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骑兵为什么跑了，为什么不继续冲！”看到自己的骑兵全军覆没，而张献忠麾下的骑兵跑回来一半，改世王刘希尧怒了，抓住张献忠的衣领就想兴师问罪。

“改世王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张献忠挥手制止已经围上来的干儿子，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后退是必不得已，因为雷家军的火力太强大了，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什么白白送死！”改世王刘希尧叫道：“

我们的人都已经冲上去了，你的人如果跟上绝对能破坏那个破炮兵阵地，就差一点呀，就差一点呀，我们革左五营的人都白死了，四百多骑兵呀，这可是我们的命根子！现在那该死的大炮又响了！

刘希尧的目光看向了战场，进攻的流寇很多至少七八万人，在督战队的压制下冒着雷家军的炮火前进，但是那伤亡，那一道道被跑弹垒出的血路，刘希尧不敢看下去了。

“那不是差一点！是差很多！”张献忠掰开刘希尧的胳膊，苦笑着摇摇头：“别看最后雷家军的步兵出动才拦住骑兵，但那是绝对一个陷阱，即使我的马队加进去也是给对方送菜的，还不如保存实力来日再战！”

“不错！八大王说的对！”老回回这个时候插了进来：“看着只差一点，其实在填进去几百骑兵也一样，我们还是看正面战场吧，战场上我们的人可是他们的好几倍，不相信打不下来。”

“他们动了！”不知谁喊一声，让大家把慌忙把注意力放回了战场。

只见雷家军拍着整齐的方形，有十八个之多，其中十二方形在前面呈一字形排列，在前面缓缓的移动，后面又是六个方形紧跟着。

在战场上排成整齐的两列，每一个阵型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有负责传令的骑兵在之间不断穿行，还有大队的骑兵跟在最后面，显然雷家军要决战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把阵型摆出来了，刚刚还没有，这也太快了，而这个阵型有什么用！”左金王贺锦吐了口吐沫道。

“别管有用没用，决战的时候到了！”张献忠看着眼前的十八个方阵型，那前进的步伐，就好像十八个会移动的小城一样，压力扑面而来，即使自己的人是对方的好几倍，也有点承受不住。

“诸位，胜败在此一举，把家底都拿出来吧，胜了这淮西就是我们的了，败了我们只有退出南直隶一条路了！”

“不错！”老回回点点头，“去把后营的兄弟们都带上来，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行，我老刘也拼了，胜了就在这淮西吃香的喝辣的，败了就去河南投靠闯王，让他给兄弟们报仇！”改世王刘希尧叫道，命令自己的亲兵传令，把后续部队调上来。

“走，去跟兄弟们打打气！”看到老回回等人都表态了，张献忠也不示弱，命令孙可望去整理后军，然后一马当先冲了下去。

“弟兄们，不用担心什么身后事，只要我老张有一口吃的，你们的后人就有饭吃！”

能在历史上留名，被官军围剿十几年都活的好好的，最后还打出一片天地做了皇帝的张献忠做事绝对一套，比整天只会在宫殿里发火的崇祯不知道强多少。

现在决战的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说一些漂亮话给属下打气。特别是最前面的上万士兵，作为第一批冲阵地士卒绝对是九死一生。

对攻和攻城不一样，攻城可以让死多少都不心疼的炮灰流民上，对攻肯定不行，因为流民虽然有时候也有狂热赴死的心态，但战斗力太低很有可能被对方打回来。

十来万人的对阵，一旦前锋被打回来很容易冲击后军的阵脚，造成大败，所以只能用老兵，也就是训练一段时间由流寇的骨干担任军官的精锐部队。

可以说为了打败雷家军，张献忠和老回回等人已经把家底拿出来了。

“放心，八大王，我老张跟了你三年，吃香的喝辣的，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今天我就把命给你了，如果有下辈子还跟着你干！”

一般的老兵没有说话，中间的骨干已经叫了起来。

他们在流寇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明军中的家丁，可以说和张献忠等人关系十分密切，别说对面是雷家军了，就是一片火海，他们也敢拎着刀子冲进去。

这年代的风气可是讲究士为知己者死兄弟如手足的，不像后来，为一点利益就可插兄弟两刀。

在张献忠、老回回等人的注视下，流寇大军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而对方的雷家军火炮已经停止了设计，只剩下整齐的步兵方阵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雷家军大军中有一万一千名火枪兵，其中八千人在大阵的最前头，后面跟着刀斧手和长枪兵，还有三千人在大阵的两边，在离流寇大军大约数百米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前进，一直响起的军鼓也停了下来，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给我上！”看到雷家军停止了前进，张献忠等人知道，雷家君采用的战术应该是以静制动，利用火枪的优势对乙方进行杀伤。

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家刚刚只是吃了一个窝窝头，比不上雷家军酒足饭饱，必须速战速决。

“杀！”流寇大军的士卒齐声呐喊道，最前面的流寇开始走出队列，他们手里拿着刀枪开始第一波冲击。

流寇打仗和官兵不同，野战喜欢一波流，一拥而上，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一次冲击就出动大部分兵力，最前面的人即使想后退不也行，因为后面的人会把你顶的停不下来。

这个时候如果有谁不小心摔到了，对不起你肯定爬不起来，会被后面的人活活踩死！

慢慢的，流寇大军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他们知道在双方相互靠近的时候必须尽量压低速度也不行。

大家的体力是有限的，拿着十几斤的武器快跑几百米可是很累人的，即使这里是武侠世界，但一天只吃两顿饭的流寇体力绝对不如后世的军队。

能扛着三十斤的物品跑五公里，不过雷家军带来的压力以及后面人的挤压让大家的速度根本慢不下来。

即使中间的骨干不断的大喊慢下来，保存体力也不管用，大家只想着快点冲到雷家军面前，即使是死也要冲过去。

这些人可不像雷家军经过系统的队列训练，仅仅跑了十几米队伍就开始散开了，到了一百米队形就已经全乱了，只知道往前冲，不断的往前冲。

“预备！”

看着流寇不断靠近，最前面的火枪兵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做好准备工作，在军官的命令下端平了线膛枪。

一百步！

“开火！”

看着对面的流寇发出大叫，举起手里的兵器狂冲过来，军官下令道。

漫长的战线上不断的响起巨响，同时一股股硝烟不断升起，跑在最前面的流寇士兵，就像麦子被风吹过一样，直接倒下了一片。

“杀呀！”

跑在最前面的流寇都是不把自己生命放在心上的狠人，旁边人倒下没有打击他们的士气，反而激起了凶性，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加速冲了过来。

“第二排！”

“第三排！”

经过严格训练的雷家军可不是明军，没有被流寇的狠劲吓到，在军官的命令下持续射击！

因为线膛枪的威力太大，一百来米的距离上可以轻易的穿透三个人，别看只是三次齐射，被打翻在地的流寇士兵至少有六七排。

“冲上去！他们没子弹了！”流寇中有人大喊道。

三段射击虽然明朝初年就开始实行，打的蒙古骑兵狼狈不堪，但是经过文官两百多年的系统打压，火器已经沦落为一次性的武器，所以看到雷家军的火枪已经打过一轮了，流寇们激动的叫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火枪还有装填子弹的情况。

“开火！”

速度最快的流寇才跑进九十步距离！

装填完毕的雷家军又一次开火了！

砰砰砰！

又是三次齐射，给流寇造成了至少上千人的损失。

“他们的火枪可以装弹！”

张献忠等人惊讶的叫道。

“要不要让兄弟们退下，这样冲上去伤亡就太大了！”老回回提议道。

“不行，不能退，必须加紧进攻，只要攻上去就可以了！”看着雷家军第三次齐射开始了，张献忠摇摇头：“现在距离已经近了很多，雷家军的火枪兵坚持不了多久！”

不得不说，张献忠的眼睛很贼，虽然雷家军线膛枪威力大，射程远，但毕竟不是后膛枪，装填速度太慢，即使雷家军的士兵经过专门熟练，也不过一分钟打四发，也就是十五秒一发，这样的速度即使采用三段射击，中间的间隔也有五秒。

如果流寇大军真的悍不畏死，付出足够的代价还是能冲上来的，要知道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膛枪、机枪这些大杀器都装备几十年的时候大家还是喜欢集团冲锋。

直到英军一天之内为了冲击一处阵地伤亡了六万多人，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采用散兵阵线。

“掷弹手！”

经过八轮齐射，付出至少上万人的代价的流寇终于冲进了三十米的距离，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过去了。

只是离他们不远处的雷家军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露出可怜的目光。

只见很多士兵竟放下了手中火器，然后拿出了一些了奇怪的东西，从东西上面扯掉一根绳索后，飞速的扔了过来

巨大的轰响声冲天而起，雷家军阵地前火光一片，把冲在前面的流寇都包围了。

“又是这个东西，这是什么！”看着刚刚骑兵的一幕，又一次上演，张献忠等人恨得咬牙切齿，刚刚就是这个古怪的东西，让骑兵功之一溃，现在难道步兵也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跟火炮一样强悍，虽然威力还差一些，但禁不住太多呀！

不过最让张献忠等人惊讶的是，扔完奇怪东西的火枪手没有继续装填弹药，反而向后跑去，躲到了刀斧手、长毛手的后面。

看到这古怪的情况，张献忠、老回回以及孙可望这些人，丝毫没有觉得好笑或是庆幸，反倒是觉得心中忐忑，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流寇大军已经在刚刚的打击中混乱了，那些火枪兵完全可以继续装弹射击，怎么会突然撤退，难道想逃跑！

不像！

张献忠等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天下的精兵除了辽东的鞑子，其他如孙传庭、洪承畴练出来的陕西精兵，卢象升手下的山西兵，甚至蒙古鞑子的骑兵他们都是见过的。

这些精锐部队和雷家军一比，明显差了很多！不是说雷家军火枪太多，大炮威力太大，而是说雷家军的气质。

很多军队的强弱不需要通过交战，也不需要演练，只需要看他们动作就能看出来。

刚刚同样是行军，雷家军的部队，走了二千多米，中间没有经过整顿，队列依然完好。

而自己或者明军。大军行进如果不停下来整顿，不要一百米就乱成一锅粥了，更别说行军中变换队形以及退却的时候丝毫不慌乱，从后面军队的空隙中跑到相应的位置自动站好，这雷家军到底是怎么训练的！

张献忠等人的疑惑没有影响战场上的流寇大军，他们已经杀红眼了，火光之后，只要还活着的都叫着冲了上来。

“师长，为什么让火枪手后退，手榴弹已经把流寇炸傻了，他们完全可以多坚持几轮！”后面不远的山坡上，军法官问道。

“很简单！”杨志笑道：“如果再打下去，只要再有几轮齐射，对方就会溃散逃跑，只是人太多，即使有骑兵追杀也不能斩草除根，过不了几天他们又会收拢起来，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给他们一些念想，放进了再打。

这次不光要给流寇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们以后见了我们就退避三舍，也让天下人看看我们雷家军可不光会用火器，就是耍大刀也是天下无敌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