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李牧即将上任的奥里萨辖区。荒芜的大地上,一排一排的塑料大棚整齐的排列着,就像寄生在地球上的蠕虫。
巨大的净水装置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将河水净化。
透过塑料薄膜,能够看见内部郁郁葱葱的农作物。大多是些小麦,水稻和玉米之类的粮食。
食用的粮食对于辐射浓度的要求更高,需要采用大棚种植,隔绝大气之中的辐射尘埃,就连灌溉用水,都需要大型净水器滤过一遍之后才能使用。
普通的农民根本无力承担这些设备的成本,只能种植一些对于辐射残留要求不高的经济作物-棉花和苎麻。他们需要出售棉花之后再向这些大公司购买粮食。
利用这种方式,大公司能够轻松的收割农民辛苦一年的收获。
农场的外围立着高大的哨塔,围着一圈蛇腹形钢丝网,保安人员在其中24小时警戒。
粮食和水在废土上是硬通货,整座农场就像是在源源不断的产出黄金的金矿。经常会有掠夺者,拾荒者前来抢夺或者偷窃粮食。
李牧站在了高岗上,俯瞰着下方的农场。他们已经离开了阿沃尼格达一个多星期,进入阿沃尼格达邦的中部。
这片区域正是他就职之后的管辖范围,奥里萨辖区。他准备前往阿沃尼格达邦的首府入职之前先探查清楚本地的情况,免得就职之后,被本地的地头蛇架空。
想要完成节度的任务,那就必须要成为一名实权的治安官,才能上下其手,悄无声息的转运物质与技术。
他们二人脸上蒙着麻质的围巾,遮掩在阿沃尼格达邦十分显眼的夏人面孔。那头命大的婆罗门牛则在高岗另一侧的坡地上吃草。
此刻,农场周围正发生了一场冲突。
附近的农民集合在了一起,焚烧轮胎,修建路障,堵住了农场。
他们足有上千人,如同蚁群一般的将农场围了起来。人群之中有长着变异组织的母亲抱着瘦骨嶙峋的孩子,有步履瞒珊的老人。
而年轻力壮的兴都人,则手持着大锤铁锹,跳入莫哈内迪河之中,试图摧毁大坝。
他们潜入浑浊的河水之中,试图在水下凿出小洞,塞入自制的炸弹。
雨季快要过去,最近一段时间,降雨明显减少,斯坦公司的水坝截留了莫哈内迪河上游的大部分水量。让下游的聚居点根本没有足够的灌溉用水。
这时候棉花正在开花吐絮,生长旺盛,对水分的需求很大,若是没有足够的水源灌溉,将出现大规模的歉收。
这对没有什么积蓄的农民来说是十分致命的,意味着一家人在接下来的旱季里要么饿死,要么背上沉重的债务,成为大公司的奴隶。
农场内响起了发动机的咆哮声,里面的安保人员想要开车冲出来,阻止这些暴民们破坏水坝。
围在外面的农民们立即一涌上前,蚁群一般的堵住了大门,他们发出了恐惧与愤怒的呼号声。
哨塔上的安保人员直接开枪了,呼啸的弹雨在人群之中打出一片血雾。
人群之中立即有人反击,爆豆一般的枪声响成一片。
但哨站上的安保人员有防弹掩体,下方的人群只能靠着自身的血肉之躯抵挡,一时间,哭号声一片。
李梅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为什么敢开枪!这不是草菅人命!”
她自小在东夏长大,所知道关于兴都联邦的一切,都来自于传言。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目瞪口呆,对于兴都联邦有了全新的认识。
“干掉哨塔上的人。”
李牧说道。
根据他的了解,斯坦公司是阿沃尼格达邦的大企业之一,触须伸进了阿沃尼格达邦的各个角落。
区区一名治安官,根本无法撼动这家垄断性质的企业。
作为新来者,他自然是希望辖区内的水越浑越好。铁板一块的辖区,他就只能得到一些分配完的残羹冷炙。
两人的位置距离哨塔大约有五百多米。李梅略略一瞄,便扣下扳机打了个短点射。
哨塔上的枪声就立即安静了下来。
农场外的人群响起了一阵欢呼,他们以为是自己杀死了哨塔上的枪手。
有人助跑了几步,将燃烧物扔入了农场之中。
“轰!”
农场内的装甲防暴车终于直接撞倒了大门,冲了出来,碾倒了一片前面的兴都人。
“你们这些贱民,你们知道现在破坏的是谁的财产吗?哈吉大人会派人来剥下你们的皮!再把你们的头都砍下来!”
农场的主管用防爆车顶上的喇叭,向着人群大喊,他快要气炸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今年的考评全完了。
他的话没有吓到这些兴都人,这些兴都人是愚昧的,阿沃尼格达邦没有什么义务教育,大多数的兴都人都不识字。
但即使愚昧如他们也知道,恐惧没法让挽救干涸的土地和枯萎的棉花,只有摧毁那座大坝才行。
在这片废土上生存下来的,没有什么人是真正的绵羊。
防爆车顶部的机枪无情的扫射,不断的有人扑到,但更多人直接举起了步枪,与防爆车对射。有的兴都人没有枪,直接搬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防爆车。
李梅看着那血肉横飞的场面,直接举枪射杀了机枪手,又射杀了几名从射击孔里向外射击的枪手。直到这时,她才对东夏之外的世界有了切实的认知。
镇暴车内的安保人员有些麻爪,这些贱民的枪法怎么突然精准起来了。
愤怒的人群将那辆镇暴车直接推翻,更有些头脑灵活的兴都人冲进了农场之中,割开了大棚,抢收里面的作物。
突然,重新有爆豆一般的枪炮声响起,只是这次不再是软弱无力的机枪,而是沉闷的机炮声。
狂躁的人群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有热血上头的兴都人试图组织冲锋和反击,直接在弹雨之中崩碎成了肉沫。
一架粗犷的动力装甲从悬浮艇上跳了下来,机炮上还冒着滚滚白气。
跟着动力装甲下艇的还有大约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治安员。
“露西亚产的BTR-60动力装甲。”
李牧眯起了眼睛,兴都联邦在大灾变之前大量采购了这款动力装甲,即使到现在,依旧在大量服役。
李梅看了眼悬浮艇上印着的治安官标志,又看了眼下面血流成河的场面,又惊又疑。
“这都是治安官维护辖区‘治安’的常规操作。他应该就是附近辖区的治安官库拉那,在新任治安官没有上任的时候负责代管。”
李牧在说到代管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那具动力装甲踩暴了地上一支滚过来的手掌。
“所有的暴民都丢下武器,举起双手!”
动力装甲的喇叭响起了一个粗鲁的声音。
动力装甲的机炮再次咆哮了起来,呼啸着扫射在河面上,让水坝前的水面腾起了一片腥红,几节残肢浮上了水面。
“你们这些贱民,以为新的治安官要来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库拉那在一天,你们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而且新的治安官只是个西夏人,我有的是手段让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