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冗长,更兼腹痛发凉,至寅时,婉莹和红芙仍未合眼。都是二年华的少女,并不知,此为葵水初至。
送走师大人,林姨娘阁楼。依稀借着廊下的灯笼,走到婉莹床边。红芙已经起身穿衣。
“姨娘,这么早起身了?”
“夜里听见你们动静,来看看。”
“娘,爹爹已经去了?”
“嗯,已经去了。昨儿夜里,听见你们起了n,是不舒服吗?”
“姨娘,小姐昨夜一直腹痛冰凉,红芙起身给小姐倒杯热茶。只是到现在还不曾有所缓解。”
婉莹小脸冰凉苍白,大有不经风霜之意。林姨娘只听红芙讲述,未及查看,心里已明白了分,此次腹痛所谓何事。
这一两年林姨娘也时时小心,刻刻记挂,婉蓉和婉芸早已天葵水至,只婉莹,已然及笄之年,依旧毫无音讯,想及自己当年也是迟迟未至,也私底下问过千金方的先生,先生只说:“血气不同,早晚亦有不同,大约及笄,然早至,迟来,亦不为病患,不必寻医问药,只耐心等待便是。
“去一件纯棉的衣。打一盆暖暖的洗脚水。”林姨娘心欣喜,这一两年挂念的事情,终于到了。
红芙听林姨娘纷附,赶紧下楼,一一照办。说话间,芸娘也楼,知道是婉莹的好日子,心里也十分快慰。连忙按照旧例一一服侍婉莹。
果然浸过草药泡的洗脚水,一股温热之气,从底而发,加芸娘又喂了一碗黑黑的汤药,下内外一通排遣,体内的湿寒凉气,终于消失殆尽,有了热气的滋养,下腹的胀痛也渐渐缓解,慵懒地睡了一午,下午红芙也去歇了,婉莹闲闲地坐在阁楼,只觉得浑身困顿,竟又一觉睡到天亮。一连几日,甚是无趣。
第三日黄昏,东安太妃身边的一个小吏,来师府说明缘由:明儿太妃相邀婉莹去京郊的寺庙祝祷。
无奈婉莹葵水未走,不能奉陪。唯恐冲撞神灵。
师大人说明缘由,并委托小吏:若可,请婉蓉代陪。
一顿饭的时间,小吏风风火火地回话,说:“明日劳驾大小姐陪太妃去庙里祝祷。”
这样一来,婉蓉在府里也颇有脸面,李姨娘也深感欣慰,连着几日晚给师大人送自己做的私房菜。
这一日早,葵水已走,身体也轻不少,晚多看了一会儿书,一觉睡到天亮。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几个人坐在自己的阁楼里说话。
睡眼惺忪间,抬眼一看,心一乐,“难不成谁替我下了帖子不成?”
婉婷听见婉莹起身,快走几步趴在床边,匍匐在松软的被子里,玩笑着,作揖道:“给姐姐贺喜了。”
婉莹知道是贺自己葵水初至之喜,心受用,脸娇羞,只红赧着脸不说话。
“前几日是妹妹的好日子,我们不便打扰,今儿几个过来给你贺喜,没想到,你竟还睡着。”婉蓉说
婉芸接过话说:“方才林姨娘有事,打发我们来喊你。”
“我们哪里舍得喊醒你,只吃着你的糖果子,等你睡醒罢了。”婉蓉说。
“谁知,我们刚开口,你醒了,感情是不舍得果子被我们给吃了。”婉芸打趣道。
众人笑作一团,婉莹也笑着起身。见众姐妹们齐聚自己阁楼内,心甚爽,只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说:“好梦被人搅,慵然怠起身。”
“快看看,看她那副腔调。”婉芸直言直语地捂着嘴笑。
“妹妹这样子,活脱脱一个贵妃春睡,只是妹妹不应该吟自己的诗,不若换成白乐天那两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岂不更趁景。你们瞅瞅,还没入宫,拿出了宠妃的架势不成?”婉蓉快人快语,说完自知婉芸在侧,唯恐她多心,也趴在婉芸身说:“咱们一门两个贵妃,叫皇怎么办呢?”
婉莹婉芸两rn囧,只骂道:“作死的蹄子,只拿稻草堵了你的嘴。”
婉蓉不以为然,依旧大笑不止。
“莹姐姐,莹姐姐,今儿后院里,可热闹了,你快起了,咱们一起到李姨娘的院子里,热闹热闹吧。”婉婷说。
“今儿,珍宝轩的老板娘白柳氏,亲自带着许多宫里制法的头面首饰,还有新样子的头花,咱们一起去挑几只,爹爹说了,今儿咱们三个的银钱,不用我们各院儿里自己拿,只从公账房兑银子。”婉芸收起囧态,按耐不住的欣喜。
婉莹虽说不甚喜欢装扮,不过对那些新的首饰插花还是很有兴趣的,众人已经等了多时,少不得解衣换带,梳头洗面,略略喝了一碗血燕红枣汤,跟着姐妹们几个,说说笑笑地来到了李姨娘的院子里。
进到堂屋,才发现高姨娘和崔姨娘也在,正拿着几样金丝点翠的头面端详。几个少女入室,加几个人的丫鬟奶娘,屋里也算是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