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长卿想来。
限制巫族的,除了血脉的枷锁,以及先天元神的缺陷外,还有一点。
那就是盘古父神。
盘古开天辟地,身化外物。
从某种意义来说,盘古就是洪荒。
巫族全员将盘古父神当作是神明,又谈何超脱这洪荒天地,突破身的枷锁。
他开创的意念法,补足了缺陷,只是改变巫族的先天之基。
而若是巫族下,能打破心中的唯一盘古真神,那么,拥有盘古血脉的巫族潜力,绝对是极为恐怖的。
丝毫不比那些先天神魔弱丝毫。
苏长卿也知道刑天会心生抗拒。
但刑天的抗拒意志之剧烈,依旧超乎了他所想。
“长卿,此话休要再论!”
“我岂能将盘古父神假想为敌,去亵渎父神意志。”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怒声大喝。
眼神流露出愤怒,以及不解,若非此话是从苏长卿口中道出,他非得拿去斧头披过来不可。
“为何做不到!”
“盘古父神永恒不灭,祂能是洪荒天地,亦能是道,从未死去。”
“祂化身万物,是这不周神山,是那无名小山,是日月星辰,是河泽湖海,是天地间的无穷精气,这我们所踏的这片大地…”
“若说亵渎,那我们踩在这片大地,仰望天穹寰宇那片星辰,这难道不是亵渎吗?”
苏长卿手指苍穹,指着万物。
这天地间,可不仅仅是不周神山,不仅仅是巫族,是盘古所化。
真要广义的论起来,天地万物,无不是盘古,只是巫族与不周神山特殊些。
相当于盘古嫡系,被盘古赐予了真名而已。
刑天沉默,久久无语。
苏长卿再道,“刑天大哥,盘古父神无处不在,祂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我们,若是我们心里真有半点亵渎之意,父神自会感应,降下劫数。”
“登不周山,假想父神为敌,只是锤炼我们的意念,去追求我们的道。”
“我想,没有哪个父亲会拒绝他的孩子一颗求道之心,相反,那名父亲只会给予鼓励,哪怕是踩在他的肩,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苏长卿声若洪钟,震容发聩,在刑天的心间响起。
既是神圣道音,也是深渊的诱惑魔音。
换作是其他的巫族,苏长卿绝对不会如此苦口婆心诉说着。
只有刑天,这个亦师亦友的大哥,这个曾庇护过他,为他提供不少帮助的大巫。
他欲助刑天打破源自于血脉间的枷锁。
登临更高的境地。
许久!
刑天与苏长卿久久对视一眼,看到了一种陌生的精神,他再仰天长望着不周神山。
山巅高耸,直插苍穹,一眼望不到边,给人一种高山仰止,不可逾越之感。
这或许也是他心间的一道不朽壁垒。
刑天轻声缓缓道,“长卿,你说盘古父神从未陨落吗?”
苏长卿凝声,“达到父神那种层次,只能用无尽时空永恒自在去形容,一证永证,涉及亘古时空,古往今来。”
“祂若不想死,无人可抹杀祂,就算消失了,也迟早会回归。”
洪荒的大罗金仙,都能超拔时光,跳出命运。
那更高的混元圣人呢?
那凌驾于混元之的盘古呢?
究竟有何种伟力,估计用言语难以形容,真要形容,那只能是无!
无法无道,无不朽,无中可生万物。
无,即可定义为万物万法万道,也是那种没有概念,没有名称,没有时空的一切皆无。
当然,以苏长卿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境界半点玄奥。
听到苏长卿的解释后,刑天叹道,“也许父神的意志,正在注视着我,而我,在刚刚一刻,竟已升起了你所言的挑战之心。”
“希望能得到父神意志的原谅。”
苏长卿皱着眉,眉间有一点点愁绪凝结,他再道,“父神没有降下劫数,说明祂并不在乎这些。”
“刑天大哥,求道从心并没错,你若执着于此,觉得此法是亵渎父神意志,那么你或将终身止步于大罗之境。”
“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刑天,我所熟知的那个战神。”
“你怀着对父神的敬畏并没错,但盲目去崇拜,绝非父神所愿,我想,父神更期待我们巫族盘古血脉,去证盘古,去成为与父神比肩的存在。”
“这样,道才不孤!”
道孤,立身绝巅,唯我一人,绝对是孤独的。
连后世诗圣都能道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词圣苏轼也喊出“高处不胜寒”,足以说明一切。
有时候,苏长卿甚至会猜测。
盘古父神开辟洪荒天地的意义在何处,洪荒大道独立,时空连成圆圈,无始无终,贯穿万千纬度。
甚至每一刻岁月的流转,都能衍生出一个独立的虚幻,现实宇宙。
这种世界的大小,超越了想象。
那么,洪荒的存在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养蛊,还是蕴道?
苏长卿的猜测更偏向于前者。
或许,洪荒众生,亿万时空维度的生灵,包括鸿钧道祖,三清,妖帝东皇,祖巫等。
乃至时不时贯穿时空,突破时空纬度,跨越到另一个洪荒宇宙的穿越者,都是盘古父神养蛊的手段。
而从蓝星穿越而来的他。
也是蛊池里的一员,但他现在追求的,并非那无尽时空永恒不灭的道。
他现在想做的,是将巫族的观念改变,给它装一副坚硬的铠甲,再配一副獠牙。
定个小目标。
先从巫妖大劫中完胜。
“长卿,你给我一段时间,我需要好好想想。”
刑天暂时无法全盘接纳苏长卿的观念。
这太突兀,以及思想的颠覆了。
他看了眼不周神山,黯然离开。
苏长卿也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并没有多少喜怒,只是取出一葫芦装载着不是什么的纯香甘露。
边饮边等待着刑天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