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芸一听是师绍松,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茉儿一息三叹道:“娘娘,事在人为,只有大少爷做了这件事儿,才是最合适的。你好好想想这其中的道理。”
婉芸努力思索着其中的关联,倏忽间开窍一般,给茉儿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欣喜地说道:“还是你这个鬼丫头机灵。
茉儿见婉芸理清关系,畅快地说道:“若是大少爷出手,这件事情万一露馅,一旦查到大少爷头上,有皇贵妃的情面在,肯定不了了之,咱们还怕什么?”
婉芸喜形于色,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开心地奉承自己的侍女说道:“高明,果然是高明之极!这一招借刀杀人做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做戏做全套,既然咱们准备暗害贱人,明面儿上就必须明着虐她。”
婉芸立刻会意说道:“本宫明白,这叫灯下黑!”
主仆二人一拍即合,打定主意以后,事不宜迟,趁着天还没黑,直接杀气腾腾地开到东照宫。
一进正殿,窝三挑四,将刘昭仪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开心而归。
是夜,皇上并没有宿在问仙宫,婉莹安置了两位皇子之后,坐在椅子上等皇上过来。
明知道皇上不回来,婉莹还是痴痴地坐着,直到交了三更天,迷迷糊糊躺下睡着。
夜幕之下,碧莲扶着宫女雀儿的手,野鬼一般来到珍容华居住的宫室之外。
望着里面通明的灯火,碧莲摸了摸自己高耸的小腹。
她清楚地皇上此时此刻就在里面。那个跋扈嚣张的珍容华也必定在曲意承欢。
想到白天午宴上,凭白被珍容华羞辱,碧莲忍不住心中的凌厉。
她在心中暗暗地发誓:迟早让你死在我的手上,看你还如何嚣张!!
“雀儿,咱们走!”
“小主,刚刚在长乐宫,您急急地要过来,刚走到宫门口,你又要走。”
“本小主就是出来散散步,既然散完了,当然得回去了。”
黑夜流光中,雀儿搀扶着碧莲折返回宫。平坦的宫道上,摇曳着宫灯的光晕。
长乐宫门口,刘昭仪早已等候多时。
两个旧相识看到彼此,也都不惊不讶。
碧莲如今有孕在身,矜持地越过刘昭仪。堂而皇之地走在刘昭仪前面。
刘昭仪气得跺脚,只能跟着碧莲进了屋里。
碧莲进屋,自顾自己结下大氅,换上家常的短衫,之后接过雀儿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全程无视刘昭仪的存在。
“来了客人,连个座儿都不让一让吗?”刘昭仪主动打破了这份尴尬。
碧莲示意雀儿下去,然后放下茶杯说道:“昭仪向来喜欢不请自来,先前碧莲也没让过座儿,昭仪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怎么今儿就别扭伤了?难道是因为碧莲不日就要越过昭仪,所以昭仪心里不自在,想要派碧莲的不是?”
刘昭仪看中了一个椅子,明明一尘不染,还是骄矜地用帕子擦了又擦。然后傲慢地落座,阴阳怪气地说道:“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本宫只说了一句,你却拉扯了一大通。”
碧莲自始至终背对着刘昭仪,听到这句话,优雅的转身,一朵美艳的牡丹花赫然印在她的胸前。
那是被刘昭仪捅伤的地方,碧莲为了遮丑,让宫中的刺青师将伤口绘成了牡丹花的样子。
碧莲盯着刘昭仪,不甘示弱地抚摸着自己伤口,回敬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昭仪漏液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夸碧莲聪明吧?”
刘昭仪诈尸一样弹起来,直接跳到碧莲面前,痛快地给了一巴掌说道:“贱货,你就算是穿上华服,也依旧是个低贱的奴婢,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你不想活了!”
碧莲挨了一巴掌不是捂脸,却是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肚子,弓着身子说道:“昭仪,你的记性大约不是很好,皇后娘娘已经废除了碧莲的奴籍,碧莲如今是皇上的武婕妤。”
“贱货,你这是在炫耀吗?”
“不敢,不敢!碧莲不敢炫耀,碧莲说的都是实话”碧莲防备地盯着刘昭仪,幽然间话锋一转,吐口道:“碧莲怀的孩子也是皇上的亲骨肉。”
刘昭仪听出碧莲讽刺自己之前假孕争宠的旧疤,气得跺脚骂道:“贱人,你进宫之前就破了身子,你再敢嚣张,本宫就把这件事儿捅出去。”
“娘娘,你不会是有在德妃那儿受了杂碎气,然后来找碧莲泄火吧?”
“贱蹄子,谁叫你多嘴,玉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再不说,本宫就撕开你这张假脸,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贱货!”
碧莲不惊不惧,笑着说道:“昭仪,何必跟碧莲过不去呢?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能对碧莲好一些,说不定碧莲还能帮帮你,可惜啊你总是欺人太甚”
刘昭仪气翻了天,走过去,拧着碧莲的耳朵骂道:“下流的贱坯子,你也配跟本宫说这些,本宫让你提鞋都是看得起你。”
碧莲打掉刘昭仪的手,不悦地说道:“怪不得王师爷对你失望透顶,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你说什么?贱婢,本宫打死你!”
碧莲厉色地呵斥道:“刘氏,你省省吧!碧莲是皇嗣的亲娘,你敢动手,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你还要不要你的昭仪之位了?”
“贱人!你”刘昭仪被卡住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不是碧莲的对手。
“贱人?王师爷如今大力扶持碧莲上位,昭仪跟碧莲过不去,就是跟王师爷过不去,碧莲劝昭仪还是自重一点,女人放聪明一点,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碧莲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刘昭仪几次失利,王师爷对她也失望透顶。
刘昭仪如今对王师爷来说,其实就是一颗弃子,若不是因为她昭仪的位份不好下手,估计早就该飞灰湮灭也未可知。
反观碧莲,聪慧伶俐,又比刘昭仪年轻听话,王师爷早就在暗中扶持碧莲。
刘昭仪听出碧莲话里的深意,依然威胁道:“贱婢别得意,你的处子之身早就给了王家二少爷,你觉得皇上知道了,能原谅你吗?”
碧莲呵呵大笑道:“昭仪,你还真是愚不可及!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吗?”
刘昭仪有些哑然。证据?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怎么证明?
“王师爷会给你作证?还是二少爷会给你作证?”
“你”刘昭仪再次卡住。
“说到底,碧莲能有今日,还是要谢谢昭仪的鼎力相助!”
“贱人,你别太矫情!”
“昭仪别不信!当初若不是昭仪费劲心机将淑妃弄进宫,还疏通了各个关节,也不能便宜了碧莲啊?”
刘昭仪简直失心疯了。当年真的是自己把婉蓉弄进宫,碧莲作为陪嫁丫鬟,也就顺理成章的逃过了体检。
“你真是下贱!连这种事也能拿出来炫耀,真不要脸!”
碧莲不客气地回应道:“不要脸这三个字碧莲可不敢当。去年除夕之夜,是谁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撅着身子,伺候王师爷?”
碧莲说的云淡风轻,刘昭仪羞愤得已经炸裂,没想到那个绝密欢快的夜晚,竟然被碧莲这个贱婢撞见了。
“咱们俩谁更无耻?你连那个样儿都肯,真是下三滥!”碧莲口吻中全是对刘昭仪的鄙薄,丝毫不体会刘昭仪此时的尴尬。
碧莲将下三滥这三个字说得清晰分明。这让刘昭仪有些战栗。
“贱婢,你太嚣张了!你不怕我把你知道玉佩的秘密告诉德妃吗?”
碧莲不屑地回应道:“昭仪娘娘,王师爷最讨厌你这点,永远不用脑子想事情。你不顾大局,窝里斗,你可曾想过王师爷的处境?”
刘昭仪再也不能承受碧莲对自己的打击,狂乱地喝道:“只要能灭了你,本宫什么都不在乎?”
碧莲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师爷真不该将你救回来,还不如让你在下三滥的地方自生自灭。像你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怎么能堪当重任?”
刘昭仪彻底懵逼了,这样绝密的事情,是谁泄露给碧莲?刘昭仪的绝望从天上坍塌,铺天盖地,一望无垠地压制了她的灵魂。
“别胡思乱想了,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你若是再像今日这样疯癫,碧莲弄死你,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刘昭仪还是一个知趣的人,她明白今晚自己绝不可能再占到一丝丝便宜,而且从今往后,她将永久地处于劣势。想到这一点,她落魄地离开。
留下碧莲一人,悠然自得地饮着宫中主位娘娘们才有的上等茶。
“好茶,果然是好茶!”碧莲扭转局面,心中畅快务必,惬意地脱口而出。
有人欢喜,有人忧。
还有人暗中躲在看不见的墙角,偷偷地将这些一切暗暗地记了下来。
碧莲误以为皇上当夜宿在珍容华那里,就连珍容华也一身盛装的迎接皇上的到来。
却不料,皇上的御辇已经走到了珍容华的屋室前,却被暗夜流光中的一个倩影所吸引。
这个倩影的主人,曾是荣亲王府首席歌舞伎步瑶。
新年的第一天,终于谢幕。
孤寂的寒鸦在琉璃宫顶,聒噪地盘旋。
夜更深,紫微神宫终于完全陷入了寂静的幽暗
孤寂的繁星,闪烁在紫微神宫的上空,用俯视的姿态,窥探着幽暗中的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