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岭南可承德暖和许多,但是偶尔有海风出来的时候,陈三河还是觉得有些凉,像一年前第一次见那个半大孩子时候的感觉一样。这是一种说不好的感觉,明明很暖和,却突然是一身的鸡皮疙瘩,陈三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年前陈三河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个处庙堂之高的大人物,也是一个半大孩子,那个时候陈三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过了许久之后,陈三河才知道这个大人物的名字,那个时候大人物也已经真正做到了名动天下。大人物说要给陈三河一个前程,但是陈三河并没有得到什么官职的恩赏,而是见到了另外一个半大孩子。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陈三河刚刚吃了狗肉锅,喝了一斤多的黄酒,回家掌灯之后,那个怪的半大孩子坐在他的卧室里。送陈三河回来的七个兄弟,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消失在了陈三河的背后,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聪明人陈三河,面对这个在暗影里抠手指甲的少年,再次选择了低眉顺眼,没敢做任何的抵抗。
“陈三河,祖籍河南灵宝,父陈大水,无业游民,祖陈二愣,”少年依旧悠闲的抠着手指甲,不过如同梦呓一样,把陈三河的出身经历,祖宗代都给念叨了一遍。
“是!”陈三河恭敬的垂手站着,大气都没敢出,老实的承认了对方信息的准确。同时心里震惊无,对方几乎把他人生的每一个节点都给查了个底掉,很多事连他自己都忘了。
“主子说要赏你个前程,你说说自己擅长做什么吧!我看看你适合干个什么差事!”少年终于看了陈三河一眼,那是一种很常见却又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像屠夫看猪肉一样。
“这个小人听凭大人安排!”陈三河犹豫了一下,差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特长,不过立时发现了不对,急忙压制住了自己。
“嗯!你到是认字,可是四书五经、外洋科技这些你懂吗?看你到像个武夫,问题你这两下子,也能欺负个老弱病残。真要厮杀,你也干不了什么!不成武不,你这种废物点心,不好办呀!”少年好像和陈三河有仇一样,把陈三河说的一无是处。
“是!”陈三河依旧是低眉顺眼,他自信自己能弄死眼前这个狂妄的小子,可是刚刚让自己兄弟无声无息消失的神秘力量他惹不起。
“别想那些没用的!”少年好像能看透人心,似乎知道陈三河的所思所想,大喝一声对着陈三河家里的围墙是一掌,直接拍出了一个寸许深的凹陷。
“不敢、不敢”陈三河这次彻底服气了,这少年年纪虽小却是个高手。能在包砖的土墙打出凹陷来,绝对是有名师指点,而且下过苦功的。
“主子看人是准,你小子够聪明!我看你本事稀松平常,搞帮派到是一把好手,以后你继续搞帮派跑江湖是了!”少年终于找到了陈三河的一个优点。
“是,是”陈三河连连答应,不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自己现在在跑江湖,继续跑江湖算什么前程。
“我叫史广,今后我是你的直属级了,今后你要做什么,如何发展都由我来安排。不过你我之间单线联系,除了你之外,不许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少年终于做了个自我介绍,不过只有个名字而已。
“是”陈三河除了点头称是,几乎没有任何的权利。
神秘少年史广在陈三河的家里消失之后,承德街面的大混混陈三河也从承德消失了,除了有过命交情的十来个兄弟,他谁也没有在身边。史广给了陈三河一笔钱,陈三河用这笔钱拢络了百十来号江湖好汉,正式成立了自己的帮派三河会。担心陈三河领着一帮江湖好汉玩飞镖袖箭会吃亏,史广还给陈三河弄了一批枪过来。当然不是固安军的金属定装弹药手枪,而是正宗的美国柯尔特大左轮。
用熟了这些新式武器之后,陈三河觉得现在自己带着会众去打县城都没问题了,但是史广却并不急于让他扩张势力,而是先让他去做生意。史广给了陈三河一些类似白糖方糕一样的怪东西,告诉他这东西叫白龙珠,并告诉给了陈三河使用的方法和效果。白龙珠是果兴阿除了军火之外的另一个暴利产品,这东西不是之前预想的吗啡,因为化学部门已经提纯出了海洛因,白龙珠正是海洛因的代号。
听明白这玩意儿大烟还猛若干倍之后,陈三河差点昏过去,卖这玩意儿肯定是暴利,但是缺德啊!当然三河会的白龙珠生意也不是特别好做,因为果兴阿禁止陈三河的人自己用这东西,更不准在国内贩卖,所以三河会只能在陈三河的带领下,出洋找销路。江湖人物陈三河这样成了国走出国门的第一批商人,他肩的担子非常重,他得把神的白龙珠推广向全世界。欧洲人往国倒腾鸦片,果兴阿往外卖白龙珠,也是一报还一报。
陈三河出洋的第一站先到了被英国人强占的香港,可是这香港人口太少,地方太还大部分都是国人,白龙珠注定是卖不了的。所以陈三河只是到当地拜了码头,与香港还不太成气候的洪门大佬们拉了拉关系,然后再踏征程了。
史广传达的果兴阿的思路是尽可能的往西边卖,但是第一次出远门的陈三河,根本找不到西方的欧罗巴在哪里。而且因为语言的问题,陈三河只能往有国人的地方去,所以他只能往南洋发展。南洋人口不少,还有许多的国人,洋鬼子也非常多,正是白龙珠最合适的市场。不过登香港开往菲律宾的客轮的时候,陈三河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了史广,正在给一个年轻人当随从的史广。
在陈三河眼里高深莫测的史广,居然在给人当随从,这个能以史广为仆的年轻人,当即引起了陈三河的注意。不过因为要装作不认识史广,也是为了避免尴尬,所以陈三河并没有去招惹年轻人。但这位坐头等舱的年轻人,居然是个交际花,船开始到处搭讪。年轻人一天聊下来,从船员水手到满船乘客几乎都认识了这个优雅且平易近人的贵公子,而且无论是洋鬼子还是国人,都特别喜欢这个公子哥。陈三河虽然刻意往后躲了,但是这位公子哥连烧锅炉的苦力聊过了,陈三河自然是躲不过去。
两人见面攀谈的时候,史广没有任何的尴尬,好像他是一个仆人,也从来没有见过陈三河一样,表现的非常自然。到是忽然见到自己幕后老板的陈三河,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在年轻人一波接一波的笑话过后,陈三河也渐渐的适应了下来。
年轻人叫智远,并不是一个果兴阿还大的人物,他只是果兴阿的幕僚。不像陈三河需要处处遮掩,名字如同法号一样的智远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非常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满洲高级幕僚的身份,也非常喜欢搬出自己的后台老板果兴阿。当得知陈三河是要下南洋做生意之后,智远对陈三河更是热情的过分,几乎要拉着陈三河拜把子了。智远不仅对陈三河一个人热情,他好像是来普渡众生的一样,他对能接触到他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的热情。
客轮到达吕宋岛的之后,智远利用他在船积累的好人缘,把所有的华人都聚在了码头附近,然后他做了一次非常能引起大家共鸣的演讲。演讲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无外乎大家都是国人,出门在外要相互帮助,同胞之间要互助互爱,只有大家抱成一团才不会受外人的欺负。智远的演讲唯一不同于老乡绅的地方,在于他把国家给拉了进来,在鼓励大家相互帮助的同时,智远一再提醒这些背井离乡之人,不要忘记背后还有强大的祖国。甚至智远还以黑吉军政府高级幕僚的身份,向大家做出了承诺,一旦华人在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果兴阿的黑吉军政府以及军队,是大家背后可以依靠的大树。而且不止是私下说说,智远希望大家去传播他的话,让每一个在海外的华人都知道这个承诺。当然智远也只敢在西班牙、荷兰这些小国的殖民地说,英属、法属的殖民地,他还得收敛些。
与智远分别的时候,陈三河终于知道智远来南洋干什么了,他是来募捐的。果兴阿虽然有卖军火、卖违禁药品这样的暴利收入,还有讹诈朝廷的资金,但是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的钱还是不够。赚不到也抢不着,果兴阿只能要,希望有好心人可以帮帮他。朝廷和曾国藩等人都不是这样的好心人,但南洋还真的有这样一群有点倒霉的好心人,他们是传说的海外华侨。
这些海外华侨,离开祖国的年代几乎不可考证,有宋末的,有元末的,明清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不管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祖国,也不管他们原本的家乡在哪里,总之他们没有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每次他们有难的时候,祖国都很忙,当然还有乾隆爷那样根本不管他们死活的,但是每次祖国有难的时候,他们都慷慨的伸出了援手。康有为变法失败,跑来找他们骗钱,要去营救光绪皇帝,孙山要革命国,也是向他们伸手。最后小鬼子打进了原,华侨们还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卖家产帮着祖国打仗。这次果兴阿准备让他们遭一回罪吧!赶在所有人之前,果兴阿先派出了自己的头号大忽悠智远,来向南洋华侨们募捐了。
吕宋岛的码头,智远和陈三河拱手道别,他们一个将要去宣称家国大义,一个要去做毒贩,他们都要把血液送回新希望的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