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说雷家军会过来吗？”货船上一个年轻的伙计问道。

“来是肯定来的，只是什么时候到淮安我就不知道了！”掌柜的看着淮河对岸叹气道，只希望这仗快点打完，要不然东家损失可就大了。

“是呀！”伙计点头道，作为一个跑船的伙计，他和掌柜的一样不在乎坐天下的是谁，雷家军和明军都一样，只希望能多赚点钱养活老娘，娶个媳妇，饿不死就行。

这时在淮河北岸，十几个士兵正在岸边漫无目的巡逻，当然因为担心雷家军随时会出现，为了安全他们巡逻的范围也就是船只周围百来米，一发现敌情就能上船迅速撤退。

一名老卒无聊的拿竹枪扎了几下地面，把石头提到河里，道：“伍长，今天估计没什么情况，我们回去吧，在这里我心里不踏实！”

“你心里不踏实，我心里就踏实了！”伍长叹气道：“不过百户说了，两个时辰一班，不到点谁要回去军法处置，反正我们有船，都离近一点有情况我们就撤！”

“好的！”老卒的话还没落，地面就传来微微的颤抖，大家不禁站直身子，向北面望去，顿时脸色大变。

“快跑，雷家军来了！”看着远处的灰尘，伍长大喊一声，转身速度最快，第一个跑向岸边的小船。

“跑呀！”听到伍长的话，几十个士兵转身就跑，那模样有多狼狈就多狼狈，大家拼命逃窜，惊慌失措的来到河边挤上了小船！

“快划，快划！”不等小船坐满，伍长就命令士兵开船，争取早一点离开陷地。

不到一刻钟，上千名骑兵在红旗的指引下来到了岸边停下了脚步，打头的骑兵扛着一面红旗。

“那就是雷家军！”已经来到淮河中间的伍长回过头自言自语道，这天下的军队喜欢打红旗的就只有雷家军，看着骑兵身上的面甲，身后的火枪，伍长只流口水，怪不得雷家军战无不胜，就这装备甩淮安的守军一大截。

“团长，前面就是淮安了！”勤务兵指着河对岸的城池道。

“让侦骑沿河搜索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渡船！”团长用望远镜看了一下淮安城，发现城墙上面已经开始戒备，知道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一行了，于是吩咐道。

“团长船肯定没有了，我们南下已经快十天了，船早就被得到消息明军收走了！”虽然话这么说，勤务兵还是把团长的命令传递下去。

“找找看，淮河流域这么大，河流这么多，船是很多人家的命根子，就明军那个粗暴的样子，想要把淮河北岸的船只全部销毁怎么可能，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到！”骑兵三团团长孙健笑道。

“不错，团长说的对，仔细找找肯定有发现！”团级军法官陈福明笑道。

“守江必守淮，既然到了淮安就问候一下！”团长笑了笑，指着淮安城下的兵营道：“老陈，要不要朝着哪里来几炮！”

“可以，如果不是那几门炮我们早就到淮安了，既然千辛万苦的送来了，不给对方问候一下说不过去！”陈福明点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五门拿破仑炮被拉了上来。

拿破仑炮并不是以拿破仑波拿巴时期使用的火炮，而是拿破仑三世也就是拿破仑侄子当政时期在法国问世的火炮，因为性能优良，后世用其名字命名的。

它是世界上第一种有效的野战滑膛炮，其火力凶猛、制造和使用极为简单的特点让它在美国内战中一举成名。

因为制造简单，有了雷卫东的图纸，几位大匠花了一个月就造出了样品，然后因为日本商路的打通，有源源不断的倭铜支持，拿破仑炮被大量仿造，现在已经成为雷家军的标式武器，只要是团级部队都进行了配置。

不过拿破仑炮也是有弱点的，虽然其性能十分优越，可以发射实心弹、开花弹以及散弹等多种弹种，但弱点也很明显。

拿破仑炮是由青铜铸造，同时为了防止炸膛，大炮的壁很厚，因此整门火炮的重量很大，这就使得其机动性很差，当然比红衣大炮强多了。

一门红衣大炮要数千斤，运输起来才是噩梦！

当然一千斤的拿破仑炮运输起来也不轻松，要不然以骑兵团的速度也不会要十天时间才来到淮安，实在是因为火炮拖累了他们。

雷家军的火炮向淮河对岸亮出了伶牙，而和对岸的明军大营不光对危险一无所知，还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在古代，别说地方上的城市，就是京城那样大的城市，除了守卫皇宫的禁军，大部队都是驻扎在城外的，毕竟那么多人没法全部容纳进城里，即使都能容下，你还要考虑军机，扰民，训练等因素。

当然这指的是士兵，明军将领一般都无视禁令住在城里，因为他们忍受不了军营的艰苦。

以前无所谓，士兵们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住在城里是军官和他们亲兵才有的待遇，但现在不行了，雷家军来到了对岸，虽然还没有过江，但对其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于是士兵们纷纷吵闹希望能进城躲避。

但淮安知府不同意，坚决反对士兵进城，理由很简单！

雷家军还没有过江，大军就龟缩城里等于放弃了淮河防线，让雷家军轻易过江，还是先在河边布防，配合水师把雷家军堵在北岸，实在不行再退入城内。

虽然知府说的在理，但无奈守军死活不同意，就是想进城，城里多安全，在外面一旦雷家军过江大家就是炮灰。

还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一道白烟在淮河北岸升起，然后一个模糊的黑点从高空中划过，带着呼啸的尖叫声，向淮安城下的明军大营飞了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看着空中的黑点越来越近，军营中一个辅兵好奇的问道。

“轰！”

话音刚落，巨大的轰鸣声在军营中响起。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道道火光在大营中升起，整个淮安城都惊动了。

“敌袭雷家军过来了！”撕裂的声音在大营中响起，士兵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串，整个大营乱成一团。

“不错，效果不错！”看着对面明军大营的惨状，骑兵三团团长笑道，“可惜没有船，要是能冲过去，那个大营”

“给我轰，多打几炮！”团长回过头看着炮兵阵地吩咐道。

火炮是有后坐力的，只要是以火药为动力的武器都难逃后坐力这一问题，在后世因为火炮后坐方式已经十分成熟，火炮设计专家们利用弹簧，液压杆以及驻犁来宣泄火炮的后作用力，并还有自动复进的功能。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弹簧还好弄，液压杆以现在的技术想造出来比登天还难！

只能另想办法，海军还好办，把火炮固定在船板上，利用整个船体来消耗其后坐力，但是陆军就不行了，那种把大炮固定在架子上的做法只适合一般小火力武器，大口径火炮一跑就能吧架子震塌。

最后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把炮放在带轮的炮架上，让火炮开炮时自由向后滑动一段距离。

这样就导致了开炮的时候，没人敢站在火炮的后面，同时每开完一跑，炮手都不得不指挥大家把火炮退后原地重新进行瞄准。

这就导致开炮速度明显很慢，即使炮手经过严格训练，清理炮膛内的火药残留，装填炮弹和发射药包的速度达到最快也不行。

一分钟两炮的速度已经顶天了。

虽然每分钟落入明军大营的炮弹只有十发，和后世战争中炮火洗地的情况差的太远，但别忘了这个时代大家的见识也少，更别说为了更多的杀伤敌人，雷家军用的不是实心弹而是开花弹，也是欧洲人说的榴霰弹。

这种炮弹原理类似霰弹，但射程比霰弹远多了，因为炮弹的外壳是铁的，不响霰弹发射的瞬间就破裂了，考里面的小弹丸杀伤。

榴霰弹是炮弹朝敌方飞行一段距离，装药爆破释放出小弹丸，继续按原弹体的方向飞行，从而延后了扩散的时间，可以较为集中地打击目标。

当然因为延误，炮弹落地以后再爆炸的情况也很多。

明军大营，一枚炮弹带着呼啸砸进了一个帐篷里，帐篷里十几名正在闲聊恶士兵看着滚圆的炮弹在地面上滚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动一声。

十几名士兵和帐篷一起飞上了天。

“跑呀！”

大营中的明军可不是什么精锐部队，看着人多其实很多都是混日子的老油子，在火炮的打击下一刻钟都没有坚持到就炸营了，数万人一哄而散，跑的到处都是。

当然大家都知道雷家军是从北方来的，那么大家往南跑就对了。

“这！”望眼镜里的景象让孙健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军队士气也太差了，五门大炮轰了一刻钟就崩溃了。虽然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不断提到火炮是战争之神，大口径，大威力的火炮可以主宰战场。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让人实在是！”

让孙健等人崩溃的还在后面，炮击停止不久，就不知道有多少官兵从淮安城跑出，跳上了停在淮安码头的战船，开始拉起船锚，准备杨帆。

“戒备！后退，远离岸边！”看到明军水师出动，孙健、孙福明对视一眼，命令骑兵团退后。

在河边水师打陆军有天然的优势，他们占着船舶的优势来无影去无踪，可以选着任何地点登陆，打击对方的薄弱点。

在加上战船上面普遍装有大威力的火器，骑兵和水师在河边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必须避其锋芒。

可是让大家奇怪的是，明军水师离开岸边之后没有向北岸开来，反而射出火箭把岸边听着的船只点燃，除了停泊的货船，可能以后背景深厚水师没有过问。

那些小的渔船一个都没逃掉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他们是不是起义了！”孙健指着淮河上的明军水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说。

“不像！”陈福明摇摇头，“投降的话不需要毁坏那些船只，到像是逃跑，只是我们还没有进攻他们就要逃这也太”

很快，陈福明的猜测变成了现实，明军水师把淮安码头的渔船烧成灰烬以后，就杨帆顺流南下。

“真的跑了！”看着水师的船只越来越远，虽然有属下追着船只而去，但这边河流密布，很快就失去了船的踪迹。

“老陈，我们要不要过河去看看！”孙健指着淮安道。

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对面已经乱成一团，淮安城甚至有火光出现，这要是陷阱，那么想出这个陷阱的人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就是天下第一的军师。

只是看明军的情况有陷阱的可能性很低。

“可是我们没船呀！”陈福明两手一摊，这淮河宽度至少有五六百米，没有船想过去可不容易。

“那船好像来了！”孙健指着淮安码头有些无语。

几艘货船杨帆出航，只是他们的方向不是往下游反而直接朝骑兵团开了过来，上面升起了白旗，看样子投降了。

“大人，不好了！”师爷飞快的跑进淮安的知府衙门的后院，大叫道。

“师爷，大呼小叫做什么，难道天塌下来了，还是雷家军过来了！”知府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爷，回过头道：“快点，把东西赶快装好，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雷家军炮击城外的大营，让数万大军直接溃散的同时也让城里的人士气降为零，再加上盐城的战报送到了，就在上午，雷家军的水师突然在大丰登陆，盐城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溃散了。

盐城的失守，让淮河防线彻底崩溃，守卫淮河已经毫无意义。

水师首先撑不住了，直接上船跑路，看到水师跑了，其他人也乱套了，守将一声不吭，直接带着自己亲兵出城了，不一会知府得到消息，守将带着剩余兵马去扬州了。

看到守将跑了，知府也知道淮安守不住了，两忙回后衙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师爷到底什么事，这么慌张！”

“大人，码头的货船去偷雷家军了，他们有船很快就会过江了！”师爷道。

“去投雷家军，那他们不是很快就要过河了”师爷的消息直接把知府吓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