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谢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谢锦音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盯着手臂上流血的伤口,枯坐了大半夜。
直到伤口自己结痂时,他才缓缓地起身,拽了拽身上皱巴巴的衬衫,没有洗漱直接倒在了床上。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的灵魂变成了一只鸟儿,一只被折断了双翼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而他的躯壳则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克罗地亚狂想曲。
手指疯狂的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跳跃,旋律萦绕在他的耳畔,他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悲鸣。
旋律越来越快,近乎癫狂,白昼在刹那间化作黑夜,带着一股强压,让谢锦音喘不过气,他疯狂的扑动着翅膀,企图从这片黑暗中逃脱出去。
黑暗疯狂地向他席卷而来,钢琴声戛然而止,他被黑暗吞噬了,一根翎羽都没有剩下。
醒来的时候,谢锦音的心跳的很快,头晕目眩,甚至有些呼吸困难,他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卫生间。
洗手台前的镜子清晰的照出了他的样子,他耷拉着眼皮,面色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偶人。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地在脸上浇了几下,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一路向下最后没入了他的锁骨中。
谢锦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唇边突然扯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转身回房间去了。
挑了一件长袖和一条长裤穿上,谢锦音在全身镜前反复确认没有伤口露出来以后,才提着书包出了房间。
下了楼,到餐厅里的时候,谢父谢母已经在吃早餐了,谢锦音停住了脚步,看着父母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格外的惶恐。
“还愣着干什么!滚过来吃早餐!”谢母冷不丁的开口了。
谢锦音的心脏颤动了一下,连忙走了过去,乖乖地坐在了餐桌前。
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觉得最煎熬的时候,他必须格外的小心翼翼,不然就可能被打。
父母除了致力于想把他培养成音乐家以外,对于礼仪这些方面也抓的很严。
谢锦音清晰的记得自己7岁那年,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碰响了碗,立刻就挨了母亲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父亲也是冷眼看着他。
胆战心惊的用完早餐以后,谢锦音乘着车去了学校。
他读的是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的附中,每天音乐类的课程格外的多,第一节课便是练耳课。
因为噩梦的原因,谢锦音并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现在又是夏天,他穿着长袖长裤快就闷出了一身汗,汗水流到伤口上,又痛又痒。
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老师突然点到了他的名字,让他上去听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嘲讽,因为大家都知道谢锦音是个音痴,他什么也听不出来。
谢锦音注意到他们的刺人的目光,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他知道班里的人是在准备看他的笑话,但是老师点到了他,他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