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点点喜欢就够了,只要你稍微对我和颜悦色一些,我说不定会对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
少年挣脱了妖气,从墙上来到茯苓身旁,贴在她耳畔描绘美好的未来,“我们就当一对普通的人间夫妻,从此拈花酿酒,舞剑而歌,若有人胆敢欺辱夫人,上天入地,流溪定会血洗仇家全族。”
说完,晏秋期待的转头。
茯苓没有回应。
她神情安静,宛若熟睡。
而一切真会像描述的这么美好吗?
不尽然。
不说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说他们之间横亘了多少恩怨,就比如现在少年明明是一副征求的语气,但双手毫不客气的打算帮她宽衣解带。
晏秋垂下眼睫。
算了,本来他也没打算等到答案。
现在是他的主场。
他再也不掩饰豺狼般的眼神,从她身上寸寸掠过,女子柔软的肌肤好似嫩生生的豆腐,他刚要张口掠食,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世子,王爷带客人回来了。”
前段时间晏秋父亲前往上京述职,今夜刚刚归来,唤晏秋过去为他和客人接风洗尘。
晏秋想了想,只能遗憾起身,换了身干净衣裳出去。
下人看到晏秋出来,却突然站在门口不动,不免疑惑的叫了声,“世子?”
“你先去。”晏秋语气很平静。
等下人离开。
少年面无表情干呕一口血,其中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其实当初他在秘境中受了重伤,五脏俱毁,几月时间根本不足以恢复到正常状态,他只能以身入妖道,增强实力,维持生机。
借着幽幽月色,晏秋看着混杂在泥土间的鲜血。
但他终究是人,逆天而行,又能活多久?
“晏秋,你会长生不老,与天同寿。”
——他身体里分裂出另一道声音。
晏秋毫不奇怪。
这是他的心魔。
是他的恨意与妄念。
心魔说:“晏秋,你不信我?”
晏秋没有理会。
心魔又说:“早就说了让你杀掉那个女人,她都杀夫证道,你不如也杀妻证道,以证道心!”
晏秋脚步顿了顿,“闭嘴。”
心魔知晓晏秋的内心,闻言声音愈发凄厉,充斥在他脑海内——
“待你成为独一无二的天下至尊,成为天地秩序,手握日月规则,女人不多得是?”
“你喜欢她什么?”
“难道喜欢被她征服的感觉?”
“呵,晏秋,你还是个男人吗!她明明都已经跟别人睡过了,那个人还是你的小师兄——”
听着心魔一句又一句,越来越过分,晏秋眉眼的戾气终于流淌出来,冷冷地说:“闭嘴!”与在茯苓面前的样子浑然不同。
看到晏秋真的生气了,心魔笑了,它明明只是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怎么他就生气了?
被戳中心事了?
没事,它不急,反正它是晏秋内心的一部分,他们未来还要相处很长时间,晏秋迟早会接受它的。
女人多得是,过去的就应该直接被埋葬在过去。
晏秋擦干唇角的鲜血,来到王府大堂,又恢复到了冰雪公子的模样,淡淡撩眼,“父王。”
淮南王长相十分豪迈,让人一见便知晏秋容貌大部分随了母亲,淮南王说:“流溪,来给公主见礼。”
公主?
晏秋目光移到淮南王身旁。
襄平公主穿着秋香色的软罗烟裙,样貌娇憨可人,一见到他眼睛便亮了起来,软声道:“流溪哥哥,你还记得平儿吗?”
心魔也是眼神一亮,兴冲冲开口:“你看,女人这不就来了?”
“……”
另一边。
茯苓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睡了,她装的.jpg
而陆凌猝然而至。
小道士站在门口看着房内的她,有点忧郁的摩擦了下掌心的莲子。
他说。
“跟我走。”
他既无法伤害师弟,也知道她在欺骗他,所以为了保护他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走她。
陆凌刻意的忽略了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从外面走进来,抓住茯苓的手腕往外走去,一边语态认真的说:“今夜晏秋父亲从上京回来了,淮南王平生最厌妖物,你留在这里没有好处,跟我走。”
自从师兄弟撕破脸皮后,淮南王府就不再对陆凌敞开大门,陆凌在周围从正午守到晚上,终于逮到了偷溜进来的机会。
茯苓看着小道士,他可真是一副圣人脾气。
明明被骗了,被玩弄了,都一点不生气,还过来找她,企图将她庇护在羽翼下。
那若是他亲眼见证了她与旁人耳鬓厮磨,也会这样好脾气吗?
一人一妖走到门口,陆凌迈过门槛,茯苓被结界挡在房内。
望着眉头拧在一起的小道士,茯苓也配合他,“陆道长,可晏秋把我关起来了,我走不了,没办法如你所愿。”
陆凌神情端肃,“等等,给我点时间,我会破了这个结界。”
纵然晏秋天赋过人,成为邪魔外道更是如鱼得水,但他陆凌也不是无能之辈。
小道士直接以指为刃,划破了掌心。
鲜血汨汨落下。
他触摸着虚空的结界。
眼神却是不自觉的望着坏妖精动人的眉眼。
她在门内盈盈而立,“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呢?你不怕你师弟再找上我们,或者用旁人的性命来威胁你?”
陆凌默然半晌,“我会解决的。”
茯苓反问:“用逃避来解决?”
陆凌没有说话。
他加快破解结界的速度,鲜血不要钱的落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终于,在希望的曙光即将来临之际,比希望更早一步到来的是——
晏秋。
少年公子气息绵长,腰悬玉璧玉环,随着走动间相互撞击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竟然这么快就摆脱了淮南王?
陆凌一时不知道该藏在哪里好。
茯苓果断的将小道士拽入门内。
紧接着。
晏秋出现在门口。
陆凌屏住呼吸,藏在床底,正好能看到少年足蹬长靴,从门外一步步走过来。
最后,那双鹿皮缎靴停在床前。
茯苓坐在床畔。
“醒了?”少年将她有些凌乱的发撩到耳后,旋即,眼瞳轻轻一眯。
他看着茯苓,一字一顿。
“我闻到了,野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