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刑俊!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给我滚蛋!”
“睡睡睡!想睡觉滚回家睡!”
“公司花钱不是给你睡觉的!”
老板愤怒的咆哮声透过密闭的玻璃门,传入了大厅。
所有人不由闻声抬起头来,透过玻璃门望着里面耸拉着脑袋一脸倦意的中年男人,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逐渐传开。
“老邢怎么又上班睡觉被抓了?”
“以前还挺认真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班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也问过老邢,老邢说他撞鬼了……老邢是不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老邢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
“听说公司最近要辞退一批老人,这样下去……老邢很悬啊……”
“应该不至于吧,毕竟老邢跟着老板这么久,多少也有些人情吧?”
“你怎么这么傻?这社会人情值几个钱?”
……
李清水的目光从莹莹的电脑屏幕上错出,他望着玻璃门里的中年男人,耳侧是公司同事的流言蜚语,心中颇有几分触动。
老邢是个很好也很认真的人。
他记得前两年刚来公司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就是老邢手把手教自己,让自己逐渐熟悉起了公司的业务。
约摸十分钟时间,邢俊耸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他冲泡了一杯咖啡,当场一饮而尽。
然后强打起精神,无视周遭同事们怪异的目光,开始工作。
李清水遥遥望着这个中年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头。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眼袋厚重,眼圈略黑,大有一种睡眠不足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同事们纷纷走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思虑着中午应该吃些什么。
邢俊根本不想吃饭。
他太困了。
他只想睡觉。
他趴在桌子上,刚想睡觉,有人悄然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办公桌。
他诧异抬头望去。
是李清水。
“老邢,好久没有一起聚餐了,要不中午一起出去吃个饭?”李清水微笑着发出邀请。
邢俊本想拒绝,但看到对方那平静且淡定的眸子,鬼使神差地,低沉着声音“嗯”了一声。
……
“要说这家店的烤鱼可真是不错,百吃不厌。”
香气扑鼻的烤鱼被店员端了上来,令人食指大动。
李清水美美吃了一口,忍不住开口赞叹。
反观邢俊,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也不动筷子,只是坐在那里,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摇晃着,那眼睛阖成一条缝,好似下一刻就要沉沉睡着一样。
见此场景,李清水眉头不经意地微微皱起。
他并非生气,而是觉得邢俊现在的状态很蹊跷。
他放下筷子,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邢俊猛地惊醒,精神一震,那阖成一条缝的眼睛随之睁开,那其中仍然透着一股深深的疲倦。
“老邢,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困?晚上没休息好么?”
邢俊摆了摆手,低声道:“不碍事。”
“你看你都困成这样子,还不碍事?到底怎么了?”
邢俊感受着眼前这个小年轻关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神经兮兮道:“小李啊,我问你一件事,你打心底里告诉我,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不要安慰我。”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本以为对面的小年轻会犹豫一段时间,却不想对方只是轻轻一笑,根本不思考,语气很是自然且自信。
“相信啊!”
“你相信?”邢俊一怔,旋即那疲倦的脸上逐渐升起了一股难以自抑的激动,他不等李清水回话,语气低沉,带着些许恐惧,迫不及待。
“小李,我撞鬼了。”
“这段时间我跟你嫂子说过这些事情,但是她一直都不相信。”
“我跟很多人说过这件事,但他们都不相信,只有你相信。”
李清水望着眼前这个被疲倦折磨得几乎没有人形的中年男人,轻声说道:“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
“我们应该怎么谋他性命?”
“吸他阳气,让他愈发虚弱,最终被活活拖死。”
“大人觉得如何?”
“尚可!”
邢俊被一阵尖利刺耳的低语骇醒,睡意全无。
他第一时间被骇得点亮了床头灯,然而卧室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老婆安静地躺在身侧,被邢俊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邢俊下了床,在紧闭的卧室里四处寻找着,嘴里询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在说话?”
“哪有什么人说话?”老婆蒙着被子,睡意不断袭来,声音模糊不清。
“一定是你睡迷糊了,产生了幻觉,我都没听到声音,就你听到了?”
邢俊四处寻找,没有在卧室找到其他人,只好无奈地挠了挠头。
“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
“是幻觉吗?”李清水询问道。
邢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脸上冷汗直流,眼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那不是幻觉!确实有人在说话……不!那不是人!应该说……”
“是鬼!”
李清水微微蹙起眉头。
……
翌日深夜,邢俊再次听到了那两道无比尖利的声音。
“这人睡着了吗?”
“睡着了。”
“那我们开始吧。”
邢俊幽幽转醒,只是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并未立马起身,而是意图通过声音确定这说话的两人出自哪里。
他无甚感觉,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那两道尖利声音再次响起。
“此人阳气可真精纯,魂魄一定也十分美味。”
“噤声,再敢胡思乱想,老子先把你舌头给剐了,魂魄是供大人享用的,若是胆敢僭越,大人定要将你先打了牙祭!”
这一次,邢俊成功确定了这两道声音的出处。
在自己身后。
他放缓呼吸,假意睡着,翻身而过,紧闭的双目微微眯开一条缝隙。
黑暗之中,四下无人。
可是刚刚说话的是谁?
邢俊心中一突,未知的恐惧如玻璃裂纹一般,缓缓蔓延开来。
冷不丁地,那道尖利声音再次响起,竟又是在他身后响起的。
“这个人刚刚是醒了吗?”
“看这模样,应是没醒。”
“那便是了,我们今夜再吸些阳气吧。”
“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