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涔笑容明艳的走进来,递给她一瓶插着吸管的酸奶:“垫垫肚子。晚会要很晚才会结束。”
陈沫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举着相机到了两人面前:“看看,我把你拍的美吧。”
黎漾看着被鹿溪闻吻的自己,一张张照片的翻过,那是惊慌在转向甘之如饴的享受。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啪地合上相机,言不由衷:“丑死了。”
陈沫不甘心,又打开相机,找南涔评理。
她点头:“确实拍的不错。”
“当然。”随后又推了推黎漾的肩膀:“美女,我说你干脆去当模特算了,学什么金融,累死了。再说就你我那脑细胞,那里转得赢像南涔这样的天才。你当模特,我给你当摄影师,怎么样?我保证把你拍得美美的。”
“不好。”
“阿南,你劝劝她。让她认清自己。我敢打赌,她要是去做投资人,铁定会把客户的钱亏的倾家荡产。”
南涔笑笑:“没这么严重。”
“阿南,你偏心。我们出去吃饭,她总是算错菜单,每次都要多出几十块钱来。还有次,我跟她一起打车回宿舍,她怀疑人家计价器有问题就算了,她竟然怀疑计价器少算了公里数。问司机,他的计价器是不是坏了?”
旁边站着的人实在没忍住,鹿溪闻笑的最为畅快。他很想问问,她每次试卷上的高分是怎么来的?
南涔道着自己的糗事:“我有两次吃饭,也忘记给钱就走了。老板一直在我身后追,我还差点报警。”
“你这是忘给了,她那是多给,能一样吗?”
黎漾不服气:“我有这么差吗?每年的奖学金我都是拿到了的。”
陈沫说:“你知不知道有种人,只会纸上谈兵,不懂躬行实践?说白了,你我就是缺根筋的人。你信不信,要是以后真在职场上遇见了,南涔分分钟嗝屁了我们?”
何清溪这时走过来,让大家准备好,下一场节目就该他们了。
江临声将手中的长笛递给她,问她:“有把握吗?”
她点头:“我没问题。”
黎漾看着她的坚定,想着陈沫说的话。心底,迟疑在攀升。
在她上台之前,鹿溪闻拉住她的手:“我等你。”
尾音拖长,像是在筑墙,筑一座可以围住她,也可以守护她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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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涔坐在后台的高脚凳上,从幕布的缝隙看出去,恰好能囊阔整个舞台。长笛与其他乐器的合奏,以一段柔和慷慨激昂的旋律拉开剧目,它们顺着剧情的跌宕起伏而辗转缠绵乐曲。
黎漾的表演是拘谨的,没有日常排练的放松,似乎在他人所不知的角落里,有根绳子在叼着她,让她无法自由发挥。
第一序幕的剧情演完,霍斯陆与席琳分别前往各自所在的地域,想要相遇他们的命中注定。场景走过乱世的荒芜与沧桑。笛音在一阵阵悲悯与高昂的旋律之中,牵动观众的心绪,那是一幕幕的沧海桑田。
黎漾仿佛只能听见南涔所吹奏的笛音,好像从长笛里面出来的不是音乐,而是利刃,它们切断了那根悬在她脖子上的绳索,让她一点点地赎回了自我。
背景音乐停下,席琳与霍斯陆相见,他们飞奔向彼此,却又在咫尺之距的时候停下。
她眼中娇羞,笑容明媚似银河闪烁。
霍斯陆牵她的手,诉之衷情。舞台的灯束积聚到两人之身,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虚无。
南涔缓缓启口,音律在他们四周飞舞,黎漾专注于剧情,忘记了去关注台下观众的表情。席琳与霍斯陆的爱情成为了那个争权夺利社会的一抹色彩缤纷,而今夜的黎漾,成为了他世界中的绚烂。
剧目有序地推开,她欢喜,狂喜,心痛,失望,绝望,挣扎,纠结.......
她圆满着席琳的一生,也正在学着如何去圆满自己的人生。
舞台剧缓缓落幕,身着白色长裙的南涔从后台缓缓走出来,跨越了世纪的《yesterday once more》像是在带领大家去又一次历经席琳与霍斯陆那感人的爱情。
她站在舞台的右后方,手持长笛,推送给大家一场听觉的盛宴。她将自己的情感辗转,遥望对岸的角落,目光对接,星火联结昏暗。她岁月的阴暗,寸寸燃烧,火星四溅的霹雳声响,是他的情感在她的世界埋下的雷,处处引爆,彻底摧毁了她以往的自我留守。
随着内心情感的蔓延,她用所学的音乐之才,以恋人之间的缠绵去掩盖逝去昨日的伤感,她的昨日重现,既是当下之拥有。
南涔今夜的笑容,就如同那一串串在微风中摇曳的铃铛声,叮叮当当,清脆地似心率跳动的声音。她修长的手指熟稔有序地控制着节奏,那是她内心情感起伏的证据。
江临声双手插兜的定格在角落,他是她的瓮中之鳖。初识南涔的恬静,与她真实性格中的叛逆与疯狂在他的脑中回放,铸成了完整的她。
他想象着南涔开着跑车恣意驰骋的飒爽,仿若带着旋律中清幽的愁,掠过了一片汪洋,穿越时空的乘风破浪,他们在成就属于那个世纪的遗憾,被填埋的光芒四射宛若新生。
他的心底像是有无数艘的船只在有节奏的碰撞,它们在与南涔合章,溃散他的全部情感,又积聚起来统一向她而汇去。
心潮澎湃。
他亲身体验着千百年前卓文君沦陷司马相如的心境。
爱过千年,仍旧是那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宿命追索。
他情不自禁的启口,未有出声,却赛过能传达千里的任何声响:“我爱你。”
南涔的笛音跟随着他唇语的弧线而缠,像是那陈旧的篇章终于迎来了全新的开天辟地之喜。
她完全沉放进情感的海洋中,她在里面畅游。当她再转头时,角落里已不见江临声的身影。她的目光在灰暗的场内找寻,却是耳朵先发觉了他的存在。
旋律走向尾端,从幕布后面传来的音律卸载着听众的意犹未尽。她落定前曲,跟着他的旋律,走进了那艘沉没百年,却依旧不朽的泰坦尼克号。
长笛的柔美,掩盖了二胡本身的凄美,更像是两大海洋的交汇之处,述说的是无止尽的阴阳融合之美。
节奏缓缓走向激烈,是杰克与露丝情感走向浓郁的节奏曲,亦是他们合章的序曲。
全场静默,大家跟随着两人忘我的演奏,恍若集体登上了船。杰克与露丝的身影在他们眼前欢然悦动。他们的心绪就似那海浪线,从平静到汹涌,从感动他们敢于挣脱世俗牢笼相爱,到为他们生死相离的揪心。
南涔的心境像是在跟着影片在走,泪在脸上静静蜿蜒。到了后半段,似乎是江临声在拉着节奏走,她甚至哽咽的放下了长笛,短暂停顿了几秒,才又继续。
何清溪站在后台,她从未见过能有人将二胡拉得这般动听,他的十指在琴弦上拨动来回,诉说着杰克对露丝的以命相护,诉说着露丝对杰克的铭刻于心,更像是在述说他对南涔的那份至死不渝。
他与古典乐器相知相伴,抒写爱恋她的音符。于她来说,这明明是一幅残忍的画面,却让她欣赏出了美。此时此刻的江临声,一套白色的棉麻材质素衣,手执二胡,就似陷在秋天一色的景,是优雅的朦胧幻象。
她,很难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