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亲自率军去给我们剿匪?”甄宓跪在床榻上,听了丁辰的话,顿时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夫君不是在骗妾身吧?”
丁辰拍着胸脯斩钉截铁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竟然还有匪徒胆敢欺负到你家门上,我不率军前去剿除,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他义正词严的说着,其实是曹操刚刚让他总督天下剿匪,并让他任选一支匪徒,全部斩杀立威。
没想到无极县这两支匪徒撞枪口上了,正好顺手清除,还卖了甄宓个面子。
果然甄宓感动得泪眼盈盈,像只小猫一样俯身在丁辰胸前,轻声喃喃自语道:“夫君,你待妾身真好,就算让妾身当牛做马,妾身也愿意。
嗯妾身这就让人回去报信,好让父母安心。”
说着,甄宓赤着脚跳下床榻,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跑。
“等等,”丁辰扯住她的衣服,把她又拽回到怀里,“哪有你这么着急的?
这是剿匪,不是两军对战,最难的不是如何打赢他们,而是如何找到他们。”
甄宓被丁辰抱在怀里,忽闪着大眼睛,表示没听懂。
她对行军打仗之事自然一点都不懂,此时只是看着灯火中夫君俊美的脸庞,满心都是甜意。
丁辰耐心的解释道:“匪徒甭说有几千人,就算有几万人,只要敢于堂堂正正出来对阵,你家夫君要除掉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难就难在,山匪并不敢与我对阵。
他们要么藏于深山密林之处,要么隐于百姓之间,想要找到他们就难了。
我率大军又不可能长期驻扎在那里,待我离开之后,山匪再出来祸害怎么办?”
甄宓听着连连点头,咬牙道:“这帮山匪坏透了,夫君可是有什么万全之策?”
“当然,”丁辰道:“要想把所有山匪全都引出来,一举清除,我们就不能表现的太强大,那样就把他们吓跑了。
我们要示敌以弱,把所有军队都隐藏起来当做底牌,明面上只留少量军队,让山匪觉得官军不过如此,从而放心大胆的主动出击。
待把山匪全部吸引出来,我们隐藏的大军再尽数杀出,如此便可将山匪全部歼灭。”
这下甄宓渐渐听懂了,嫣然一笑道:“夫君这好像是在钓鱼啊,先抛出一个香香的鱼饵,让鱼儿咬勾,然后再用渔网一下把鱼儿兜住。”
“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夫君要怎么安排呢?”
“让我想想,”丁辰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到时候我随你以省亲的名义,返回无极县。
身边带上一二百军兵,如此便不会被山匪重视。
然后我会调集精锐军兵化整为零,隐藏于周围。
待山匪出现,便可随即应变,将山匪一网打尽。”
“这是要以你我为饵?”甄宓神色诧异,问道:“不知夫君作为底牌的精锐军兵是多少人?”
“一万铁骑足够了,”丁辰道:“为保万无一失,到时我会再调集幽州以及青州各调集一万军马前去助战,加起来有三万人马。
不过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放心,你万不可透漏出去,要不然被山匪发现有异常,便不能引鱼上钩了。”
听了丁辰的叙述,甄宓这才放心下来,反身搂住夫君的脖颈道:“那妾身回家省亲,至少也要提前通知父母一声吧。”
“你为什么要急于告知家里呢?”丁辰不解的问。
“妾身嫁了个文武双全,且文采出众的如意郎君,又肯亲自率军为我娘家剿匪,这等事还不让我显摆一下?”甄宓狡黠的笑了笑。
其实她这说的的确是心里话。
当初她的家族将她嫁给袁熙,虽然是迫于压力,但袁熙毕竟是袁氏公子,这门亲事甄氏也算是高攀了。
可是后来袁氏战败,甄宓做了曹军俘虏,她与家人便失去了联络。
虽然没有联系,但是猜也能猜到,家里人大概以为她的日子定然过的无比凄惨。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派人前来联络。
可事实是,她被抢为女俘不假,可是日子比在袁府强了无数倍。
其一她的夫君无论相貌、能力、文采以及情趣,均远在袁尚之上,而且她的夫君无论哪一战都是胜利者。
军威让一个男人产生的魅力,格外迷人。
要知道当初袁尚跟她成亲之时,袁氏已经是强弩之末,袁尚每日都是愁眉苦脸,十足一个失败者,就算长得再好看也谈不上什么魅力。
其二,当她有孕回到邺城之后,曹氏丁夫人待她比当初袁氏的刘夫人也要强了数倍。
如今她的日子像跌进了蜜罐里一般,这等荣光,她当然要在娘家人面前炫耀。
甄宓在丁辰怀中扭动着身子,撒娇道:“夫君,好不好嘛,就只是说妾身要回去省亲,别的半点也不透漏。”
“好吧!”丁辰点头答应。
甄宓顿时笑逐颜开,附在丁辰耳边吹气如兰道:“夫君,妾身还要”
第二天,丁辰把麾下一万乌桓铁骑召集起来,让他们褪去甲胄,并且化整为零,暗中陆陆续续往无极县进发。
同时派人前去幽州与青州送信,让他们各自派出一万军兵,准备接应,以确保将山匪赶尽杀绝,勿使一人漏网,好把曹氏军威打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丁辰与甄宓乘坐一辆马车,化妆成回家省亲的贵公子夫妇。
这身份倒是本色出演,如非认识他们,从外表看,绝对看不出端倪。
而护佑的两百军兵,则是从陷阵营挑选出来的,只不过也全都换上了便衣,就像是豪族人家的部曲。
而这队“部曲头目”则比较豪华了,分别是赵云太史慈魏延甘宁。
以这样的阵容去剿匪,若是匪徒知道了恐怕会被气哭。
这一支探亲小队悄默声的离开邺城北上,向中山郡进发。
中山郡虽然也属于冀州,但却比邻幽州的范阳郡,也是民风彪悍之地。
行军路上,甘宁有些不忿道:“没想到来邺城第一件任务就是剿匪,区区一帮匪徒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只需要甘某率领三百军兵前去足矣。”
甘宁倒也不是吹牛,他是个跟张辽一般勇猛的人物,当年他率领百骑就敢去劫曹营。
而且是一百人去,一百人回,无一落队。
“你就吹牛吧,”魏延撇了撇嘴道:“山匪有几个能打的?要说击溃,自然轻而易举,但要说将数千人全部斩杀,而且还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你用三百军兵试试?”
“那有何难?”甘宁兀自嘴硬道。
魏延轻笑道:“差点忘了,某些人本来就是土匪头子。”
当年甘宁少年时代的确做过匪徒,而且他崇尚奢华,将将抢到的锦缎挂在风帆上,五彩斑斓,人称“锦帆贼”。
只不过甘宁迈入青年之后便改邪归正,熟读诸子,甚至还做过蜀地郡吏,后来投军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天下一流的战将。
甘宁闻听魏延揭自己老底,顿时怒不可遏,眉毛挑了挑厉声道:“你说谁呢?有本事咱俩再比划比划?”
“谁怕谁,在南郡又不是没比过,”魏延漫不经心道。
提起当初的南郡之战,甘宁气就不打一处来,那时他们二将对垒,两军主帅各出损招干扰。
正是因为丁辰派出骑兵在后面做出要包抄之势,甘宁乱了心神才败在魏延手下。
要不然堂堂正正的比试,他甘宁怎么会输给魏延?
“比就比,怕你不成?”甘宁把枪横了过来,冷声道。
这时候丁辰掀开车帘,面色不善的道:“你们俩要比就走远些,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二将明明是两个凶猛跋扈的恶汉,但是见到丁辰这一变脸,两人顿时怂了,低眉耷拉眼的抱拳退下去。
丁辰虽然平常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他身上毕竟积攒了多年杀伐果断的气势,只要一凶起来,就连甘宁魏延这等武人也感到胆怯。
不过甘魏二将却没有善罢甘休,魏延冷声道:“去那边比试,敢不敢?”
“不敢的是孙子,”甘宁用长枪拍乐一下马屁股,向旁边疾驰而去,魏延也轮着大刀在后面跟上。
一众军兵虽着便装,但是全都扯着脖子向二将飞驰的方向看过去,心也早已跟随着飞远。
两员战将单挑是何其精彩之事,只可惜他们却没有机会看。
这时候太史慈突然高声道:“开庄了,开庄了,一赔二押魏延,一赔三押甘宁,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喽。”
这样也行?
众军兵迟疑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军营之中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打仗训练之余除了赌钱,再无别的消遣,所以军兵的赌瘾比谁都大。
经太史慈这么一喊,大家全都动心了。
“为何魏将军一赔二,甘宁将军却一赔三?”有人问道。
“上次在南郡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魏延胜过甘宁,此番再战,自然是魏文长胜的可能大些,”太史慈道。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众军兵纷纷点头,各自从自己钱囊之中掏出余钱。
稳妥些的军兵押魏延胜,想要以小博大的押甘宁胜,不一会儿太史慈就收了一大兜钱币。
既然押了钱,大家对这场比斗的胜负更是关心了。
只可惜大家正在行军,没有人敢脱离队伍前去观看。
大家等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才见魏延和甘宁慢慢骑马回来了。
二将俱都盔歪甲斜,鼻青脸肿的回归队伍。
有心急的军兵悄声问甘宁道:“甘将军,你们到底谁赢了?”
“咳咳,”甘宁咳嗽两声道:“我没输。”
那军兵差点发出欢呼,甘宁没输,那就可以得到庄家返还的三倍赌资。
押魏延的军士不甘心的问魏延道:“魏将军,您就这么输了?”
魏延哼了一声道:“我也没输。”
啥意思?
众军兵全都懵了,两人竟然都说自己没输,这可怎么判定?
这时候太史慈突然笑道:“哈哈,竟然是打平,那就不好意思了。”
说着将那一大兜钱收起来。
众军兵顿时傻了眼,两将打平,所有赌资自然归庄家所有。
可是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之事?
此时坐在车厢里的丁辰与甄宓,因为无聊,也在关注着这场军兵之间的赌博。
甄宓轻声道:“实在太巧了,竟然是个和局。”
“哪有那么巧的事?”丁辰笑道:“这是他们三人合起伙来做局,骗大家的钱呢。”
“就是说,那二人打架都是假的,故意打平?”甄宓诧异的问道。
“多半是这样。”
“夫君,您身边这武将品行怎的如此如此”
“如此低劣是吧?”丁辰摇头苦笑了一下。
魏延本来已经被带偏,好在赵云高顺等人还正经一些,不至于让魏延胡闹。
可是如今太史慈甘宁一来,这三人瞬间成为一丘之貉,做起事来也就没有了下限。
丁辰有些无语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从哪里来的默契。”
旁边的甄宓则悠悠的叹了口气,就这一件事,太史慈甘宁魏延在她的心里已经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
谁知道指望这帮骗子武将去剿匪,到底行不行。
此时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出魏国经广平郡,进入巨鹿郡,再前面就是中山郡了。
丁辰见甄宓脸色有异,握住了她的手,发现这一双小手也冰凉,不解的问道:“你脸色怎么不好,可是身体不适么?”
甄宓摇了摇头道:“大概是近乡情怯吧,妾身自从离开无极县就从来没回去过,如今已经好几年过去了,不知道父母家人怎样了。”
“你这几年就没跟家里人联络?”丁辰问道。
“没有,”甄宓微微摇了摇头。
当年她被迫嫁给袁尚,是给袁绍冲喜用的,本来就不算是正常婚姻。
后来河北很快就陷入了动乱之中,随着袁氏的覆灭,甄宓也被丁辰给强行霸占了,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联络,紧接着又被曹操送去了柳城。
到了柳城之后刚刚安顿下来,还不过一年的时间,紧接着又挺着大肚子回到了邺城。
甄宓苦笑了一下道:“这些年一直奔波,从父母那边看,妾身大概早已死于几年前的邺城之战了吧。”
“咦?”丁辰突然纳闷儿道:“你不是说过,娘家人还写信向你求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