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也是真的绝，第二天贺俊峰走的时候，乒呤乓啷收拾了大半天，她硬是一眼也没瞧过，蒙着头就睡。

装空调的人下午三四点才来，前前后后来了两拨。

第一波都装完了，才知道后面那些才是贺俊峰叫来的人。

来来回回，五六个，把她家这几十平米的出租房搞得像拆房子一样。

她也懒得去收拾，对于是谁也猜出个一二，摸着手机发了句谢谢，就也没再管。

窝在家里，报复性地开着空调吹了两天，再加上之前连着喝了两天的酒，然后就成功把自己烧到了39度。

喉咙烧得不像话，连嘴唇都干燥地裂了层皮。

枕边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摸着翻开，是她爸打来的，响了阵才接。

“喂，念念啊，吃饭了吗？”沈爸关心的话伴随着嘈杂的音，在那边展开。

沈念拖着厚重的鼻音“嗯”了声。

她爸听着不对劲，急着问：“念念，你感冒了啊？”

沈念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把电话免提放在一边，找了件衣服套上。

“这两天外边下雨，淋了点雨。”

那边的嘈杂音小了些，沈爸估计拿着手机站到了外边。

“那你吃药没啊，要不爸还是回去，你一个人肯定不好好照顾自己。”

沈念灌着桌上的水到了一杯：“不用，小感冒明后天就好。”

少了生活上的寒暄，最后话题还是会转到学习上来。

“你明天就要上学了，现在是个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爸爸知道你以前学习挺好的，就别想别的，将来考个好学校才重要，别像你爸一样没文化，啥也不成，知道吗？”

沈念听着皱了皱眉头，本来就不想听这些唠叨话，所以才迟疑接还是不接，现在听了更是没话说。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爸爸还是要说，你......”

沈念打断他：“前几天贺俊峰来了，给你带了特产放家里。”

“啊，小峰来了啊，他怎么有空回来？”沈爸问。

沈念目光瞥见贺俊峰送给她的礼物盒，语气听不见有什么变化。

她说：“不知道。”

岔开了话题，她爸问：“哦哦，行，爸爸还要年底才回来，钱还够用吗？”

沈念说：“够用。”

“不要尽想着省着，早饭要吃，听到没有？”

“嗯。”

电话那边有人再叫沈爸的名字，沈爸对着听筒匆匆告别：“不说了，有人再叫爸爸了，先挂了啊，念念。”

“好。”

等着沈爸挂了电话，沈念才身心疲惫地舒了口气，点了个外卖，匆匆扒了几口也就放着了。

*

回到学校，沈念就趴倒在桌上，把校服团成个团枕着，一脸神色恹恹。

何悦看见她，就跟大半年没见过一样，扒在她耳边一个劲地讲。

“天仙，看见没，国庆我又上了个段位，马上就离大师门槛不远了，怎么样，厉害不？”

“厉害，太厉害了，甘拜下风。”

沈念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一句夸她，倒也不是敷衍，只是嗓子哑的实在没什么力气。

“你感冒了呀，鼻音这么重。“何悦关切地问：“要喝点热水吗？”

沈念摇头：“不用，困，想补会儿觉。”

“好好好，那你快睡，不打扰你。”

何悦转了过去，沈念继续闭着眼趴桌上，可能是这两天睡多了，这会倒也不困，就是眼皮子累。

周晨是卡着点来的。

他进来时，段阳正站在上面通知事，看见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着他快点坐好。

“同学们，接下来我要通知三个事情，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一个？”段阳在讲台上激情澎拜地讲着。

周晨拉开椅子坐进位子里，沈念也只是抬着眼皮瞥过他一眼。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就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各睡各的。

“老师，能不能就听好消息啊？”有人问。

王方宇起哄：“就是啊，段老师，刚庆完祖国母亲的生日，不宜伤心啊！”

段阳掰了截粉笔丢他：“伤，伤，伤，伤你个头啊伤。”

王方宇一把接住，嬉笑着脸：“老段，你这就让我伤心了，已经破成千疮百孔。所以那个坏消息能不能私下说，别让我听见，可以吗？“

段阳翻了个白眼对他：“可以，你要是想期中考试全部零分，让你妈妈来学校参观参观，你可以当作没听见。”

王方宇的笑容戛然而止，不肯相信：“不是吧，老段，要期中考了吗？”

段阳懒得理他，接着宣布：“下星期三，期中考，大家准备准备。”

段阳一说完，底下的人面露苦色，一阵探讨。

“啊，不要吧。”

“怎么这么快就期中考了啊！”

“我的美好生活就要这么快先告一段落了吗，苍天啊!”

何悦前桌摆着两根手指回头问她：“这次回家你要是吃皮带炒肉还是混合双打？”

何悦握着她的手，一并放下：“不，两个都要。”

“......”

“行了，行了。”段阳打住他们：“不是还有时间吗，好好看书，都有可能。”

王方宇反正已经生无可恋，不是倒一就是倒二，嚷嚷那么一下对期中考也就放过了，紧接着问：“还有，还有呢，老段，好消息呢，让我心急救一下。”

“好消息就是。”段阳买着关子，停顿了下：“期中考后就是三天的运动会，大家可以短暂休息一下。”

底下的人松了口气。

“老段，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和我自己有关系。”想到这，段阳嘴都笑得咧开了，眼镜框歪了都不扶正。

“老段，你这么高兴，不会要结婚了吧！”有人调侃。

段阳讪讪摸了摸鼻尖，笑着说：“比这还高兴。”

“老师呢，前两天中了彩票，怎么样，算好消息吗？”

“算算，当然算，那老段，中了彩票，请顿饭不过分吧！”王方宇带头起哄。

“就是啊，老师，让我们也体验一下你的乐趣呗！”

段阳伸手安抚：“行，等你们期中考试完，考得好的就请。”

“不是吧，那老段，我就没份了吗？”

王方宇一瞬间就憋屈了。

段阳抬头看他：“你呀，运动会要是能捞个奖回来，我也请你去。”

王方宇笑着答应：“得嘞，老段，别说一个奖了，十个奖我都给你搬回来。”

“吹牛。”段阳嗔了他眼，正经了些来：“行了，咱们收住，好好上课，这些有的没的下课再讨论。”

.*

上午最后节课，何悦转过来，小声地问沈念：“你好些了没啊？”

沈念耷拉着眼皮“嗯”了声。

周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靠在墙边玩手机，闻声看了她一眼。

何悦问：“那一会中午，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还是我们给你带回来？”

沈念坐起身，轻轻吸了吸鼻子，压着声说：“一起去食堂吃。”

“ OK。”何悦比了个手势，又悄悄转了过去。

*

铃声响过，陈佳睿照常收拾好东西，走到后面来找她们。

不知道是不是都怕这大佬，连眼睛都没敢乱瞥。

沈念抓起桌上的校服，抖了抖上面的褶皱。

她里面今天穿了件白色帽衫，还算暖和，衡量了下外面的天气，没打算穿，搭在凳子上就跟着出去了。

路上，陈佳瑞耐不住好奇地问：“沈念，你同桌脾气真的有那么不好吗？”

“还好吧。”

沈念想了想，她也就见过他和他爸发脾气的那次，别的时候除了不爱说话，脾气应该还算不错的吧。

“别，佳瑞，我给你说，你可没看到大佬今天。”何悦八卦地给她科普。

“就王方宇那几个，课间的时候在那后面闹，吵到大佬了，那神情感觉就像马上要冲上来掀翻他们一顿，我坐在前面都不敢吭声，气都不敢大喘一下，生怕就祸及到我这天生丽质的美少女。”

沈念看着她自夸自演的描述，没忍住笑出声，尾音透过沙哑的嗓音渗出。

她笑着问：“要不要这么夸张？”

何悦看她不相信，急着解释：“要，当然要，你那会在睡觉当然没看见，不信回去问杨梦书，他肯定也看见了。”

沈念有些无奈摇摇头，何悦她反正不知道，至于杨梦书估计也只会一头埋在书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理都不会理。

*

沈念她们走后，王方宇吊儿郎当地从座位前来找周晨，鉴于早上被凶过，不敢大声造次。

“晨哥，走，我们出去吃，再去打几把游戏，下午体育课没事。”

周晨把手机收好，起身，舌尖顶过上颚，懒散地说道：“不去，今天去食堂。”

“啊，去食堂干嘛。”。

王方宇话没说完，姜意就大摇大摆走进来，大声嚷嚷：“哥，怎么还不走啊，赵嘉远在外面定了位置，就等我们了。”

周晨没搭理他，抬腿就往门口走，蹭掉了沈念的衣服，连眼皮子都没抬过一下。

王方宇看着地上掉落的衣服，有心想去捡起，但看到周晨刚那样子，感觉就像纯属故意的，就也放弃了这心思。

他也不明白，这新同学哪招惹他了，人看着挺美，安安静静的，班里和周晨也没说过几次话，怎么就招“恨”了。

他想不通就也没想了，上前搭过姜意的肩，细心提醒：“你哥刚说了，要去食堂吃。”

“啊？”姜意听着有些纳闷，那食堂难吃的要命，百八十年不去一次，也就那些乖学生去吃，他们都是去外面包馆子吃的，去什么食堂吃啊。

王方宇看透了他的眼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赵嘉远怎么办，他还搁外面等我们呢？”姜意问。

王方宇摊摊手，“你去外面陪他呗，反正我去食堂。”

姜意立马跟上：“我才不去，我也去食堂。”

他当然不会放弃这和他哥修复关系的机会，抓紧杆子也要往前凑，哪还管外头的东西，至于赵嘉远就让他一个人在外头慢慢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