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传达了顾允的意思，好一会儿才有了回应。‘它说可以。’

顾允小心翼翼的将趴在木箱上的蜘蛛翻了个身，露出腹部。伤口应该是溃烂了，也许是某种厉害的病菌导致的。

‘你问问它，这是怎么伤的。’

‘它说，原本只是个划伤的小口子，没想到越来越严重，最后就成这样了。’

“刘医生？伤口严重感染怎么办？”

刘医生声音有些闷，“你……你先把我放下，让我缓口气。”

顾允将刘医生放在一旁，他大大的喘了几口。“如果只是流脓的话，那用双氧水和碘伏就行。但里面有积液就需要切开伤口引流。我们所知的那些抗生素现在已经没什么效果了，清理伤口后就要靠自身的免疫力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你有工具吗？”

“我有。”

她的空间里可留着不治疗外伤的药品，酒精、双氧水、碘伏这些都有，引流管……就用筋脉输液针来代替。

将所需的东西都从空间找出来，先用双氧水清理伤口。双氧水一接触伤口，白色蜘蛛就开始抽搐。

‘告诉那个首领，治疗时会很疼。’可别一时误会把她们错杀了。

精神波动传进黑色小蜘蛛的头部，八只眼睛闪了闪，盯着顾允的动作看的仔细。

用手术刀切开一个口子插进用来输液的软管，“刘医生，软管里怎么没有液体往外流？”

“也许是太过粘稠，你用的什么引流管？”

“用静脉注射的软管代替的。”

“那个太细了，有针吗，试着吸出来。”

针是有可尺寸不合适，根本套不上。心一横，顾允上嘴用力一吸。好家伙黄黄白白的粘液差点被她吸进嘴里，顾允干呕了几声，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虽然粘液滴的很慢，但一直在往外趟。引流需要花点时间，期间顾允查看蜘蛛的状态。蜘蛛头部的两根螯牙一开一合的，似乎还挺有精神。

肉痛的从空间里找出了鱼油、维生素复合片，外加两只煮鸡蛋。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蜘蛛有没有效果，为了自己和刘医生的命，死马当活马医了。

掰开蜘蛛的嘴，将东西一股脑的塞了进去，两根螯牙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吞咽。

‘头领问你给它吃了什么。’

‘营养，反正是好东西。’

‘我肚子也饿了，也给我点吧。’

‘你吃不了这些……’

‘我说的是晶核！愚蠢的人类。’

顾允无语……任命的掏出两颗递了过去，小树苗美滋滋的接过。

小蜘蛛看着这一幕，八只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又过了会儿，输液管里终于不再滴出液体。顾允拔出管子将创口消毒，只是蜘蛛腹部的皮肤坚硬类似甲壳，并不适合缝合。

将这情况和刘医生说了，刘医生想了想。“你这里有医用胶水吗？直接粘合伤口。”

“这个……没有。”

“那就用抗菌凝胶吧，外面加上绷带效果是一样的。”

这个还真有，之前在吴川的医院，七七八八收集了不少药物，其中就有这种抗菌类型的凝胶。

从空间找出一支，一股脑的都涂抹在创口处。再用医用纱布包扎，这才算处理完。不过这只蜘蛛能不能恢复，顾允没有把握，但至少她是尽力了。

‘告诉它，伤口处理好了，能不能恢复我也不敢保证。’

‘它让我们留几天，等母蛛伤好了就放我们走。’

这结果顾允早料到了，任命的扶着刘医生走到箱子另一边，找了睡袋出来让他坐下。

“情况怎么样了？”刘医生问。

“伤口是处理过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一切看运气吧，只是连累你了。”

“怎么会，该遇上的总会遇上。”

刘医生苦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顾允也不清楚，或许那个世界的刘医生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总觉得这样人不该死的那么凄凉。

“我觉得你人不错，再说你也帮了大忙，不是吗。”

“呵呵，好人不长命啊。”

小树苗一直安静的听着顾允说话，从顾允的精神波动中，它感觉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是它无法理解的。

‘你的记忆很奇怪……好像是几个独立的片段，很多地方关联不起来。’

顾允一惊，不会吧，这树苗连他人的记忆也能感知？

‘人类的大脑可是很复杂的，你们植物懂什么。’这招是从小树苗那里学来的，这会儿正好用上。

‘哼！’小树苗傲娇的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无论世间如何变化，那条大河永远静静的流淌着。穿过茂密的丛林，穿过荒凉的平原。默默的旁观着城市从繁荣到破败，看着高山变成平原……最后汇入浩瀚的海洋。

如今漆黑的破败的城市，有谁又能想起它曾经的辉煌。那曾如白昼闪耀的地方，也只留下三栋漆黑的剪影。这里不再繁华，不再熙熙攘攘。只有偶尔撕裂黑夜的怒吼和徘徊在夜色中恶魔的身形。

风带着这里独有的潮湿，吹过宽阔的江面，贴着开裂的道路继续前行。迎头撞上高大的建筑，风沿着建筑物的外墙笔直向上直到最顶点。

当风再次回归夜色时撩起一抹白色的裙角，裙脚下是一双修长的美腿，纤细的脚裸有着优美的弧度。

小巧的玉足踏在冰冷的阶梯上，一步步向上攀登。长长的黑发肆意飞扬，抚过纤细的脖颈，遮挡住精致的眉眼。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月光中一身白衣的少女犹如天使。少女走向建筑物的边缘，在夜风中如一只翩翩飞舞的白蝶跃上高高的护栏。

风又一次自下而上的袭来，少女的裙摆如花朵般绽放，乌黑的发丝随着风融入夜色。长长的睫毛轻颤，少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圣洁的笑容。她展开双臂，像是要拥抱黑暗。

就在此刻无数只隐没在黑暗里的恶魔恭敬的弯腰垂头，像是感受到了周遭的臣服，少女睁开双眼，血红中是漆黑的瞳孔。

少女抬起头，目光看向夜空中的圆月，眼底的猩红如雾气般溢出，飘散开。高大的建筑顶端弥漫着一层血雾，连圆月都被染上一层血色。

少女收回目光，眼底血色尽退，黑白分明。

她微微侧头看向北方，笑容再次出现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