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虚空中闪过无数刀光剑影。
阴魂不散!
既然被抓了个现形,温如雪也没想着再瞒,这人对三棉沟这么熟,应该也是三棉沟的人,他要是敢过来拆穿自己,那她就把刚才走掉的村民统统喊回来,说他殴打、欺负女性。
看谁厉害!
温如雪紧了紧抱着芽芽的手臂,抬步朝小路走去。
一眼也不看他,只当他是空气。
“北言哥,你怎么来了?”
贺骁的声音从她身后转来。温如雪脚步一顿,就看到,她的好弟弟小跑着越过她,冲男人而去。
两人离她有些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二人频繁抬头朝她看过来,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们在讨论她。
一想到贺骁会把她的脚完好无损的事儿告诉那男人,温如雪就尴尬的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套五室三厅!
大意了啊!
贺骁竟然跟这男人这么熟。
没两分钟,男人转身离开,离去前,还特意看了眼温如雪的方向。
漆黑深邃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打在温如雪身上,让她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他是谁?”
贺骁背着行军被,拎着行李独自在前面带路,听到温如雪的话,好半天才回了句,“村民。”
一路无言,三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家——断了半扇篱笆门的破烂屋子。
“吱呀呀”——“砰!”
那仅剩的半扇篱笆门也不知道哪里不合适,贺骁轻轻一推,发出一声鬼叫般的凄厉嘶鸣,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扭曲姿态,挣扎着晃荡了两下,砸在地上,扬起半米高的灰。
寿终正寝了。
贺骁愣了2秒,推门的手还未收回。
身后的温如雪一个脑壳四个大,不仅开始怀疑,这破屋子,真的可以住人吗?
贺骁忽然放下身上行李,弯腰去扶那扇门。
温如雪:“大晚上的,别修了,明早再说。”
贺骁眼皮也不抬一下,“我不修。”
你不修你扶他干什么?
贺骁身量还没长开,篱笆门是木头做的,看着不轻,他就这样半拖半拽的,把门拉到院子中间,跟另外那半扇放在一起。
咋?这是要生同衾死同椁吗?
许是温如雪的目光太过奇怪,贺骁转头解释了一句,“可以卖。”
温如雪皱眉。
等贺骁收拾好,跟着他进到屋里。
煤油灯的昏黄光线将这间不足20个平的小破屋照亮。
整间屋子,除了靠墙的一截土炕以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黑梭梭的墙壁,糊着草纸的窗户,还有炕上乱七八糟团着一团看不出颜色的被褥,连个能睡人的枕头都没有!脚下全是沙土,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响。
温如雪直接傻掉!
这他妈是能住人的地方?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家猪圈都比这屋子的设施好,起码人家还有干草跺睡,食槽里有吃的也有水!
贺骁没注意温如雪五雷轰顶的崩溃神情,把煤油灯放到炕边上,又把温如雪的包袱放在一旁,解开扎带,想要帮她整理包袱。
“等等!”
温如雪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他。
“那个,咱们家,就这一间屋子?”
贺骁愣了2秒,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我们农村就这条件,你觉得不好,可以回去。没人逼着你来!”
嘿!
刚才是谁及时出现给他撑腰的,这么快就忘了?
说话这么难听,小白眼儿狼!
温如雪忍着脾气,把包袱从贺骁手里抽出来。
拎起东西就走。
贺骁两步追上她,把芽芽从她怀里挖出来,“要走你自己走,芽芽要留下。”
“二哥。”芽芽搞不清状况,见二哥脸色难看,伸出小手在贺骁脸上摸摸,想平息他的怒火。
“闭嘴!”
贺骁把芽芽的小手一抓,凶巴巴瞪着温如雪,“刚才才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你是我们贺家人,现在人全走光了,你就装不下去了?
嫌弃我们农村穷,你别回来呀!
你走,我们贺家不欢迎你!”
温如雪被吼得莫名其妙。
贺骁看她那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差不多。
她沉下脸来,深深看了贺骁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出了屋子,头也没回地走了。
“二哥,姐姐她……”
“睡觉!她不是你姐姐。”贺骁狠狠看了一眼温如雪决绝离去的背影,“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芽芽吓坏了,怯生生小声说了句:“可是,二哥,芽芽饿。”
贺骁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有些干瘪的小脸蛋,“你乖乖在炕上坐着别动,二哥去给你做饭。”
*
出了院子,温如雪寻着刚才的记忆,打算去找村长,解决住房问题。
刚绕上小路,迎面碰上匆忙归家的胖婶子。
天色太黑,胖婶子吓了一跳,正要尖叫,还好温如雪眼尖,看到她怀里睡到不醒人世的大脑袋,出声自报了家门。
婶子凑上前来,“呀,妹子,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在县城耽误了些时间,没赶上最后一趟车,回来晚了。”
看到她手上拎着行李,以为她没找到地方,热情地要给她带路。
“胖婶子,咱们村儿,谁家里有空房,能住人的,你知道不?”
胖婶子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如雪也没隐瞒,把家里不能住人的情况给胖婶子说了。
胖婶子一听,索性把温如雪叫去了她家。
“大妹子,你先喝口水。”
窗明几净的砖瓦房里,亮着电灯,与之前破败的贺家小院,简直天与地的对比。
胖婶子就住贺家小院隔壁,刚才带温如雪去李友壮家的大娘正是胖婶子的婆婆。
“妈,咱家厨房隔壁那间屋,能收拾出来给妹子住不?”
“那咋不行呢,就是小点,有炕有窗户,那屋还朝南,不冷不热。”
刚才在李友壮家,温如雪字字句句说到大娘心坎上,对温如雪的印象种的非常好。即刻带着她去看房子。
电灯一亮,温如雪皱了皱眉。
屋子确实如大娘所说,有炕有窗户,屋子里也干干净净的,只是——
“大娘,还有没有再大一些的,这炕只能睡我一个,我弟妹他们……”
一次睡下三个人的大屋他家还真没有。
大娘与胖婶子对视一眼,胖婶子:“大妹子,这么大的空屋,咱们村恐怕只有一家有,只是那家人……”
她欲言又止地止了话头。
“那家人怎么了?婶子我不白住,我交住宿费,不会住太久的,等我家收拾出来,我就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