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宁出院那天，陆向晚因为有手术所以没有出现在病房。

苏黎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两人站在住院楼下望着细密如织的雨帘大眼瞪小眼。

“怎么云城的雨说下就下呢？明明出门时天还好好的。”

“这个陆向晚忒不靠谱了，不需要他的时候吧，天天献殷情，紧急关头给我掉链子。”许嘉宁吐槽道。

手机响起，苏黎一边从包里掏手机一边回答道：“切，人家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哪能天天围着姑奶奶您转啊？”

许嘉宁：“诶诶诶，不是围着我转，本姑奶奶也是托您这小祖宗的福呀！”

苏黎瞪了她一眼后将电话接通。

“啊？今天吗？可是我现在没法过去？”

“我朋友今天出院，我在医院呢！”

许嘉宁将手伸出屋檐，虽说是夏天的雨，落在湿热的皮肤上还是透着凉意。

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苏黎这个老寒体不能受凉。

片刻后，苏黎接完电话回来，笑嘻嘻地说道：“司机马上就过来。”

“哟，看来我家小黎黎混的不错嘛！”

不过，还没等到司机过来，许嘉宁的老板打来电话，先是热情地慰问一番，后来问她能不能去公司一趟。

许嘉宁将自己的情况道出后，老板二话不说派了司机过来接她。

最后，许嘉宁的司机还比苏黎的先到。

“苏黎，我得先去趟公司就先不陪你等了，那什么，反正我行李还在你家，我忙完就回去。”

许嘉宁说完便坐进了那辆黑色大众。

看着渐渐消失在雨帘的车子，苏黎摇了摇头嘟囔道：“工作狂。”

很快，银色帕加尼在住院楼前停下。

宋言下车，双手捂着脑袋跑到了屋檐下，“怎么就你一个？你朋友呢？”

“你要是再快一点，可能连我也见不到了。”苏黎撇嘴道。

“呃，雨天堵车嘛！”

宋言绅士地拉开副驾车门，苏黎弯腰坐了进去。

窗外的建筑物开始倒退，住院楼渐渐被甩在了身后。

苏黎略带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以后与陆向晚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了吧。

“先送你回家还是直接去驾校？”宋言问。

“先回家吧，我得把这行李先放回去。”

宋言将她送回家后非死皮赖脸地跟上去，一会儿说要喝水，一会儿又说要上厕所。

苏黎有些后悔找这家伙帮忙。

“哇塞，小苏苏啊，你一个人住豪宅啊，有没有考虑加个人啊？”

“水。”苏黎将一只玻璃杯放在吧台上，而后指着玄关方向说道：“洗手间在那个柜子门后，你赶紧的该喝水喝水，该排水排水。”

宋言磨磨蹭蹭地上了趟洗手间，而后又喝了杯水，最后在苏黎的催促下离开。

“喂，你觉得你那个驾校的朋友在这种鬼天气通知上车，很给你面子吗？”苏黎看着汽车玻璃越刮越快的雨刷说道。

宋言：“......”

“这个......考验你在各种天气下的开车应变能力吧。”

苏黎嘴角抽了抽：“......”

陆向晚从手术室出来后第一时间给苏黎打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宋言，而且从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打死，打死，打死啊......”

“你带她去哪儿了？”陆向晚皱着眉问道。

宋言嘿嘿一笑，“驾校啊，你家小苏苏在学车。”

“哪个驾校？”

“光明。”

......

在开车这件事上，苏黎自我感觉还是挺有天赋的，基本上大半天下来就掌握了倒桩的要领，不过是在压断三根桩的加持下。

她这会儿终于觉得要不是宋言的面子，自己恐怕要被教练给骂死。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雨停了，天空渐渐放晴。

宋言躺在场地边上的帕加尼里头呼呼大睡，车门突然被粗暴地拉开。

他猛地惊坐起，看清来人后摸了摸额头舒了口气，“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陆向晚穿着黑色POLO衫，衬着他的脸色也透着几分黑，一双寒眸眯得狭长，冷光不停迸射。

“你俩认识几天啊，走得还挺近嘛！”

宋言抖了抖，“咋？醋缸翻了？”

“宋言。”

被难得这么连名带姓一叫，宋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干，干什么？”

陆向晚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认真，沉沉的墨瞳中透着一簇微弱的光，但这簇光仿佛又将随时熄灭似的。

“我不能阻止你喜欢一个人，但我想说的是，我对她的感情......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其实不用说，宋言一直知道在他的心里有个窟窿，所以不论是谁都无法在他的心里扎根。

他知道那个窟窿有个名字叫做苏黎。

曾经，他问过他：“你这么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地念着一个杳无音讯的人，到底值吗？”

他却淡淡一笑：“如果这个问题有答案，那么古人就不会发出‘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的叹息了。”

宋言突然抬手给了身旁的男人一拳，“你别在小爷面前卖深情了，爷爷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爱情神马的对我来说不是必须品，我怎么会打你小青梅的主意呢？你个蠢货，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

陆向晚愣了愣，“帮我？”

宋言：“深入敌后开展工作懂不懂啊？”

陆向晚摇头，“不懂。”

宋言皱眉：“卧底知道不？”

陆向晚：“这个懂。”

宋言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教练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苏黎正坐在车里认真地打着方向盘。

“比方说今天，如果不是我，你能找到这里来吗？”

陆向晚还真不确定，他给苏黎打过好几次电话约她出来，她都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行了，滚回你车里去，她就交给你了，小爷我还约了阿花呢，走了。”

......

黄昏时，天空已经彻底放晴，云城的上空难得横跨起了一道彩虹。

苏黎准备离开时，发现帕加尼的车位里变成了牧马人，陆向晚靠在车头笑盈盈地看着她走来。

“宋言呢？”她疑惑地前后左右看了一圈。

“走了，他说约了阿花。”陆向晚一边回答一边替她拉开副驾车门，“走吧，一起吃个晚饭，我再送你回家。”

苏黎坐进车里，等他上车后不可思议地问道：“他说......他约了阿花？”

“嗯。”

“你见过阿花吗？”

陆向晚迟疑片刻后发动车子，慢悠悠地开口道：“当然见过，挺漂亮的姑娘。”

他是怀着某种心思说的这话，大概是想提醒苏黎，宋言身边有很多漂亮姑娘，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闹了个多大的笑话。

“哦，是吗......”

苏黎喃喃自语，声音中强忍的笑意没有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