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想学大周历史朝堂局势，毕竟玄玑阁要攻略的对象是当朝皇子，敢针对皇子说明他们与朝廷颇有瓜葛。

若从此处入手，讲不定能探出小阁主的底细。

见小姑娘想打探朝堂之事，冯沅脸上立马生出些许警觉。

“姑娘为何想了解这些？”

“我这个人嘛，出生乡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好不容易在长安落脚，当然想学些高大上的东西，如此才能跟安平王殿下有共同语言。”

苏漓想三言两语蒙混过去，却不晓得这番话已经犯了大忌。

“姑娘，女子议论国事乃本朝大忌，况且姑娘又是殿下的枕边人，更应懂得避嫌。”

冯沅一面提醒一面在暗中观察苏漓神态，欲看穿此女真实意图。

麻蛋，什么破规矩，女的就活该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了？苏漓有些愤愤不平，毕竟在她老家大蓝星联盟，妇女可是能顶半边天的存在。

“那先生能不能讲些前朝的故事，我以前常听人说起前朝秘史话本，也不知里头的内容是真是假。”

说起与前朝相关的话本，冯沅脑中立马浮现出诸如《我与前朝公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深宫宝鉴》一类的风月书籍。

“那些污秽之物，姑娘不该看，也不该打听！”

啥啥啥就成了污秽之物，这个冯先生是不是对我的问题有什么误解。

苏漓一脸懵逼，只得改口道:“那不如先生跟我讲讲前朝正史，前朝之事随口聊一聊应该不算大忌吧。”

“这……说说倒也无妨，但姑娘听好了，冯某只讲一次。”

冯沅叹了口气，随即将前朝之事娓娓道来。

前朝国号大梁，定都洛阳。历经三代，末世之主梁灵帝生性暴戾，喜好求仙问道，广建寺庙兴修陵寝，徭役重税搞得民不聊生。

当时恰逢天灾，南方水患北方干旱，百姓颗粒无收。

灵帝听信妖道所言，竟要在民间选一位天女，纳入后宫重振国运。

陈留卫氏有女卫宓，容貌绝世美名远扬，又因其父卫国公为人正直，得罪了前来甄选天女的内监常侍，故而遭到蓄意报复。

灵帝妄信谗言，不顾卫宓尚有婚约在身，强行将之纳入后宫。

而卫氏的未婚夫正是本朝太宗，太宗出生关陇贵族，若论辈分，灵帝还算是他的表兄。

就是表哥抢了表弟的白月光，表弟送了表哥一顶亡国桂冠呗，电视剧里都爱这么演。

苏漓听得入神，又追问道:“最后卫氏怎样了？”

“当年高祖兵临城下，灵帝不知反思倒将过错怪在卫氏身上，竟在洛阳城楼将卫氏推下，可怜卫氏尚有身孕，终究药石无医香消玉殒。”

“哎真可怜！”苏漓撑着下巴接连叹息。

冯先生闻言不禁在心中暗暗思忖，此女虽古怪了些，但终究离不了小女子悲春伤秋的那点儿秉性。

可随即他便会发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哎，那个卫氏当初就应该先下手为强，直接在城楼弑君。”苏漓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刚才在说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

弑君！即便梁灵帝是前朝昏主，也不该将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挂在嘴边吧，殿下到底是从哪带回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冯沅闻言干笑了两声，随即解释道:“卫氏毕竟已是灵帝妃嫔，且怀有身孕，二人想必并非毫无感情。”

“当嫔妃是被逼的，能有多少真感情。况且那大猪蹄子还残杀孕妇，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苏漓义愤填膺，恨不得穿越过去为民除害。

“那倘若姑娘是卫氏，姑娘会如何自处？”

“先生别咒我，首先我打死也不会嫁给那种暴君，全剧终。”

冯沅闻言笑了笑不再追问，苏漓见状则立马改口道:“我先前的意思是，灵帝不得民心人人得而诛之，卫氏完全可以与太宗的正义之师里应外合，灵帝一死自然猢狲散尽，洛阳不攻自破，百姓也可免于战火。”

此话倒是不假，冯沅联想起传闻中洛阳城破时的惨况，不禁背脊发凉。

相传，洛阳久攻不下，但四周被围已成了一座孤城，没有粮草没有援军。

粮食殆尽，城内的那些大头兵先是私抢民粮，而民粮抢光了竟偷偷掳掠妇孺烹食，还美名其曰两脚羊。

灵帝得知此事非但不加以制止，反而令人每日捉来童男童女献祭，企图天降神迹，反败为胜。

“这个灵帝最后的下场一定很惨吧”

一句追问将冯生思绪打断，他望向眼前的美丽少女，心中不禁多了几分顾虑。

灵帝死相惨烈，若说出来只怕会吓到这小丫头，不如讲得笼统些。

“城破之后，灵帝自刎于寝宫。”

“害，自刎，就这？”苏漓拍了拍桌案愤愤不平道:“我还以为你们太宗会把他当众凌迟，死后鞭尸呢。”

此话一出冯沅心中一惊，立马出言呵止“姑娘，祸从口出，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事实上冯沅刚才说的那段历史是经过了人为加工的，当初攻城后的真相一直是本朝禁忌。

毕竟昏君自刎比遭遇凌迟更容易让人接受，卫氏之死也可以尽数推卸，百姓不会喜欢一个残忍的君主，哪怕残忍仅仅是用来对待敌人。

可惜当年终究是留下了一个祸端，卫氏的孩子并没有胎死腹中，那个遗孤被前朝余孽带走，太宗一直派人在民间搜寻，然而终究无果。

反倒是多年以后，有一帮残存的余孽依旧打着遗孤后代的旗号四处作乱，安平王殿下这次平叛也不知能否将他们尽数剿灭。

冯沅心事重重，脸色也不太好看，苏漓以为是自己乱说话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连忙岔开了旧话题。

“先生，你手下是管着一间叫做琅环阁的地方吗？”

“是，琅环阁乃藏书之地，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能去里头看书吗？”

苏漓心说，你不肯跟我讲本朝历史那我就自己去看好咯，反正也不是不识字。

“姑娘可以先去请示豆嬷嬷，若嬷嬷同意，书阁自然是任由姑娘进出。”

“好嘞！我待会就去找嬷嬷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