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只能解到这个地步，让您输得不是太难看。”

论棋艺胡小薇比胡维新强很多，可她研究了一上午竟也只是强撑，主要是张嚣的布局太大了，无论怎么数他父亲的黑子都不足半数，输的凄惨难看。

“哼，这小子太不懂得尊老爱幼，这样的人怎么交际！”胡维新伸手把棋局打乱，气急败坏地进卧室躺着，一上午可把他累坏了，很快就睡着了。

胡小薇无奈，满是幽怨：“妈，您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唉，我一直觉得自己视力有问题。”胡妈妈也是风趣。

打开门，张嚣回来，见胡小薇在笑道：“我以为你得下午才能过来，我记得你是第四堂课来着。”

“你连微微的课程表都知道啊。”胡妈妈笑得眯眯眼，胡小薇脸一红。

“之前我俩一个办公室，现在他们算是高三年组了，换办公室了。我这个小体育老师还在原地待命。”张嚣说。

胡小薇害怕张嚣谦虚过头：“什么小体育老师，妈，张嚣厉害着呢。棋艺你看到了吧，雕工暂且不论。我们学校之前一个问题少女谁见谁头疼，却被他给补课成了年组大榜第二名。他是全才，理科六门高考课程他全都精通。”

“这么厉害？”胡妈妈有些不信，张口就来了一句英语。胡妈妈在大学是英语讲师，专业水平非常高，见到老外能叽里呱啦的那种。

张嚣看看胡小薇，这妮子捅咕他一下：“装什么呢，赶紧接话啊，我妈是英语讲师。”

张嚣应答如流，胡妈妈很满意张嚣的表现，“不错，微微的话我信了。”

呼……

总算是应付过去，胡小薇就给自己出难题。中午要吃饭了，张嚣本打算请他们出去吃，胡妈妈坚决否定。张嚣无奈，说：“在家做吧，我去买菜。您跟伯父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跟你伯父年纪大了，血压血脂有些高，不能吃太油腻的。”

“得嘞，我有数了。”

张嚣起身，胡小薇追着出去：“妈，我跟张嚣一起。”

小区菜市场里的人都认识张嚣，今儿突然领着个姑娘大家伙儿都好奇，买菜的大妈笑呵呵地打听：“张老师，你有女朋友啦，我还想着把女儿介绍给你呢。”

胡小薇捂着嘴就是笑，不反驳也不承认。张嚣汗颜，这位大妈的女儿他见过，情况跟结婚照上的陆晴有一拼。

“不用，不用。”张嚣挑了几样菜后赶紧溜。

他又称了点儿米，家里面还有药材，似乎能配出降脂降压的药粥。胡妈妈被张嚣请出厨房，“既然您不让我请您吃饭，我给您跟伯父做顿饭的机会总要给我。”

“行，我就尝尝小张的手艺如何。”

胡妈妈对张嚣越来越喜欢，胡小薇进厨房就是个白痴，最多剥个土豆算是打下手了。

都结束了，胡小薇看到张嚣在厨房里还忙活，好奇走来，“你在干什么？”

“伯父伯父都是高血压高血脂，这种病可大可小。就算饮食注意配合药物调控，可终究还是有风险。我们家有个祖传的降脂降压的药膳方子，拿过来给他们试试。”

“你还懂这个！”胡小薇眼冒桃花，好像自己喜欢的男人无所不能。

“我爸妈就用这个方子，吃一顿能抵一个星期，比降压药效果稳定多了。”

张嚣把粥熬上，回到餐桌吃饭。

胡维新黑这个脸，还在为棋局的事儿置气。不过张嚣做的菜没的说，味道清淡却很好吃，很符合他的胃口。

三个人聊天很开心，胡老头瞪着眼突然开口：“小子，那盘棋我是不是一点儿活路都没了？”

“也不是，如果我来下，还是有扳回局面的可能。”张嚣说。

言外之意，你不行，我行。

胡老头气得撂下饭碗，“来，咱们换位置，我倒要知道你怎么扳回来。”

“爸，咱吃完饭不行吗？”胡小薇尴尬。

“我吃饱了，他也吃饱了。”胡维新拉着张嚣做到沙发上，把棋盘摆上，开始复原棋子。不过当时两个人都下了一百四十多手，虽然胡维新的白棋被张嚣‘吃’的只剩下六十颗子，可加起来还是有近两百多颗棋子，他根本就没记下来。

张嚣只得自己动手复盘，虽然他临走时看了一眼棋局，却记得清清楚楚。

“伯父，我走时的棋局就是这样，若我执白棋，就把子落在这里。”

张嚣换执白棋落子。

胡维新看了下，之前张嚣的棋局明朗，他顺手就落子再度拔掉四颗白子。随后得意，仿佛整个棋局都是他布下的一般。

张嚣不在意，继续落子。

胡维新平均三四手就能拔掉张嚣几颗棋子，眼看着就要达到数棋的时候了，张嚣突然落下一字，随后开始拔子。

一颗……两颗……

看的胡维新心疼，一下子就拔掉七颗子。他仔细观看棋局，觉得影响不大。落子，这一手没能拔子。

张嚣再出手，又是五颗。

随后是四颗……四颗……六颗……

到复局第一百三十手时，棋盘已经是白子的天下，胡维新脸黑的要命。

“不对不对，你小子复原的棋局肯定不对，给我埋了陷阱。”

臭棋篓子开始了，胡小薇大声说：“爸，您就别耍赖了，认输有这么难么。我参加市运动会，他只看了一会儿就把我对手的棋路摸透，甚至第几手下哪颗子都知道。”

“小张真的这么厉害？”胡妈妈意外。

“他当然厉害，至少也是职业段位的实力，厉害着呢。”胡小薇说。

胡维新推了推眼镜，顺手抄起电视旁的玉雕：“胳膊肘往外拐，什么贴心小棉袄，白心疼了。”

胡小薇：……

“什么味道？好香。”胡妈妈突然开口。

张嚣一拍大腿：“遭了，粥我给忘了。”

急忙跑到厨房，还好只是溢出点儿米汤，没什么大问题。张嚣关了火，胡妈妈走来好奇：“小张，你怎么还煮了粥？我们哪儿大中午的可不兴喝粥。”

“伯母不是说有高血压高血脂么，这药膳粥的效果不错，您尝尝效果怎样。”

“是么？”胡妈妈笑道：“提到这个高血压我就头疼，吃上点儿油腻的东西就起来，有时候生了气也这样。”

张嚣把粥递过去，胡妈妈说：“我先给微微爸送一碗去。”

“妈，您先喝吧，我给爸送。”胡小薇后接过粥碗送去客房，胡维新抬头看了眼女儿：“你来干什么？”

“爸，喝点儿粥，您都没怎么吃饭，现在是夏天，到晚上时间可长着呢。”

胡维新开始挑刺儿：“你还知道是夏天？这么热的粥喝完我还不得热死。不喝不喝，我忙着呢。”

胡小薇真没辙，自己老爸这性子是真没办法，“那我给您放凉再喝，自己想着啊。”

转身出来，胡小薇摊开手表示无奈，胡妈妈说：“由着他，老东西自打退休就这么气人。”

这药粥可不比给秦思瑶他们喝的，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味道也不错，胡妈妈赞不绝口。

胡小薇下午带着爸妈出去玩，张嚣找借口躲清静，在周前的玉器店里跟他下棋。

这位老哥哥可逮到机会，一下午请教张嚣关于他苦心专研的这套棋路上。

“周老哥，其实以您的天赋，如果肯集思百家一定更有名望，怎么会偏偏痴迷这套棋路呢？”张嚣问。

“张老弟，古往今来的棋道高手有几人流芳百世？可咱们研究的棋谱，哪怕再平庸不过的路数也能为人所知。我要做的，不是当世大家，而是流世的棋人。”

张嚣点头，“周老哥有大志向。下棋不过是学习，而研究棋路等同开宗立派，佩服。”

周前说：“可惜我自认趋渐成熟的棋路被你用二十颗棋子给破掉，纵然只是胡乱的下棋，二十子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你却直接毁掉了我的后续布局，让我狼狈。”

“其实老哥何必太过在意布局，你这棋路分四部位置，与其先成型给人发觉不如后成型打他措手不及。”张嚣说罢把棋盘清空：“我来走你的路，你我对弈。”

……

“哎呦不行，我头晕。微微妈，你给我测测血压，我估计今晚上那碗特色肉吃多了。”胡维新见女儿关了门立马开口。

“知道你还胡吃！”胡妈妈白了他一眼，拿来便携式血压计测量，好吓人，低压一百八，高压二百二，“你可要吓死我了。”

“我不是看你吃的挺欢的么，我也就跟着多尝了几块儿。”胡维新说：“你没什么不适吗？你的血压比我敏感，快测测，别耽误事儿。”

“我可没什么不适宜的感觉。”胡妈妈还是给自己测了下：“低压一百高压一百二，很正常。”

胡维新听后扬起头：“不应该啊，你不比我吃的少，怎么会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呢？”

胡妈妈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如丈夫，可是怎么会这样？难道……

“会不会是小张的那个药粥？”胡妈妈说。

“扯淡，那就是一碗药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吧。”胡维新不信。

“可我想不出别的原因了，要不你就试试？总归是孩子的心意。”胡妈妈起身：“我去给你热热。”

“不用，就这么喝吧，我倒要看看这粥如何。”

现在是夏天，粥不是很凉。但以知滨市的天气搁了一下午怕是早坏了，可胡维新喝着没什么怪味，味道还很好。

胡小薇只在张嚣家待了一会儿就回宿舍了，胡维新这才道出自己不舒服，只是害怕女儿担心。

半个多小时，胡维新缓缓坐起来，摇摇头，觉得很清亮：“还真有点儿效果。微微妈，再给我量量血压。”

再测，低压一百三高压一百五，虽然还是有些偏高，但药粥绝对起了效果。

竟然真的这么有效果！

这下，连胡维新都对张嚣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