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依依不懂她们说的什么意思,只是感觉气氛不太妙,她素来也知道母亲和阿娘关系不好,这时只能向贺皎皎投去求助的眼神。
贺皎皎从出生第一天就看唐书兰和顾芸斗,对她俩每天的阴阳怪气都见怪不怪了,她管不了也懒得管,就向唐书兰告了退。
临走趁两人不注意,贺皎皎一把拽起贺依依撒丫子往外面跑,也不顾后面的唐书兰和顾芸。
“贺皎皎,母亲和阿娘怎么天天吵架?”两个人跑到后院,贺依依疑惑地问道。
“那是她们大人的事,你可不要学她们,咱们两个最好了。”贺皎皎循循善诱道,对付小孩子她还是很有一套的。
“嗯!”贺依依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看看舅舅吧,他刚来府里,还不熟悉,我们要多照顾他。”贺皎皎建议道,按照原身的记忆,她舅舅可是未来的宰相大人,这大腿她必须得抱啊。
两个小女孩走到临玉轩,刚进去就大吃一惊,这修缮得也太好了吧,不禁感叹爹爹就是偏心。
“舅舅!”贺皎皎看到前面少年的背影,高声呼喊,贺依依则躲在贺皎皎身后,揪着衣角有些局促。
谢谨转过身来,看到来人丝毫不惊讶,就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你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清越,像是千年雪山上的莲一瓣一瓣绽开,清澈明净,眼神锐如利刃,似乎并不欢迎来客。
贺依依怕生,见到谢谨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躲在贺皎皎后面不敢出来,她悄悄拽了拽贺皎皎的衣角,声音很小:“舅舅好像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贺皎皎知道贺依依的性子,转头对她说:“那你先回去吧,等会我去找你。”
贺依依如释重负,赶紧离开了。
“舅舅好!”贺皎皎故意喊得很甜,谢谨再铁石心肠也受不住吧。
“我这里并没有茶水招待你,请回吧。”谢谨不为所动,这里的人在他看来都不可信,哪怕只是一个小姑娘。
“舅舅,皎皎真心想孝敬舅舅的,别赶我走嘛!舅……”贺皎皎还没说完,“砰”一下谢谨把门关上了。
谢谨在世安堂就观察过她。小女娃皮肤皙白盈润,像个瓷娃娃一样,深棕色的眸子中带着孩子独有的天真无邪,如一湾湖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依稀能看出来长大后的绝色模样,他眼尖,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自然尽捕捉眼底。
谢谨心底嗤笑,只怕她的真心不值什么钱。
别看谢谨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关门的时候力气不小,风荡起来扑到贺皎皎的面上,碰了一鼻子灰,她吃了个闭门羹,但她怎么可能放弃?欲擒故纵,苦肉计一个个来,再不行死缠烂打,她就不信还抱不上这个大腿了!
回去之后就打起了小算盘,也不顾唐书兰的反对,把自己屋子里的好东西全搬去了临玉轩,临玉轩的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看得谢谨眉头紧皱。
贺皎皎是闹哪出?
听雨轩。
“娇娇,你最近怎么回事,啊?”唐书兰指着贺皎皎的脑袋数落,“跟那个小贱人的丫头走得近也就算了,那个不知道哪来的谢谨也值得你这样上心?”
贺皎皎对唐书兰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反正自己这个娘亲又不舍得打自己,说就说吧。
“娘,我觉得我们应该对舅舅好点,万一人家日后发达了还能记着咱们的好呢!”贺皎皎想劝劝唐书兰,但根本劝不动。
“睿儿不上进,在外面成天惹事,你爹爹早就心里不满了,这回又领回来个人,要是叫他压过了睿儿,以后还有咱们好日子过吗?”说着说着还抹起了泪,“你娘亲我日子过得苦啊,你也不知道心疼我,胳膊肘往外拐!”
贺皎皎最见不得自己娘亲哭了,连忙上前安慰道:“娘,别伤心了,我以后离舅舅远点就是了。”才怪!
这几天,贺皎皎都是偷偷跑出去看谢谨的,实际上面都没见着,只有冰冷冷的大门。
贺依依几天没见贺皎皎找她玩,还以为贺皎皎不跟她玩了,结果知道她是去找舅舅了,心里就开始有了别扭。
“贺皎皎,你对舅舅那么好干什么,他又不理你。”有一次贺依依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贺皎皎道。
“他是我们的舅舅,我们对他好是应该的,总有一天他会理我的。”贺皎皎坚信。
然而贺皎皎连着去了一个月,还是无功而返,颓败不能说没有。
这天,贺信突然回来告诉唐书兰自己被朝廷派去南方查盐税,大概大半年都不能回来了,整个贺府有人欢喜有人忧。
自从贺信走后,整个贺府都归了唐书兰管,给了顾芸不少气受,谢谨也好不到哪去,吃穿一律克扣了,临玉轩的物件也被收了不少,走到哪都被人唾弃。
“谢公子,不好意思,奴婢手抖了。”丫鬟端着木桶倨傲地看着这个寄人篱下的废物,道歉的话被她说出来尽是挑衅的意味。她被分到临玉轩,日日做着苦差事,对谢谨早就不满了。
谢谨低头看了一眼浑身被淋湿的衣裳,薄唇紧抿,眸中郁气暗结,抬头盯着丫鬟的手,转着手里的石子。既然手不管用,那就废了,不是吗?
路过的贺皎皎正巧看到谢谨的“惨状”,她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在谢谨被人欺负的心灰意冷觉得世态炎凉的时候,自己再去解救他于危难之中,雪中送炭,这不比死缠烂打效果好多了。
“舅舅!”
谢谨闻言扭头,看清楚来人后,不露形色,默默收起了背后手里的石子。
贺皎皎拎起裙子小跑过去,摆好了神情,一副为她舅舅愤愤不平的样子,“你怎么回事,居然敢往我舅舅身上泼水!”
那丫鬟见贺皎皎来了,吓得立马就跪下了,她怎么会知道三姑娘和谢谨关系这么好?
贺皎皎很会看人眼色,本想看看谢谨是什么态度再处置丫鬟的,但他敛了眉眼,嘴角一直抿着,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她干脆直接指责丫鬟:“我舅舅不说你是他脾气好,我不一样,碧桃!”
“奴婢在。”贺皎皎身后的碧桃站了出来。
“欺负主子怎么处置?”
“回姑娘,应当杖责三十,严重的直接发卖了。”碧桃跟着贺皎皎也抖了抖威风。
跪在地上的丫鬟大惊失色,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哭得泣不成声,贺皎皎才不管她,她只想知道谢谨现在有没有对她好感突突突上升。
但是让她失望了。
谢谨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惩罚了丫鬟转身就走了,留贺皎皎还站在原地。
“宰相大人真难伺候!”贺皎皎摇头叹息。