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燃捂着脸,蹲在地上,头顶是喷洒的莲蓬。
水,是冷水。
人,是通红的。
肩膀,是颤抖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这是遭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满脑子都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虽然没有,但是,他还是脏了。
纪燃两眼空空,无措的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脚指头,好像这样就能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般。
沈月熙这个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心在心神不宁的,甚至于因为前面的铺垫,而……
他靠着墙站起来,冷水打湿了头发,水流顺着耳尖滑下,还是能感觉到烫。
……
“喂!”沈简白松了安全带,她看着身侧的人,总感觉哪儿奇怪。
这人不过洗了个澡,下楼吃饭的时候就给她一种看破红尘的错觉,这一路上开车也难得没呛她就是答非所问了些,现在车子开到纪氏的车库了,他竟然就这么坐了近十分钟。
“你没事吧?”沈简白推了纪燃一把,他人直接倒在了方向盘上。
沈简白缩了缩手,认真回忆了一下,上车的时候确实是纪燃自己走到车上去的,也是他自己系好的安全带。
虽然她最近在写一个杀夫案的推理剧本,和眼下车库的情形很类似,但那具丈夫的尸体是被人搬运到车上的,也是人引导车子做出向前行驶的假象。
可,好嘛!
她确实是能扛起纪燃的,但,但她和纪燃都还没领证,杀什么杀!
当梦想照进现实,现实会显得荒谬,梦想也会不靠谱,因为人们想要得更多。
“喂!”她鼓起勇气,狠狠的就着纪燃腋边的小臂拧了一把。
纪燃疼的哼了一声,脑袋微微抬了一下,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到了,机械似的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然后下了车,一脚踏空……
“喂!”沈简白从副驾上扑了过去,扯着他的领子将人拽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小臂发热不是错觉。
因为纪燃整个身子都很烫。
“喂!”沈简白拍了拍他的脸,这烧得没谱了,可以煎鸡蛋了。
“陈文柏的个人合同,还有曲格那边的合同我都签字了,要是不满意可以再谈。”沈简白扯开副驾驶的门给宋先敏那边去了消息,“你没时间过去就找个靠谱的人去,保险柜密码你知道的。徐叮当做事我不放心。”
“出事呢?”宋先敏问。
“纪燃快烧成死猪了,我送他去医院。”
“老大问我能不能知道一点你的计划,阿白,你懂的,作为传话筒我也很难做人。”
“我不确定,十五年了,记忆是会误判的。”沈简白将人从驾驶座上拖出来,待两人换了位置她才继续敲字:“收购可以,别得罪死了就行,万一人是无辜的不好收场。”
“跟车祸有关?”
“嗯。”
“我会告诉老大的。对了,老头那边派了个人过来,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是不走的那种?”她问。
“是。”
“留给我吧!我需要一个助理在米亚坐镇,而且小小快醒了,我想为她把那栋楼填满。”
“姓简,简尧。老头定下的接班人。和你一样喜欢调酒,人目前在……”
“懂了,水月星空娱乐城某吧台站台。”提到这个名字沈简白就一阵无语,“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取一些很土的名字?”
“没办法,老大喜欢星空。”宋先敏无奈道。
“土嗨土嗨的。”沈简白感慨一声,“我开车了,不出意外晚上见。”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宋先敏又问,“你开车?”
“车上有病人,我知道不能别车。”
“那就好,这不是游戏。”
“知道知道。易雪儿那个小仙女都让你带成了老妈子,你去她面前喋喋不休,别带坏我。”
宋先敏:……
“带坏我是要负责的,我不想我哥打断你的腿。”
宋先敏:“……好的。”
“我在哪?”很是久违的,纪燃睁开了眼睛。
他还是很虚弱,恍惚间他确认了,这是他自己的车,他不在驾驶位上而是坐在副驾驶上,沈月熙在开车。
他在心里一怔。
开什么玩笑啊!
沈月熙都没有驾照,怎么能开车?
“喂!你醒了啊?”沈简白打断了他的瞎想。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总之,在睁开眼睛后就跟定格动画一样定住不动了,表情很凝重,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缓冲。
“喂!还好么?”
纪燃终于动了,沈简白看见他跟树懒似的慢动作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慢动作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慢动作的扭过了头,慢动作的说,“我,不,叫,喂。”
沈简白懵逼了。
这娃脑子平时就不好使,现在烧成这样,这脑子还能要么?
不如切了吧!
听说东洲这边有吃脑花的习惯,既然不吃核桃,那就以物补物的吃吃脑花吧!
“那你叫什么?”沈简白掐开了录音键,“楚雨荨?”
“你别叫我喂!不尊重人!”
“好,叫你什么?”
“我叫纪燃。”
“不,你叫虽然。”
“我不姓虽!”他辩解。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我!”
沈简白无奈的打开换气,她给人说急了,现在上气不接下去的像是随时一口都能背过气去:“你发烧了,咱们现在去医院啊!深呼吸知道么?就长长的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去,这样就不难受了。”
纪燃捂着胸口照做,待好一些了才哑着嗓子问,“沈月熙,你没有驾照。”
“没事,他们会让着我的。”
“他们,不让呢?”他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强撑着精神,紧张的问。
“车是你的,不是我的,当然是你赔啊!”
纪燃:……
“喂!你,你等等啊,很快就到了,你这样搞的我很慌啊!你不会真有心脏病吧!”
纪燃:……
“你知道么?我一朋友发病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个状态,偏偏他还喜欢喝酒,让我打了一顿总算是只喝果酒了。”
纪燃脑袋抵在车门上,难受的吐出几个字,“你,还,挺,有,能,耐,的。”
“喂!别靠门上,会疼的。”
“嗯?”此刻的纪燃还没反应将要发生什么。
沈简白一个飘逸的摆尾,车子标准入位,而纪燃的脑袋已经狠狠的朝着车窗砸去,“我都说了会疼的,你还不信我。”
“……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