该不是她幻听了,而是……真的是谢明依在讲话。
但是,人在哪里?
“看,看萤火虫好啊,多有意境。我这都快收拾完了,马上,马上来。”
话音刚落谢明依便听到了屋子里一阵叮咣的声音,估计是谢凤绾手忙脚乱的起了床,心下一笑,摇了摇头,沿着廊下从窗边走过。
刚走了几步,迎面容璟赶了上来,回禀说
“大人,车马都已经在府外候着了。老夫人也已经收拾好了。”
谢明依道,“辛苦了,你先去看一下那边都准备好了没有,这边我和翠云顾着些就可以了。”
“可是大人……”
容璟有些不放心谢明依的安危,一来其身体本就不佳,再者此时长安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位刑部侍郎。
“去吧,还没有人蠢到在长安城里动手。”
谢明依目送着容璟离去,抬头望向房檐外的天空,繁星已经悄然退场,东方的天际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
————
“你就是谢侍郎吧。”
小巷里,谢明依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高墙,仰视着对面三个一身夜行衣的男子。
褐色的破旧的麻袋孤零零的躺在谢明依的脚下,但谢明依更在意的是眼前,挥之不去的尘土,
“你绑人之前不都打听好了吗?咳……咳咳……”
谢明依边说边试图将眼前的灰尘赶走,但最后她发现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无力的轻咳几声,以显示自己的不满。
“就是你带着刑部的人抓了陈飞?”左边的人喝道。
谢明依的目光落在三个人中间的那个人身上,
“是啊,怎么?你以为绑了本官,刑部就会放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当今皇帝眼前的红人,用一个囚犯换一个刑部侍郎,皇帝一定会这么做。”左边的人说。
“哦?”谢明依轻笑出声,“让你来绑我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天威难测?”
“什么意思?”中间的人说。
谢明依道,“意思就是,你既然知道我是谢明依,那就应该知道五年前是皇帝亲自发落的本官,现在你还觉得天子会因为一个区区侍郎而受制于一个强盗?”
“大哥,那老三怎么办?”
左边的男子颇有些急切的看向中间的人,似乎担忧的紧。
“不愧是先帝钦点的状元,谢大人的口才和明辨在下着实钦佩,但是谢大人既然知晓有人派我们来劫了谢大人,自然便知道那人是谁。”
沉吟片刻后,那人的目光在谢明依的身上流连片刻,似乎在思忖着如何劝服谢明依,
“我们兄弟本不愿与谢大人为敌,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我那不懂事的兄弟一条生路。”
谢明依并未立刻做声,只是扶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而面对着三人,
“放人?如果我有这个本事,就不至于自己在牢里待了五年。你们说呢?”
谢明依淡笑着说道,
“左右盗窃也不是什么大罪,赃物若是寻了回,人是死不了的,顶多在刑部大牢里待个十年八年。”
“你说的轻松,那大牢是什么好地方?待个十年八年我兄弟还有命吗!”没等中间的人说话,左边的人再次开口道。
“老二,不得无礼!”中间的人呵斥了一声,还欲说些什么的刘二只能作罢。
“先帝爷曾说谢大人是举世无双的治国之才,今日将大人撸来本是我兄弟一时冲动,想向大人寻个办法,得罪了。
既然大人说救不了人,还望大人和牢里的兄弟打个招呼,让他少吃些苦头也好,莫惊风在此拜谢大人。”
谢明依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沉甸甸的,差不多有个几十两。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句明话,这点银子你还不如打发叫花子。”
‘哗啦’
‘叮当’
手里的袋子落到了地上,里面的银两散落在地,竟有些可怜。
“不想陪着你们的兄弟进刑部大牢,就带着你们的银子,滚出长安。一个时辰,你们的画像就会出现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传闻中的谢明依,是风流潇洒的状元郎,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为人清廉,两袖清风,为民申冤……
可为什么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同?
莫惊风想不通,只是看着那个一身青衣的‘男子’从自己的面前离去。
“大哥,我就说这臭娘们肯定靠不住,你偏偏信那些不可靠的传言,要我说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要么贪财,要么好色。女人怎么样?还不是和那些男人一个鼻孔出气!”
左边的刘二在莫惊风的耳边喋喋不休,可莫惊风的脑中却始终在浮现着那个他曾经见过的状元郎。
——在下谢明依,不知先生贵姓?
——姓秋,名楚笙。
秋楚笙只是一个戏子,她却仍旧能以礼相待,那个少年郎去了哪里?
刚刚的那个人真的是谢明依吗?
莫惊风不知道,只是不知不觉的会想起那双漆黑的宛若永夜一般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温度。
不远处的房梁上,同样蒙着面的一袭黑衣的人观望着这一切,一边将三人的相貌记录在纸上。
一直到三人离去,一个时辰后,诚如谢明依所言,三人的画像出现在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此皆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