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引旺第二天，不止带了猪头肉，还多带了两坛子酒，没有蒸馏的柿子酒原液，加了糖，酸酸甜甜的，喝起来别有风味。

大牛怀牛犊了，不能走那么远的路，小牛还不会干活，只好赶了个驴车去，到县城，已经快午时一刻了。

半个猪头、一小篮子鸡蛋、一坛酒以及五斤五花肉给了钱师爷，顾县令是两只鸡、一只羊、一个猪头、二十斤五花肉、一坛子酒、一篮子鸡蛋。

顾县令还真不高兴了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送年礼来，又不是路途遥远的。

他随手拿起书架头上的几本书给回了礼物。

林引旺连声感谢，行了礼退出去。

老银没想到林引旺竟然把东西送进了县衙，很是惊讶，一句都不敢问。

“你要不要买点东西给家里？”林引旺出了县衙，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忧，怕一个卤猪头不能解决问题，但却不在朋友面前显露，他拍了拍褡裢，里面是哗啦哗啦的铜钱声。

老银嘴里说不买，还把老婆骂了又骂，最后却给人家买了个很漂亮的珠花。

林引旺觉得好看，也买了一个，还给小麦买了一朵红的绢花，很简单的桃花样子，胜在颜色好看。

因为家里还一大堆的事儿，两人也不敢逛，只在一家大点的百货铺子里，买了些花椒，这东西极贵，林引旺也只买了一小包。

中午，顾县令一家开始吃饭，桌上有一盘蒜泥猪头肉。

厨娘做的这个菜，一桌的人都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肉，还以为是什么稀奇东西。

顾县令倒了一小杯酒，吃一口肉，喝一口酒。

猪头肉的滋味实在美妙，香而不腻，软烂弹牙，一口进嘴，齿颊留香。他也是大家公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这个味道，还真没吃过。

“赏！”

丫鬟下去，给了厨娘几文钱，厨娘千恩万谢的。

“那一盘肉片，是什么肉？”丫鬟是县令夫人身边得用的，很有眼色，知道主子想知道。

“——猪——头——肉！”厨娘吓得战战兢兢，“我本来没想上那个菜的，只是觉得太好吃了，就——”

丫鬟笑嘻嘻地：“放心啦，主子喜欢，猪肉就猪肉呗。”

厨娘又是一阵感谢。

丫鬟返回，给猪肉禀报。

顾县令一家听说那是猪头肉，都愣住了。

这时候，猪肉就是贱肉，有钱人是不吃的，主要是不会做，没法去掉肉的那股子腥臊味儿。

“这么好吃，以前怎么不做呢？”小儿子很不满，嘟囔着。

顾县令只看到林引旺的礼单，不知道猪头是熟的，还以为送来是让他新年祭祀时用的。

林引旺哪里会想到那个？农村人祭祀，都是用面捏个牛头羊头和猪头，蒸熟摆上去祭祀一下的，谁用真的？

“问一下厨娘，可是今天的礼物？”

丫鬟下去问了一声，很快回复：“是！”

哦，大概平时没有猪头，这是到年关了，杀了猪了，特地送给自己品尝的，顾县令想着，心里的不满顿时淡了。

吃过饭，叫来师爷：“那个酒钱，不是送来了吗？结了吗？”

“还没，这不是刚送来嘛，还没来得及清点。看他穿戴，比以前好了，应该也不急这几天，过了年就让人送去！”

“啊，好！喏，不是给你也送了猪头肉吗？吃了没？”

师爷有些不高兴，但不敢抱怨，摇头：“没！”

“喏，人间至味！”

“啊？”钱师爷很惊讶。

“你尝尝，尝尝就知道了。”

师爷退下，回到住处，就拿出那半个猪头，用小刀切了一片，放嘴里咀嚼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里那个隐隐约约的想法，越发清晰起来。

林引旺和老银天黑时才回到家，驴累了，路上不肯好好走，把这俩累得够呛。

小麦立刻端上热水让他们洗漱，趁着吃饭时，和爹爹商量道：

“那么多下水，咱们也吃不完，要不，明天集上我们卖杀猪菜吧？”

“没有那么多酸菜啊。”

“我家有，一大缸呢，我拿过来。”老银急忙道。

“好，你去取吧。”

老银叫尹二，尹二正在煮猪食，老银就叫了尹三，没多久，父子俩就来了，一个挑担，一个还提着筐，筐里装了一大盆。

“这一冬天尽吃你家饭了，我腌的酸菜就没动。”老银不好意思地说。

明天的准备工作，其实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小麦和尹二从吃过早饭就忙活，该切的菜都切好放在笸箩里，刚刚拿来的酸菜，也用水冲洗了一下，腌了一冬天，有些太酸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根据村民的消费能力，以及自家菜的成本，一碗菜成本四、五文，卖十文，一个四两的馒头，麦面的五文，高粱面和麦面二合一的四文，利润都是两文。

最后，就是把三头猪的大骨，打折了放到锅里煮，熬高汤明天用。

“我来看着火。”尹二喂了猪，来到厨房，他手里拿着书，“我刚好就着火，看一会儿。”

“这火光太弱，还是点灯吧，仔细眼睛看伤了，跟学校的先生似的，看个人，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哦，好吧！”

林家听说王家从这里买走的肉，不光去了头蹄下水，还去了全部的骨头，按二十文一斤算，觉得这特别划算，也派了管家来订购。这时候肥肉最受欢迎，满大街谁家的肉能比林引旺家的肥？

王家定了两头，林凤祥家也定了两头，这两家就不是在攀比，而是都想压对方一头，但买多了就是浪费，所以，两家一致地都买了两头。

大林家本来想明天来取，林引旺没时间，约到了后天。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忙乎，因为心里没底，才做了一中等锅，也就五十碗的样子，林引旺和老银两人用鸡公车拉到街上，一个负责舀菜，一个取馒头带收钱。

没想到，这味儿太香了，很快就招来了顾客。

这年月还没有粉条和辣椒，小麦都是从空间弄出来的，食客一吃，就忍不住赞扬起来，结果招来更多的人。

五十碗，没多会儿就完了。

连带馒头，一共卖了近八百文，所有人都精神振奋，赶集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地到来，其中还有很多是顾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