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中秋船难 破庙存身(1 / 1)纸人叔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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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中秋节,恰逢人间万姓团圆赏月的佳节。

凤凰台注定月圆人不圆。

一场乍然突来的天灾横祸,夺去了全村一百零六名青壮年的性命。

平静的河面上,行至中间的大船突然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风浪,十几丈的河面竟然掀起堪比江海的滔天巨浪。

船在风浪中颠簸如一片树叶,片刻后被一个倒虹吸巨浪高高顶在浪头尖儿上,又“唰”一下狠狠摔回河里,按进河底。

船沉下片刻后才浮了上来。

浮上来的是船底。

船翻了,一百多人就跟煮饺子似的纷纷落水。

“赶紧游!”河这边岸上渡口观看的老乡们纷纷大喊。

可这河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岸上人话音未落,水面上竟忽然起了个大漩涡,如一张怪兽巨口,将那些试图游走的人一下扯回漩涡中心吞噬腹中。

岸上,方才利抹了手脚正打算下水救人的乡民一下子呆住了。

这无风之浪太不寻常,诡异的很。

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句:“这……到五年头了?”

有人低声回答:“还没有,上回死人才过去三年……再说,也没有一下子死这么多的,以前河里,不都是只要一个两个的人么……”

河里的这阵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水面上再也看不到有游动的人头后,一瞬间便风止浪静的,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巽青被人叫去辨认他爹尸体的时候,正在把做好的月饼倒腾进竹匾里晾着。

天上一轮明月,河岸边火把通明,哭声震天,两排蒙着白布的尸体前不断有亲属来辨认领回,扶尸恸哭……

那象征团圆美好的皎白月亮,此时却仿佛在人间下了一场雪,一层霜,凄凄凉凉,阴阴森森。

风巽青趴在爹爹胸前痛哭,却被硌了一下。

他小心解开爹爹衣襟,一包相州产的炸糖糕已经被水泡发成了一堆。

耳边恍惚又响起爹爹临走前说的“等爹回来给你带相州的油炸糖糕吃。”

“爹……”他一下扑在爹爹身上哭的更凶了,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河边有个人,正是前天见到的女人,她手中抖着鬼爪对河面吹了个口哨转眼不见。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凤凰台村在这万民欢庆的日子里,几乎家家门口挂着白幡,户户老少裹孝衣。

卖棺材的,卖孝布的,卖纸轧的,生意空前的好。

这次死的都是青壮年,是家中顶梁柱。

凤凰台一村人家,半数以上日夜不停传出震天哭声。白茫茫飞洒的纸钱,配上那声震九天的悲声,吓得周围的行人几个月不敢走凤凰台的路,宁可绕远也不想经过这个不详的村子。

这事,终于惊动了管辖此地的三都巡察使常晚大人。

一百零六条人命的魂灵被锁在云听鸮的鬼爪下。

看着震怒的上司,云听鸮伸个懒腰半闭着眼睛道,“大人怎么一脸怒气,莫非访友不顺?那可不关我事,属下来交差了,您先清点下人数。”

她说着掏出勾魂册呈上。

常晚手指哆嗦着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云听鸮……云听鸮……你这是多少条人命?册子上是几条人命!”

“啊?”云听鸮皱眉翻开册子,指着名录道,“一百零六个魂魄啊,属下光核对就花了三天,您看……”

未说完的话一下断在口中。

她揉揉眼睛,看着原来写了好几页人名的勾魂册上简单的一行字:王兵、王秋,父子俩,景庆十四年秋,八月十五酉时末死于月饼中毒。

“这是怎么回事?”

云听鸮一下呆住,挠了挠额角,不解道:“大人,这册子是不是坏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向天,“属下发誓,接到册子这三天看到的就是一百零六人的名字。”

常晚气的摇头怒道,“胡说!册子是阎主发令,我亲自写成,我会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吗?”

“可我看到的真是一百零六人的名字。”云中鸮无奈的一摊手,“我是冤枉的,要么您找阎主看看这册子怎么回事吧。”

“云听鸮!”

被手下这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的常晚一拍桌子怒喝:“那是一百零六条人命!你误勾这许多人性命,坏了这许多人家庭,你就是这么个态度吗?你就没有一点愧悔难过吗!”

“属下据令行事,按册勾魂,为何愧悔?”

常晚失望的看着她,“你没有心,恨狐女云听鸮,你没有心!一百零六条人命啊,你怎么都不问过我就敢下手!”

“册子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我还需要问过吗?”

常晚一下跌坐回椅子里,转过头不再看她:“呵呵,勾魂使只负责四人以下的差事,你干了三百年了,不用我提醒你吧?不要说涂改勾魂册这种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就算真的有人能做到,你是不是也该问过我一声,为什么会突然派了超出你职责范围的差事,你怎么就敢的?”

云听鸮觉得困意袭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常晚大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说车轱辘话,有点唠叨。

她无奈的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大人,我都说了,我是按册子勾魂的。”

常晚闻言将勾魂册啪的一下摔到她面前,“好!按册子勾魂的?那你指给我看,指给我那一百零六人的名字!”

“咔嚓!”

一道惊雷响过,惊醒了沉睡的云听鸮。

她无奈的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嘀咕道:“二八月响雷,遍地生贼,这才刚进二月怎么还响雷了?莫非要乱……陈年旧事,天天让我梦到做什么……”

说着刚要继续睡觉,耳边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她一惊,连忙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方才睡觉的稻草上扎着一口单刀,那刀厚重古朴,刀柄上系着一条红绸,红绸尾端系着两只铜铃铛,正颤巍巍的随着红绸抖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破庙门口站着个人。

又一声惊雷响过,照亮门口的人,云听鸮这才瞧清楚来人长相。

是个孩子。

约莫十来岁的样子,穿一领玄色道袍,圆圆的大眼睛,小尖脸儿,俊俏的像个小姑娘。此刻这孩子正紧握双拳,愤怒的瞪视着自己。

云听鸮捂着嘴打个呵欠,不耐烦问道:“小屁孩,你是谁?怎么大半夜跑过来突起伤人?我云听鸮抢你糖吃了,还是夺你奶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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