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秋丽见信封烧成灰烬,咳嗽也止住了,说:“我也正想问你,贺将军对你有情有义,你怎么说变心变心了?”她一改嬉笑,话语间无不流露着可惜的意味,婉莹知道,贺将军在她眼里也算的等男子。
“婉莹见过王爷之后,一心所属,从未变更,至于贺将军,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凯旋还朝问及婉莹时,婉莹自会解释。”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过于不近人情,婉莹也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冷酷到这样的地步,可是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一点怜悯和掺假。
“要不自古都说蛇蝎美人,原来竟是真的,你的心也是太冷酷无情了。”
“”齐秋丽说的也是,婉莹也觉得自己是过于冷酷了。
婉莹无语。齐秋丽等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精明地说道:“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一些心里话,如果你是真心喜欢荣亲王,我无可厚非,你若是看他亲王的尊位,最好还是思量清楚,我听说”
齐秋丽有些迟疑,婉莹只得到她要说武安侯嫡女的事情。
“我听宫里人说,太后已经将武安侯的指给荣亲王为正妃,只是荣亲王还没有答应。”
果然是这话,婉莹心里有些鼓胀的憋闷。
“你这样挤走荣亲王的嫡女,你不怕把你爹爹架在火烤吗?”
这两日婉莹一心期盼太后能同意她与荣亲王的婚事,每日还烧香拜佛,求菩萨暗保佑。没想到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一层给忽略掉了。
“爹爹”婉莹若有所思地说。
齐秋丽把话点到,不再往下掰扯,她相信聪慧如婉莹肯定能理清其的弯弯绕绕。一件事情说完,另外一件她犹豫了三四趟。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秋丽言辞踌躇,话题突变,倒是让婉莹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说无妨。”
“我知道,你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爱多是非的人,这件事儿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但是事关你姐姐师贵人,我还是告诉你。”
“她怎么了?宫里有人欺负她?”婉莹问道。
“欺负,倒是没有,只是最近有些关于师贵人的闲话,时不时的穿进我的耳朵。”
“什么闲话?”
“师贵人,师贵人最近手头似乎不是很宽裕的样子。”她说得十分委婉。
“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地告诉婉莹。”事关婉芸,婉莹也想知道究竟。
“我只是随便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说的不对,你也别见怪。”
“你放心,我不会怪你,师贵人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吗?”
齐秋丽见婉莹紧张,便一五一十的告诉婉莹:“这事儿吧,出了两次,头一次我以为是宫女们闲嚼舌根。也我刚到迎nn那天,在厨房里烧火,师贵人身边的小环进厨房说,贵人夜里干咳了几声,想要一碗蜂蜜熬金桔,结果厨子把小环给骂了,连带师贵人也不干不净地捎带了几句。”
婉莹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关系,有惦记婉芸,急急地问:“婉芸要蜂蜜熬金桔,厨子只管做成,这迎nn也太无章法!”
“你不知道,这里面三五重事儿叠着摞着,你听我慢慢说,那日刚好是饭口,厨子一时手忙脚乱嘴滑,两个奴才拌嘴,白白叫人家笑话了师贵人。”
“该死”
“小环要蜂蜜熬金桔,本不是大事儿,可巧厨子说今年宫里蜂蜜断缺,贵人们份例里的蜂蜜都暂时捐了,等他腾挪开手脚,做一碟子红糖焙芝麻给师贵人送过去。”
“好好的两人怎么又拌嘴了?”
“也是小环人话直,只说是温贵人听说我们贵人咳嗽,才荐了蜂蜜熬金桔,大家都是一样的贵人,温贵人能吃,我们贵人咋非得吃红糖焙芝麻?”
婉莹不吭声,皱着眉头听齐秋丽接着说:“厨子和温贵人身边的芬姑姑是对食儿,自然能给温贵人开个小灶,温贵人刚入宫两年,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芬姑姑有这档子事儿,所以也没防备,跟师贵人说了蜂蜜熬金桔,师贵人份例里面没有自己不知道,让小环去厨房要,厨房跟师贵人非亲非故当然不肯白出力。”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这才哪儿跟哪儿?要是这样和顺还能吵起来?厨子不能说自己跟温贵人的芬姑姑是对食,只说温贵人那蜂蜜熬金桔是花了五两银子做的。小环推说太贵,厨子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份例有是有,份例里没有,或者主子们自己去宫外面卖,或者给厨房添些钱,奴才们都听主子吩咐。结果小环人小心浅,只说要一碗蜂蜜熬金桔,听你这一车闲话,不说这金桔,前儿我亲眼看见,温贵人身边的芬姑姑说要一碗蒸得糯糯的粉蒸肉,你连一个屁也不放给做了。”
宫里对食是大忌,一般都是偷偷摸摸,厨子和芬姑姑也是小心谨慎,没想到让一个小宫女宣之于口,心十分不爽。
齐秋丽说:“那厨子听了这话,只说你们要吃拿五两银子,要不吃走,我这会儿忙,没工夫跟你磨嘴。小环一听这话,也没想到师贵人手拮据,像是有些跟厨子置气的样子,说叫你做你做,我这给你去银子,不是五两银子的事儿。”
后面的话,婉莹不用想大约也才出来一些。果然齐秋丽也说:“小环急匆匆跑回去给你师贵人说一碗蜂蜜熬金桔要五两银子,师贵人不知怎么说不要了。小环给师贵人煮了茶水,急急地跑到到厨房想说我们不要了,结果蜂蜜都熬好了,金桔也煮了一半儿了。厨子不依,非要小环拿五两银子出来,小环哪里肯用自己银子,两人争执起来。俩人各怀鬼胎,正是拿饭取饭的当口,白白让一宫的老少看了师贵人的笑话。”
“这是一件儿,第二件儿是怎么回事儿?”
“这第二件儿也是我亲眼瞧见,亲耳听见,这几日因为年下,赏赐,年礼不断。前几天掖亭署的公公给师贵人送礼,空手而归,出了迎nn宫门便骂:亏她也是顺天府尹家的小姐,区区五两打赏的钱都给不起。”说齐秋丽到此处有些为难,眼神飘忽地看着婉莹,婉莹心里知道,当时下人们的言语必定这个还要难听。
“然后呢?”
“这些了,不过彤昭仪,温贵人,她们私底下好像也有些不屑。”
“果真如此?有这样的事儿?”
“确实不假,彤昭仪原本有一件貂皮风领想送给师贵人,结果宫女无人前去,都说师贵人过于吝啬,大冬天里送东西,连块点心都舍不得给。最后那件风领还是我送过去的。”
“彤昭仪?”婉莹心里猜测,她未必是真心给婉芸送礼,只不过是给她难堪也未可知。
“那日,几个位高的妃嫔们都在,此事现在只怕人人皆知。不是我不敬主,彤昭仪也太可恶了些,估计是和小宫女们商量好,故意当着大家面儿说想送师贵人貂皮风领。”
婉莹咬着嘴唇,心里暗恨:果不其然,彤昭仪如果真心想送婉芸东西,自己悄悄拿着貂皮风领去婉芸屋里,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都住在一个宫室里,今儿不得空,明儿后儿有的是机会,又何必当着众人面儿劳师动众。
“我知道了,今日我有些乏了,我睡一会儿,了灯,我去你宫里找你顽,记得给我开门啊。”
“一言为定,我也不敢再多留了,我是趁着彤昭仪,温贵人还有今年刚进宫的选侍三人摸牌玩儿的正兴才溜出来。我回去,你晚一定来,一定啊,我等着你。”她好像还有话要说,双手不停的在袖管里摩挲,终究也是什么也没说,一阵风似的走了。厚重的门帘在空留下了一个急促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