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宁使用的是韦弗式持枪法,王路过去在警校学习的方法多以等腰持枪法为主,看了几个动作就猜到这女孩多半是国外学的枪。
看来这女孩子家里条件还不错,看着南宫宁的背影王路想到。
一般家庭是不会有让孩子学习枪法的主动意识,也没这个条件,在治安好得过分的国内几乎一辈子都用不上,但现在,这份技能已经能够让她大大的领先于同龄人了。
“我只在德州玩过几次,很久没碰过了。”南宫宁紧张解释道,接下来的射击对象不再是拟真靶,而是活生生的人,哪怕南宫宁已经认定那些是丧尸,但爆开的脑花儿可没有区别。
超脱般的现实感令她无法思考太多,只能拼命回忆射击要领来分散注意力。
“你太紧张了,呼吸放松,深呼吸,憋两秒再吐出。”王路指挥道,小刘还没有携枪资质,唯一一把枪在南宫宁手中,等于说三人的性命现在全被女孩子掌控着。
车是便车,但王路的警服却不是,为了避免纠缠,王路只能把帽子留在车上,又提前把衬衫翻过来穿,这让他有种强烈的屈辱感,他很想在看到有人受害时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但他接到所里最后的通知是以返回警局为第一要务,不得单独行动。
这次的事件不同于过去的任何犯罪,上级命令下达前同僚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划分敌人:这里不是美国之类的国家,他们也不是美国的警察,即使使用自卫原则,不是迫不得已,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开枪仍是违背这群人的职业道德甚至信仰的。
王路虽然已经开过枪,但如果可以避免,没人愿意开枪,何况弹匣里只压了10发子弹,示警一颗,三个人一人一颗,只剩6发,在南宫宁手上大概率还得打个折。
暴力机关最重要的保证就是暴力,没有枪是无法控制住局面的。
王路稍稍领先两步,带着南宫宁一路小跑,再通过两个路口就到派出所,却感到手臂被她猛地抓住了,王路立即停步不走了:再有半步,他就会冲出拐角。
嘘
南宫宁食指竖起,无声提醒指了指墙角后面看不到的地方,仅仅只是探出半个脑袋,王路就闪电般缩了回来。
“太多了。”他压低着嗓子,脸色很不好看。
人体的胸腔有肋骨保护,丧尸的智力无法打开胸腔,出于本能它们更喜欢向柔软的腹部喉咙还有适合啃咬的吐出面部下手,当看到肠子拉出老长,缺损的鼻子嘴唇下直接露出白森森的软骨与密集的牙齿,任何一个文明人都会感到难以承受,王路作为一名警察能做到的最好程度就是不让自己吐出来。
“绕开这里。”
两人倒退了十来米,伴随着凄厉惨叫靠近,一名40来岁的妇女赤着脚披头散发从拐角处冲出来。
三只丧尸被惊扰,同时放弃了手中的食物,奔向妇女。
“救命!”
见到南宫宁指向自己的枪,妇女不顾一切的向两人跑来,声音嘶哑。
“好像没被咬。”
王路说道,见过人吃人的场面,他意识到内心有某些固化的东西开始松动了。
南宫宁求助的目光看了过来,也在同一瞬间,王路与那名妇女的目光相隔十几米交汇了。
绝望、希冀、害怕、喜悦、恐惧、无力。
妇女的眼神是复杂的,下半脸却对他们笑着,从警这样长的时间,王路也从未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出于至今无法理解的缘由,王路下了决心。
“等它们过来再开枪。”
南宫宁双腿分开站定,保持持枪姿势,看着妇女越来越近,直到越过自己身位。
7米、6米、5米。
啪!啪!啪!啪!
三只丧尸中的第一只半边下巴被整个拉飞挂在脸侧,后三枪都在极近距离下击中大脑,真正死去,南宫宁来不及有其他想法就感到四面方都传来动静。
“想活命就闭嘴!”
“他们来了!”
王路与南宫宁同时低喝道。
妇女还保持着极度的亢奋,但她的逃亡显然并不完全是无目的的。
“这边!”她喊道。
七只丧尸两面夹击,仅剩2发子弹的阻击枪连给4人s都不够用,他们手无寸铁。
沿街是各种大门紧闭的小区,妇女俯身,将一张近在咫尺的卷闸门拉到膝盖高度,没有丝毫犹豫,王路带头趴下爬了进去,确认安全后将另外三人也拉了进来。
哐哐!
匆匆来迟的接连不断撞在卷闸门上,铁片哗啦起伏看着吓人倒还算安全,南宫宁定下神来,发现卷插门的内部竟是家饺子店,桌上摆着生抽醋罐,门口是一台不锈钢大功率电煮面桶,空气中弥漫着面粉与饺子馅的味道。
“呕!”
这样日常的画面立即将陌生人正脸上轰出洞的画面塞入南宫宁脑海,她抱起垃圾桶吐了起来。
那名妇女大概许多许多年都没这样跑过了,累得跪趴在油腻的瓷砖地面上,王路背着人,南宫宁兼顾四周还得开枪,体能消耗都很大。
“你疯了吗?外面这么危险,你一个人跑出来还乱他妈叫嚷?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呢!”王路把刘警官安顿好,站起来在店里暴躁地走动,没有找到其他出口,又想到因为这个婆娘被困在这里,没好气道。
“我我来拿钱。”妇女嗫嚅道,转身把一个抽屉拉开,找出个塑料袋往里腾着零钱。
王路简直不能理解这个女人,但这个份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只好由她去,掏出手机摆弄,试图联系上那些关心自己或是自己关心的人。
小刘还是弄不行,王路很担忧,但除了他降降温,暂时没别的办法。
“你一个人吗?父母呢?”他冲女孩子问道。
“他们不在国内,应该没事。”南宫宁道。
这天真的想法暂时无人打破它,王路站起来,在店里四处转悠,见到所有金属质地的家伙都要拿起来摆弄两下。
“这个。”那女人看到,从厨房角落里拎出一根相当结实的铁棍,看模样是某个机器的零件。
“压面机里拆下来的。”她说道,“我叫贾东梅。”
无空细问,王路立即开始为离开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