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警局,审讯室。
桌前坐着一个面容苍老,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的老大爷。他头发已经花白,却是坐在被审问的位置,双手还被手铐铐在桌子。
乌和通刚开始还被这个人的外表迷惑,十分客气,可是现在他看着这个“可怜的”老人的眼神却十分犀利尖锐:“你这样一直拒不交代,到底在掩盖着什么?”
“如果那天的爆炸真的发生的话,你知道会有多少人为此付出生命吗?!”
“难道你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父母妻儿吗?!”
作为一个从小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乌和通对这种漠视生命的人简直深恶痛绝。
那天在月城商场,爆破专家萧鲁成功拆除了炸弹,警方也逮捕了和这起案件相关的两名嫌犯。
年轻的嫌犯名叫车天瑞,今年三十岁,之前一直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直到一年前辞职,之后的行踪警方竟然完全查不到。
年老的嫌犯名叫胡景明,今年五十三岁,年轻时是月城机关单位编制内的一名园艺工人,三年前退休。诡异的是,胡景明退休头两年的行踪警方是可以查到的,比如在一些公众场合留下的监控里。但是近一年内,胡景明同样踪迹全无!
也就是说,车天瑞和胡景明两个人,在一年中,都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在做什么的!
警方在审问期间,两人的态度更是从头到尾冷静的不像话,也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
事情竟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不过这两个人的表现却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商场的事件,绝对不是两人一时兴起,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案件!
乌和通毕业以来,过手的也有人命关天的案子,但全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炸弹啊,这要是真让歹徒得逞,不知道要有多少条人命顷刻间灰飞烟灭!
长时间失败的审问,让乌和通最近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他双手支在桌子,倾身盯着胡景明,眼神甚至有点凶狠:“胡景明,你是不是以为除了问你我们就没有办法了?!我告诉你,就在我们隔壁,你的同伴车天瑞也在经受着完全不逊于你的审讯!熬鹰熬鹰,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
乌和通话还没有说完,他手指的隔壁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乌和通在警校读了四年,又在警局呆了两年,他对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不是枪声,但比枪声还要大好几倍!
乌和通眼睛缓缓瞪大,顾不胡景明,抬脚就要往隔壁跑过去。
这些天来一直几乎不说话的胡景明突然叫住了乌和通:“喂,咳,小子!”
可能因为很久不说话,在牢里又很少给水喝,胡景明的声音很阴涩难听,就像是以腐肉为生的乌鸦,发出的黑暗叫声。
乌和通刚走出半步而已,闻言回身,愣愣地看向胡景明。
就见这个一直不怎么肯说话的,满头花白的老人脸缓缓展开一个黄牙尽露,狰狞癫狂犹如恶鬼的笑容:“一,切,终,将,归,于,神,土!”
又是“碰!”的一声巨响。
刚刚还癫狂可怖的老人,像是一个被打了过多气的气球,一瞬间炸裂。
乌和通离得太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已经被巨大的冲击波推起又狠狠掼在地!
乌和通感觉身前发凉,一片空白的大脑中飘过一个念头:我早明明出门还套了秋衣,怎么突然就那么冷呢?
他缓缓低头,就见自己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有一处甚至豁开了血洞,正在“汩汩”地往外涌着血水。
难怪,那么冷啊!
月城警局外,救护车的笛声响彻天际。警局内,兵荒马乱。
两个血肉模糊的重伤警察全都抢救无效,因为失血过多,当场就没了气息。
除了乌和通之外,还有在另外一个审讯室审车天瑞的年轻警察,也是被突然自爆的嫌犯炸成了重伤。
这天的警局知道凌晨还是灯火通明,办公楼第一会议室内,月城警察局长,副局长,刑侦大队队长等骨干领导和刑警,全都聚在一起,对白天的事情展开严肃的讨论。
警察局长杜经国坐在主位,表情沉痛,眼神却十分坚毅:“关于这次的事情,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副局长松鸿雪是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相端正,中等身材,他的眼神十分灵活,虽然身为副局长,刚在大会也不枉招呼着小警员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到了茶水。
这时听到局长杜经国的话,松鸿雪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咱们警局损失了两位同志,还都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后生,这事必须得查啊!局长,您说,我们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松鸿雪看过去,就是脸色一沉:“老蓬,这档口你还笑得出来?!你这是一点也不为手下的人心疼啊!”
副局长松鸿雪这声“老蓬”叫的是警局的刑侦大队长蓬才英,这俩人在工作一贯不对付,平时芝麻大的小事都能吵翻天,更何况这次这种大事。
蓬才英看向局长杜经国:“这次的事件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之前我们也调查了,车天瑞和胡景明过去一年都没有任何的踪迹。我们警方都查不到的踪迹意味着什么?难道一个人真的能一年时间不坐任何交通工具,不买任何东西,甚至连马路都没过吗?”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除非,过去一年的时间这两个人不在华国,或者他们的痕迹被人抹去了。”
说到这里,蓬才英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继续说道:“不管是哪种可能,背后都一定有十分庞大的势力支撑!”
松鸿雪忍不住说道:“难道就不能是这两个人仇恨社会,意外勾结在一起,所以做出商场投放炸弹的事吗?”
蓬才英完全没有给松鸿雪这个副局长面子,直接的说:“不可能。商场被拆的炸弹那是什么规格?绝对不可能是他们两个人能弄得来的。但就一样,我问过萧先生,那炸弹所用的技术哪怕在国际也是一流的,再加所用的材料都是乘,保守估计造价在七位数起步。何况这还是造价?普通人想买到,恐怕还得再往翻至少一番。”
松鸿雪脸一红,闭了嘴。
蓬才英继续说道:“因为最后在审讯室的爆炸,我们无法查看车天瑞和胡景明的尸体。”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黑了几分,眼中暗光浮沉。
两位年轻警察的殉职,完全在蓬才英的意料之外,他胸腔中半天来一直充斥着愧疚、沉痛、痛恨等等情绪,只不过他一贯以刚毅强大的形象示人,这种情绪几乎无人察觉。
现在,只有找出背后的犯罪组织,把恶势力一网打尽,才能对得起殉职的同事在天英灵。
众人只觉得蓬才英的声音比刚才更冷更硬:“初步判断,车天瑞和胡景明身体某个部位都被植入了微型高能的炸药,这些天我们审讯着他们,他们也在观察着我们找时机。”
“能够植入人体的炸药,坦白讲,这在华国恐怕都是不存在的技术。就算华国已经能做到,一来肯定是军事机密级别,二来我们一项以“仁”传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即使放到国际,这也不是随便一个研究机构就能做到的事。我们只要顺着国际那几家大型专业军事或者爆破研究机构追查下去,一定能有结果。”
蓬才英说完了这些,“嚯”地站起身:“我们兄弟的血,不会白流。局长,”他看向主座的杜经国,“刑侦队长蓬才英,申请主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