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车的时候想有自己的车,有了之后才发现有时候走路挺好的。火车站周围永远都是堵车的易发路段。
堵了近一个小时,张嚣中途还跑错了路,折腾下来都四点半多了才上了去市区的主路。
“爸爸的,以后没事绝对不开车,环保还省时。”
张嚣嘟囔,一脚油门起来甭提多带劲,怪不得大家都想买好车,绝不仅仅因为那只可意会的虚荣心,更重要的是感觉。
恩?
前面路边一个身着米青色衣服的人在不断招手,后面一个老头儿坐在行李上似乎在说着什么。前面的女子不时回头跟他说几句,两个人好像在拌嘴。
呦呵,还能这么巧。
张嚣都笑了,这不正是胡小薇的父母么。自己堵着,他们打车堵着倒是正常,不过自己走错路耽误了二十多分钟,这二位应该早走远了。
吱呀!
一脚油门停下,胡妈妈长出一口气,终于有人肯停下车了。这里刚好是去车站到市区的一条小高速,来往的车辆要么是去车站的,要么是满员不载客。
张嚣开门下来:“伯母,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见是张嚣胡妈妈笑了:“是微微打电话让你来的?”
“没,我这是第一次开车来车站,堵了快一个小时。新车没导航,走错路才绕回来。”张嚣笑道。
“我看你早就看到我们了,是故意走错路让我苦吃吧。”那边胡维新找茬。
张嚣咬着牙晃了晃脑袋,甭管尊老爱幼,他要不是胡小薇的爸爸张老师早呛他了。
“你给我少说两句。你的破嘴就不能说点儿好的?人家司机师傅为什么不拉你?做个出租车嫌这嫌那,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胡妈妈终于怒了,指着胡维新说:“你再这么给我丢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胡维新明显不乐意,却不敢开口。张嚣偷着乐,你老小子娶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还不变成老婆奴?
“伯母,咱先回去吧,不然小微该担心了。”
把行李装了车,胡维新被胡妈妈赶到后座上,自己坐到副驾驶上跟张嚣聊天。
“小张家里还有什么人呐。”
“我家族可大着呢,我爸妈那一辈有五个兄弟姐妹,大伯家三个孩子,三叔家两个孩子,我们家就我自己。另外两个姑姑大学毕业后远嫁外地,现在两三年都不回来一次,不过逢年过节时还是很热闹。”
胡妈妈笑着点头:“听你说就很有意思,不像我们家,每年就微微跟我们老两口,吃了年夜饭也就坐那儿看看电视,连话都说的少。”
“人多人少总跳不过亲情二字。”张嚣说。
“是啊,人生在世可不就为了这两个字活着。”
俩人聊得起劲儿,后面被冷落的胡维新鼻子都快气歪了,“注意开车,你的驾照是怎么考的?这样分神很容易出事故,是对自己对我们对被别人的不负责任!还有你,知道那儿为什么叫副驾驶吗?那是……”
“闭嘴!”胡妈妈杏眼一瞪:“我不说了,小张你专心开车,省的这老东西叨叨的人心烦。”
“得嘞。”
……
胡小薇站在路口,电话里听老妈把路上的奇遇说完后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爸再怎么看不上张嚣,兜兜转转还是给了他表现的机会,看来他们真有缘分。
她恍神儿的功夫一辆白色的‘大霸道’停在身边,胡妈妈开门下来招呼女儿:“微微,这里,你坐前面吧。”
啊?
胡小薇看到张嚣的车也愣了:“这就是你的车?”
“帅气吧。”张嚣得意:“别愣着了,这里不让停车,快上来。”
胡小薇预定了饭店,张嚣不想去,主要他对胡维新是真怵,害怕自己忍不住动手。结果被胡妈妈赖上了,一直坐到他停好车才肯下来。
好在吃饭过程还算顺利,张嚣贯彻古语食不言,闷头就是吃,偶尔被胡妈妈问到话也随便应答几句。剩下就是父母见到女儿的话,尤其是胡维新,对女儿嘘寒问暖的态度令人发指,恨不得每个月那几天用什么牌子的姨妈巾都要掺和掺和。
吃了饭,胡小薇问:“爸妈,我订好了酒店,就在这附近不远。”
“你这孩子乱花什么钱,我跟你爸住宾馆就行。”胡妈妈说。
“宾馆怎么行,人来人往的多不安全。我订的时候有折扣,没事的,你女儿房钱还是付得起的。”胡小薇死撑,她现在的工资每个月都不怎么够花,订酒店的钱全都是借的。
胡维新摇头:“还是住宾馆吧,能省点儿就省点儿。”
胡小薇真为难了,知滨市的住宿行业很混乱,她曾经住过一次,半夜竟然有人想要撬她的门,吓得她再也不敢一个人在宾馆住宿了。
“要不去我那儿吧。”张嚣想了想,自己在这儿总不能不开口,意思意思。
“行,就去你那儿住。”
胡维新拍板,张嚣一愣,这老头也太那个了吧,跟你客气客气看不出来?
“张嚣,你那里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很麻烦?”胡小薇小声问。
得,还真是父女俩,不把哥当外人啊。胡小薇你是女孩子,你的矜持呢?
“有,我家是两居室,客房的东西都齐全。”张嚣很不情愿,恨自己没事儿多什么嘴。
胡妈妈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今天都够麻烦小张的了,这样打扰人家多不好。”
“我看没什么不好的。小子,我去住到底行不行?”胡维新问。
“行!绝对没问题。您就是要我的屋都行。”
张嚣拍拍胸脯,四个人起身,胡小薇也跟着来到张嚣家。八十多平米不算小,房间很整洁。
从家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质量,胡维新暗自点头,至少眼前的一切他还很满意。
张嚣把三人招呼到客厅坐下,“我去收拾下客卧,平时不住人,我一个星期才打扫一次。”
“让微微去吧,你坐下陪伯母说说话。”
张嚣真是怕了这夫妻俩,一个说话呛死人,一个刨根问底儿受不了。他给胡小薇一个眼神,这姑娘伶俐,说:“妈,这是张嚣家,我打扫行,但用什么东西总要问问主人吧。你跟爸先休息下,我们两个去打扫。”
俩人进了屋,胡维新闭着眼突然睁开,胡妈妈笑着看他:“可还满意?”
“一般般。”他起身在屋里转了转,看到电视旁边摆着一尊玉雕,这是张嚣用‘刀头’掏出来的剩料随便雕的摆件,依托青玉白晕的纹理雕刻株倚墙而生的腊梅。
胡维新对玉雕多少有些了解,拿起来看后一惊,转头说:“我的眼镜呢?”
“你干嘛?别乱动人家的东西,放好。”胡妈妈说。
“啰嗦。”胡维新从包里拿出老花镜带好,把玉雕放在眼前不放过一丝一毫。
一刀,一刻,恰到完美。仿佛雕刻的人不仅仅是脑中早有了模样,更是出多少刀都预估好了。
这玉不是精品,上面的青底点状白晕完全随机,有时候一刀下去外面是青色,里面却变成了白色,有时候又完全反过来,一切都要临时决定。可就是这种决定,竟然一刀没有重复!
精品!
不,是绝品!
这边俩人把卧室收拾好,胡小薇看到老爸这样摇头:“完了完了,我看着状态没个把点儿是停不下来。”
“伯父这是咋啦?一块破玉质地不是很好,我原本想雕块玉佩,结果杂色太多,就顺手改雕了这么件腊梅映雪。”
胡维新突然点头:“好,这个名字好!腊梅映雪,境意融合再无它称。好!”
胡妈妈不满意:“好就好,你吼什么?邻居烦了是要算在小张头上的。”
“张嚣,这玉雕你哪儿来的?”
张嚣:……我刚刚没说清吗,还是你没听清?没听清怎么还说名字起得好?
胡小薇说:“是张嚣雕的,他刚刚都说了。”
“胡扯!”胡维新摇头:“这玉雕的刀工至少也得是大师级的人物耗费几月甚至几年才能成品,每一刀都是经过巧妙计算恰到好处。他?我不信!”
张嚣来气,这老头轴的气死人,说:“伯父,既然您是内行人,可能看出这玉雕成品的时间是多少?”
胡维新闻话低头仔细琢磨,好一阵:“不超过三个月!”
“如您所说,若是雕刻时间超过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那么长久摩挲必然造成雕纹表面润润沁色。可在这上面,有么?”
胡维新皱眉,仔细看后点头:“的确没有,这是为何?”
“因为它就是我雕的,就在十几天前!”
张嚣底气十足自信爆棚。他的目光灼热盯得胡维新心颤,暗道:莫非玉雕真的是这小子雕的?不,绝对不可能!
这小子,给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要了这么贵的车,得到这么件绝品玉雕竟然枉认作者。此举此止,只能说明人品太差,女儿绝不能跟这种人交朋友!
“哼,微微,给你预定的酒店打电话,我们今晚过去住!”
胡维新突然开口,胡小薇傻眼了,胡妈妈气得怒吼:“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就你这个脾气,瞧不顺眼了死人都能挑个一二三来。”
“爸,酒店我都退了,再订可就没有折扣了。”胡小薇说。
张嚣知道该自己开口了,都到这份儿上了再让他们离开传到学校指不定怎么被人戳脊梁骨:“伯父,您就别给小微添麻烦了。只要您答应住在这儿,这玉雕我就送您了。无论怎样今晚别走了,我先送小微回宿舍。伯母,照顾好伯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