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酝怡是被饿醒的。
一整个晚上,那些怪力乱神在她的梦里没停过。
她忍受着各种不适,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这个时候,她手里应该已经有银两,吃过一顿饱饭,又买来很多谷物,藏于茅草屋前的空地里,做酒曲。
可现在,她虚弱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家徒四壁的茅草屋。
一块木板搭成的床,一个没有铁锅的灶台,甚至连吃饭用的碗筷都没有。
自从来到马家村,她都是捡一些野果子回来吃。
看样子现在为了填饱肚子,得赶紧想出一个方法。
温酝怡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便打算出门觅食。
当她打开门,才意识到噩梦似乎并没有结束。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仙气卓然的男子负手站在门口,他的衣摆随着清风,摇曳飘荡。
初升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头顶,不禁让人生畏。
这个背影欣长高大,透露出几分不可靠近的疏离。
温酝怡记得这个身影,所以才更不敢上前说话。
可对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循循回头。虽然长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可一双眼睛里少了人情味道。
“温姑娘。”
她假装没有听见,直接越过了对方,径直往后山的方向走。
男人阔步追了上来,却只是跟在她身后约莫两步的距离,没再言语。
后山有许多果树,正值六月,山上的树都结果了。
她一路上边吃边收集,倒也缓解了些饥饿。
突然,一只野鸡从她面前飞过,停在很高的树杈上,煽动着退化了的翅膀。
一瞬间就勾起了温酝怡肚子里的馋虫。
这野鸡常年在山中活动,想来定是美味至极。
她却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抓到。
就在她悻悻摇头,准备转身回家的时候,什么东西忽地一下从她眼前闪过。
紧接着,刚才那只野鸡就被人抓着脖子提到了她的面前。
再抬眸,她迎上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温姑娘想要这个?”
这个男人的声音跟他的脸简直相得益彰,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子冷淡的气质。
温酝怡想起,他说他叫阿召。
虽然心里知道这个人没有恶意,可她却因为不想接受这样一个故事。
干脆对他视而不见。
于是短暂的双目对视后,她还是迈开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温酝怡的运气不错,采到了几朵野蘑菇。
她回到家,便把捡到的东西随意放在了茅草屋前地空地上,自顾回屋休息了。
阿召一只手提着野鸡,紧跟着她寸步不离。
看她进屋后,却停住不再往里,继续等在门口。
温酝怡躺在床上,蓦地想起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故事,甚至怪异到寻不到更多的情绪。正如他做的事情,也叫人琢磨不透。
不过眼下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填饱肚子。
光是依靠一些野果蘑菇,根本不可能长久。她一定得尽快找到一个糊口的方式。
温酝怡就这么伴随着微弱的饿意,再次睡了过去。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身无分文,整个茅草房里显得格外昏暗。
只有一束光,从窗户口的缝隙映射进来。
但奇怪的是,这束光并非练白月光,而是透着微微的橙色。
她眉头轻轻皱起,从床上爬起来出去查看。
这一开门,光线更是明亮,却并不陌生。
光源正是昨晚在她院中拔地而起的功德柱。
功德柱的下面站着一个人。他纹丝不动,就连手里的野鸡也随之没了动静。
温酝怡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往另一边看去。
这一看,差点把她自己吓死。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的地上,早些时候这片空地还处于长期荒废的状态。
可如今,却全然变了个模样。
只见一个个灰头白茎如小伞般的野蘑菇,将原本的空地全部填满,而且还有不断生长的趋势。
她明明记得自己只从后山捡回来了几颗。
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竟然长成了这个架势?
“因为功德柱。”
阿召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无声站到了她的身后。
温酝怡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他,想问什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她一瞬蹲在地上,将所有的野蘑菇从土地里拔了出来,足足两垛。
光是拔光这些野蘑菇,就几乎用掉了她所有的体力。
坐在地上,看土地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温酝怡又不信邪的拿起一个杏。三两口把果肉吃干净,随后把果核埋进了土里。
不过眨眼间,一棵小绿芽从土里冒出了尖。
这速度,根本不正常。
温酝怡不想也不敢再试,直接把小绿芽从土里拔了出来。
循循抬头看了一眼阿召,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功德柱。
终于还是问出了最担心的话,“这些奇怪的东西,别人看不见吗?”
“此处有结界,凡人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
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底带着氤氲,手指着自己,激动道:“我也是凡人。”
阿召稍微退后了些,声音平静,“温姑娘跟他们不一样。你有功德柱,能开三界域。”
温酝怡摇摇头,她从未承认要收下这通天的破玩意。
随后,她又看向地上成堆的野蘑菇问,“那这些东西还能吃吗?”
“当然,功德柱让这土地有了灵力,不仅东西长的快,还增大了功效。”
这么一听,这块土地似乎比功德柱有用得多。
至少光是把这些野蘑菇拿去集市卖掉,就能赚到一笔钱,足够她继续生活下去。
温酝怡沉静良久,似乎除了接受一切,也别无他法。
于是她收敛起了自己的恐惧,看着阿召。
“那我能用这土地种东西吗?”
对方点点头,表情显得有些诧异,“功德柱下所有,皆为温姑娘之物。”
既如此,那她也不得不了解一下他口中的功德柱了。
温酝怡冷着一张脸,抱手威严地说:“你跟我进来,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